第一百零二章 敏敏公主

乾熠先是上上下下的查看齐满满,确认她没有外伤后,才起身要去找大夫。

齐满满抱住他的腰,在他怀里摇头,不让他走。

乾熠叹了口气,坐回床榻上,抱孩子似的把她抱在怀里,她的头埋在他的胸口不抬起来,乾熠只能低头用下巴摩挲着她的头顶,“到底怎么了?谁惹你犯委屈了?嗯?”

齐满满只是掉眼泪,谁也没有惹到她。

而是,她明白了,上一世,她为了得到文华帝的爱,不惜赔上齐家上下所有人的性命,这一世,她从根本上来说,她还是没有变。

她爱的不顾一切,爱的炙热,但也爱的卑微。

安乐的教育,说到底也还是时间问题,根本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让齐满满心里委屈的,难受的,是乾熠,他爱安乐超过一切,甚至会对齐满满的态度表示不满。

为此,齐满满就委屈了,她的爱情观是这样的,我全心的对你,你也该全心的对我,我不顾性命的为你,你也该不顾性命的为我。

任何人都不能改变的,女儿也不能。

这本没什么错,但是齐满满两世的记忆告诉她,爱情也许需要炙热,需要义无反顾,可婚姻不是这样的。

婚姻里需要一些距离,一些保留,爱夫君爱到失去自我,不顾一切的女子,最后的好下场不多。

更不该,为了夫君的一个眼神,一个表情就天塌了似的难过。

说白了,这一生,真正能陪着你一路到老的人,是自己。就算是携手相依的爱人,也是另一个独立的个体,他不会痛你所痛,感知你的悲伤、彷徨。

齐满满想要这段感情长久,就必须找到自己,不能像是一朵完全依靠着他的娇花,以色待人,终有色衰的那一天。

认清这个事实后,齐满满倒是不哭了,眼泪并不能解决什么,自己哄着自己玩玩就行了。

乾熠抱了齐满满好久,也不见她说一个字,眉头便蹙了起来。

把她拉开一些,果然见她已经睡着了,有些哭笑不得。低头吮她脸上残存的泪,就这么在床上坐了半宿,才安置好,搂着齐满满睡下。

第二天起迟了是必然的事,乾熠模模糊糊的醒来,收了收抱着齐满满的手,却发现扑了个空。

眼睛猛地睁开了,一下子坐了起来。

“满满?”乾熠大吼。

声音在空荡荡的内室里回响,并没有回应。

乾熠扯过外袍穿在身上,快步就往外面走,迎面碰到端着托盘进来的齐满满。

“你去哪里了!”他的语气有些责备。

齐满满一笑,“下厨给你做了些吃食。”

乾熠还是有些不高兴,晨曦里,她的笑容那么温柔,他到底是没有再说什么。

“尝尝吧。”

乾熠嗯了一声。

伺候乾熠梳洗,将他身上穿的歪七扭八的外袍脱了,重新穿好。

乾熠一直注意着齐满满脸上的表情,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她是真的很欢喜的在伺候他。

“昨晚为什么哭?”他不太放心。

齐满满娇嗔的瞪了乾熠一眼,“生气你喜爱安乐比喜爱我多。”

她这副酸溜溜的调调,乾熠怎么看怎么爱,低头就吻她,“真是小气。”

“就小气。”

乾熠哈哈笑,原本提着的心,也就慢慢的放下了。

总怕她有什么不开心的,瞒着他。

她这样笑笑的,他才能松一口气。

齐满满现在的手艺可不比在睿王府时,在灵山她实在被那些没滋没味的吃食给吓怕了,经常按着记忆里知茶弄过的吃食自己琢磨,雍州地处边关,食物多以牛羊肉为主,自然的调味料也就口味比较重。

今早,齐满满给乾熠做的就是牛肉汤,南诏的牛肉不比雍州的牦牛肉,多是黄牛肉,这种肉质干柴并不好吃,但是熬汤却是很美味的。

清亮的烫头,切得薄薄的肉片,南诏特有的米粉,绿油油的香菜,一碗放在乾熠面前,看着就让人有食欲。

乾熠尝了一口,味道很是不错,在京城乾熠也是吃习惯了吃茶的手艺,到了南诏能吃到这样的吃食,心情也是好。

“怎么样?”齐满满有些紧张。

乾熠看她那副眼巴巴求表扬的样子,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很好。”

齐满满点点头。

吃完,丫鬟们把碗碟都撤下去,齐满满才对乾熠说想带着安乐出去逛逛。

乾熠微微皱眉,他是答应过她,要带她出去玩的,可是今天有好几位谋士要上门,他恐怕没有那个时间。

“要不过两天吧,今天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乾熠想了想说道。

齐满满摇着他的手臂,“你看我之前在京城也是自己出去的,怎么现在就成了没了你就寸步难行的人了呢,我会带着下人,不会出事的。”

想了想,齐满满又说:“你总不能时时的守着我的吧,我自己总要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啊。”

这么说也对,只不过她刚从灵山出来,一年没有接触正常的社会,他总是有些不放心。

“哎呀,别考虑啦,我只是想给安乐买些小玩意儿,那丫头身上一点名贵的器物都没有,出去凭白让人笑话。”

“谁敢笑话我女儿!”乾熠不高兴,安乐身上是一点器物都没有,那是因为乾熠觉得那些东西都配不上他女儿,在一个,也怕那些东西会伤到孩子。

可是现在身处南诏,安乐这样光溜溜的样子,难保不会被有心人说乾熠小气。

“那你也给自己买些首饰,明晚封筠亭设了欢迎晚宴。”乾熠交代她,他从大易来的急,没给齐满满带什么金银器物,齐满满在南诏这段时间,也只是头上一只碧玉簪子过活。

虽然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不在乎这些,可是去参加宴会,还是显得寒酸了些。

“嗯。”齐满满自然是无不答应的。

带了两个丫鬟跟着,乾熠暗处也不知道安排了多少暗卫,齐满满抱着安乐出门了。当然,她按乾熠的要求,带了帏帽。

马车赶到闹事就停在了一旁,齐满满抱着安乐步行其中,安乐第一次真的接触这么多的人,兴奋的很,眼睛像是根本不够用,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齐满满也是开心,刚嫁进睿王府的时候,齐满满也是带着知书她们一起偷溜出来逛街,那时是何等的欢喜,现在她成了母亲,知书也马上就要生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凉!”安乐指着不远处围站在一起的人。

齐满满走进一看,原来是一个杂耍班子,围的人里三圈外三圈的,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王妃,要不要去旁边的酒楼定个包间,看的真切。”

齐满满侧头,果然旁边有个精致的小楼,点了点头,嘴里给安乐说着,咱们去那上面看好不好?

安乐根本听不懂,但是很乖的没有闹。

走到楼下,齐满满的脚步顿了顿,璨宝阁。

齐满满心里有些复杂,没想到会在这里再次见到这三个字,原来过去的一年,璨宝阁真的开到了南诏。

以前,齐满满还敢说这璨宝阁有她一半,可是现在她是不会在这么认为的,这是慕琰清的产业,跟她齐满满已经没什么大的关系了。

尤其是这南诏的璨宝阁,与她齐满满也真是一点瓜葛都没有。

也只是犹豫了一刹,齐满满还是抱着安乐走进了璨宝阁,想来在南诏,这璨宝阁里的人,是不会认识她的。

而且要买金银器物,哪里又能比璨宝阁更好呢。

璨宝阁在南粤城的店面,没有在大易的那般霸道,颇有些曲径通幽的意境,精致小巧的很。

齐满满带着人走进,大厅里自有人上来招呼。

齐满满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环视大厅,布置的很雅致。璨宝阁从来如此,真的好的物件儿都会请客人去包间里去挑选。

唯一让齐满满没想到的是,南诏璨宝阁的掌柜,齐满满认识,原来大易都城里璨宝阁的掌柜,木掌柜。

“大小姐?”木掌柜也是有些惊讶。

齐满满笑着点头,既然碰上了,就没有回避的必要,“可否给我找一个临街的包间。”

木掌柜放下手头的账本,亲自领着齐满满去了临街的包间,这个位置甚好,正好能看到楼下的杂耍班子表演,安乐开心的趴在临街的露台上,第一次见杂耍的小姑娘,显得很有兴致,齐满满让丫头们看顾着她。

齐满满坐在一旁,木掌柜微微弯着腰站在齐满满身旁,“大小姐,少爷再找你。”

有些内疚,她那样不声不响的不告而别,慕琰清该是生气的吧。齐满满内心深处总觉得对不住慕琰清,所以拜托木掌柜,“麻烦帮我转告少主,我现在很好,让他不要担心。”

木掌柜的眼皮抬了抬,语气不变的说:“少爷已经到了南粤城,大小姐还是当面跟少主说吧。”

慕琰清也会来南粤城,这个齐满满早就知道,这会子倒是没有多少吃惊,也就不再提这一茬。

“最近有没有新的首饰式样,我想买一些。”

木掌柜点头,“从海外新到了一批,小的这就拿来让大小姐过目。”

不一会儿,几个侍女鱼贯而入,手里都放着铺着红布的托盘,花鸟缠丝宝石簪、红玉镯子,琳琅满目,应接不暇。

安乐扭过头来,哇了一声,果断不看外面的杂耍了,扑过来要看这些宝物。

“这个小财迷。”齐满满戳戳她的脸。

齐满满转头看向木掌柜,“我想给孩子买点能随身带的器物,有没有?”

木掌柜这时才正眼看齐满满怀里的小娃娃,眼神有些复杂,半晌才道:“倒是有一样。”

随后,木掌柜从怀里掏出一块雕刻成小金鱼式样巴掌大的器物。

齐满满接过手里,雕工很好,四周圆润,没有一点点棱角,绝不会磕到碰到安乐,大小也适中,不会让安乐误食,只不过这材质。

“是碧玺?”齐满满问。

木掌柜对齐满满能看出材质早有预料,点了点头。

齐满满抽了口气,这么大块的碧玺,价值连城都不为过,怪不得木掌柜会珍而重之的揣在怀里。

安乐显然很喜欢这个造型流畅的小金鱼,拿在手里,摸摸看看,不住的笑。

齐满满却有些为难,睿王府不是没有银子,但是买这么一块碧玺,怕是花了他们今天出来带的所有银两都是不够的。

碧玺无论是在易国还是在南诏都是至高无上的宝物,便是在皇家都不一定能有这么大一块完整的碧玺。

更何况,这碧玺成色特殊,居然闪耀着七彩霓光。像是彩虹从天上射向地心,沐浴在彩虹下的平凡石子在沿途中获取了世间所囊括的各种色彩,被洗练的晶莹剔透。

根本就预估不出这块碧玺的价值,齐满满想要从安乐的手里把碧玺拿出来,她不能要这块碧玺,已经决定跟慕琰清划清界限,决不能在有这样的瓜葛。

齐满满一拉安乐手中的小鱼,安乐立马一副要哭的表情。

木掌柜看出齐满满的意图,原本不想说的话,现在不得不说:“大小姐还是收下吧,这是当年得知大小姐怀孕后,少爷专门去寻来的,就是为了给小主子的,您不收少爷的礼,岂不是辜负了少爷的一片心意吗?”

齐满满眼睛有些热,她欠那人太多,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忘恩负义的不行,可是这世上,又哪有那么多道理可讲呢。

“大小姐,退一步讲,小主子总归是少爷的外甥女,舅舅送外甥女礼物,也是正常的。”木掌柜再劝。

“可这——,礼也太重了!”齐满满懊恼。

木掌柜看着齐满满懊恼的样子,不知道怎么地,心一下子就松了,大小姐到底不是那般忘恩负义的人,“大小姐难道忘了,少爷送出手的东西,什么时候小气过。”

齐满满彻底无话可说,她怎么忘记了,还是齐汣时候的慕琰清就是如此的金奢银侈,他出手,从来都是这样令人咋舌的东西。

齐满满松了手,安乐一看她不抢了,顿时眉开眼笑,还不忘对着木掌柜甜甜的笑。木掌柜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傻傻的说:“大小姐,下人瞧着,小主子长得有些像老将军呢。”

齐满满眼前浮现那个白须白眉满脸沟壑的老头儿,在看看安乐的脸,一下子就笑了。

“我们的安乐小宝贝,原来你长得像你外公呀。让我看看,哎呦呦。”齐满满打趣道。

木掌柜也是笑。

——

逐星小筑,书房。

随影附在乾熠的耳畔,低声回禀。

“王妃带着小郡主进了璨宝阁。”

乾熠放下手中正在批奏章的笔,抬起头来,没有齐满满在的地方,乾熠的脸上是从来不带笑的。

随影也知道乾熠不高兴了,王妃跟慕少主有一丝半点的瓜葛,王爷都是不高兴的。

“是为了看街上的杂耍,小郡主很喜欢。慕少主不在里面,他们没有见到面。”随影捡要紧的说。

“嗯。”乾熠没什么表示,但是紧皱的眉心还是松了一些。

他相信齐满满,不会是跟慕琰清约出去私会,可是他并不放心慕琰清,这一路,慕琰清的人紧追不舍,齐满满不知道,并不代表乾熠没有防备。

“让那些人进来。”乾熠揉了揉太阳穴。

随影点头出去,在南诏乾熠一直都设有暗线,这次来拖到现在才正式见这些人,也是晚了的,不过谁还能比王妃重要呀。

不一会儿,几个易了容的男人走进乾熠的书房,他们在南诏的真实身份是绝密,除了乾熠,连随影他们都不是完全的了解。

“南诏老皇帝的病,可否属实?”乾熠也不多客气,开门见山的问,这些人都是他的心腹,绝对的拥护者。

“小人前日偷偷潜进内宫里查看过,并不如外界所说,病入膏肓。”来人一脸凝重。

乾熠往后仰了下身子,勾唇冷冷的笑,“南诏这老皇帝想走本王父皇的路子,把位子让出来,放这几个皇子斗得你死我活,看谁能撑到最后。真是只老狐狸!”

几个谋士眼中都有惊诧,但是又不得不认同乾熠的话。

这四国,还从没有老皇帝没死,就退位的例子。南诏皇帝这也算是开天辟地。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大易经过一番动荡,现在国富民强,在四国里算是最有实力的。北冰国虽然前些年被雪灾重创,国内几个皇子又斗得政局不稳,但是北冰国大汗养了个好儿子,苍鹄乃是一代天骄,称之为枭雄也不为过。短短的几年间,就踏平收服了草原上各个部落,现在的北冰国,虽然国力比不过大易,但是也是兴兴向荣,加之北冰人天性彪悍,民族本就尚武,不容小窥。

如果这还不能让南诏老皇帝提起警惕,那么灵族的崛起,就打破了南诏老皇帝心中的最后一道防线。

过去的上百年里,灵族都是不问世事的,可是从乾熠与南诏一战开始,灵族就以旁人难以相信的速度扩张起来,灵族少主慕琰清,更是其他三国谁都不敢小瞧的人物,遍布天下的消息网络,难以估算的巨大财富,更何况,灵族人人会武功,个个懂医术,在战斗力方面其他三国都是拍马不及的。

形势逼人强,到了这个时候,南诏老皇帝要是还能坐得住,才怪。南诏国富,但民众并不尚武,更因为这些年皇子斗争,朝中结党营私,腐败严重。

这样的南诏,无疑是其他几国眼中的肥肉,南诏老皇帝也知道自己老了,怕是管不了那么久远了。所以才会使出这一招釜底抽薪,放手一搏,把皇位抛出来,让几个皇子争。

血流成河也在所不惜,无非是为了找到最适合的继承人,更加激发南诏皇子们的斗性。

乾熠坐直身体,敲了敲桌案,“既然他们要乱,那就让他们乱个彻底。”

几个谋士一震,乾熠叫来随影,“安排人去给滕王递话,就说本王答应帮他。”

“是。”

“王爷,您这是?”谋士甲不明白,睿王一直都是属意封筠亭的,怎么这会子又要帮封滕,这不合逻辑。

乾熠接着拿起笔,他虽然人在南诏,但是大易朝廷里重要的奏章还是八百里加急送到南粤城来,由他批示。

“刀不磨不快!”

谋士们秒懂,这是要把滕王当做封筠亭的磨刀石呢。

临走,谋士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道:“王爷,也难保南诏老皇帝不是打着把你们这些贵人都招来,全部杀之的主意。”

这才是最简单的法子,虽然成功率不高,但是能一举歼灭所有人,杀了这些人,四国必将大乱,到时候就什么威胁都没了。

乾熠嗜血一笑,“那就试试。”

别说他乾熠,就是苍鹄、慕琰清哪一个是好惹的,南诏老皇帝动手前,要想一想,他这南诏还想不想要了。

灵族不好说,大易没了乾熠,还有十王坐镇京城,而苍鹄,呵呵,苍鹄要是死了,北冰人才算是有了借口,顷刻间就能踏平南诏。

南诏老皇帝,怕是没这个胆子。

谋士们这才退下去。

——

齐满满抱着安乐满载而归,安乐得了喜欢的小金鱼碧玺,激动的连午觉都没有睡。

齐满满回到逐星小筑就觉得气氛不对,问出了什么事。

随邢极其不情愿的被推了出来,不情不愿的说:“王妃,南诏的七公主来了,在正堂上呢。”

齐满满一愣,七公主,以前没有听说过。

“王爷呢?”

随邢急忙解释:“王爷一直在书房,王爷说那七公主是女眷,他不能接待,让下人打发七公主走。”

齐满满一挑眉,让打发走,人却还在,那只能说明,这人是在等她喽。

齐满满把安乐交给奶娘,让奶娘抱着安乐下去睡觉,可是安乐实在是开心今天齐满满带她出去,竟然抱着齐满满不放。

难得安乐这么缠她,齐满满也就学着乾熠,抱着安乐去见客。

走进正堂,七公主站起来对齐满满做了福礼,按身份说,她其实不用给齐满满行礼的,齐满满急忙说:“免礼,抱歉,本妃抱着孩子,不能给七公主行礼了。”

南诏七公主个头娇小,柳叶眉,细长眼睛,鼻梁娇俏,是典型的江南女子长相。

“怎么敢当睿王妃一句抱歉。睿王妃叫我阿敏就好,家人都是这么叫我的。”她的态度亲切自然。

齐满满当然不会叫她阿敏,她的家人可都是南诏的王族。

这七公主是封筠亭的同母妹妹,闺名封敏敏。

“公主客气了。”齐满满抱着安乐坐下。

封敏敏也坐下,只是盯着齐满满上下看,不说话。

“不知敏公主今日来,是有何事?”齐满满问道。

封敏敏瞬间垂了泪,吱吱呜呜的说:“我绝无他意,还请睿王妃莫要怪我。”

“此话怎讲?”

封敏敏小心的观察着齐满满的表情,心里不是不感叹的,外人都说睿王夫妇伉俪情深,睿王甚至专宠于睿王妃。

成婚三年,也只有一个女儿,就如此,恩爱依旧不减。

这睿王妃的确有让男人痴迷的资本,这张脸,要不是今日得见,封敏敏连想都没有想过,这世上还有如此明艳的女子。

“昨晚,我兄长与我说,要将我送给睿王爷做——做侧妃。”封敏敏艰难是说道,说完不着痕迹的睨了齐满满一眼,见对方没有动怒,勾了勾唇角继续说:“我自然是不想破坏王妃与王爷的,可是兄长说这关系到两国关系,不是儿戏。我就想着,先来跟王妃说说,让王妃不要误解了我,即便他日我进了门,也只会奉王妃为尊,不会做让王妃不开心的事。”

事实上,封筠亭是这样说的,今日我去睿王住地,发现睿王妃并不怎么称职,原先睿王宠着她,不过是为了西北的几十万大军以及璨宝阁的钱财,现在的睿王接手了顺王的财产,富可敌国,西北军也已收编。齐满满的优势没有了,她那个样子,迟早会被睿王厌弃。你嫁过去虽说是个侧妃,但是你出身公主,身后还有我南诏,自是比她高贵的。将来在得了睿王的宠爱,生个儿子,这睿王府还不是你的吗?这南诏难道还有比睿王更好的人选。

只不过,齐满满将门虎女,怕是不好对付,所以你要先向她示弱才好。

如此这般,才有了封敏敏今日的到访。

齐满满在安乐娇嫩的脸蛋上蹭了蹭,很淡很淡的笑,安乐到底是累了,在齐满满怀里打着盹,即便是如此,手里还紧紧握着小金鱼的碧玺。

“王妃一定要明白我的一片苦心啊。”封敏敏那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实在是惹人怜爱。

“本妃自是明白的。”齐满满轻声说,安乐已经睡着了,她不想吵醒她,“敏公主这些话,还是等到正式进了睿王府给本妃敬茶的时候再说吧。”

封敏敏眼泪都止了,没想到齐满满这么好说话,她心里想着齐满满是雍州那里长大的村野妇人,霸着睿王,一定是个妒妇。

没想到她会这么平静,这么大度。

——

乾熠走进正堂,齐满满抱着安乐围着屋里踱着步,哄着安乐睡觉。

乾熠快步走过去,从齐满满手中接过孩子,“你的手还没全好,不要这么长时间的抱她。”

齐满满笑眯眯的点头。

乾熠抱了孩子交给奶娘,让奶娘抱她去床上睡。

这才转过头来问齐满满,“南诏公主跟你说什么了?”

女人间的话,乾熠从来是不关注的,但是事关齐满满,他还是问了一句。

齐满满还是笑着说:“她说要嫁给你。”

“什么混账话!”乾熠脸色一变,“你没让人把她打出去。”

齐满满摇摇头,“可是饿了?传膳吧。”

说着齐满满往外走,想出去打发下人去传膳。却被乾熠一把扯住,抱在怀里,“生气了?”

齐满满在他怀里摇摇头,这段日子两人几乎时时黏在一起,这一天没在一起,齐满满还真是想他呢,深深的吸了口气,他身上那股淡淡的药草味道没有了,现在他身上全是雄性的阳刚气味。

“突然有些怀念我们刚成婚那时候。”齐满满笑着说。

心里没有爱,就不会患得患失,不会难过伤心。

爱,本就是件苦事,是种修行。

“嗯?”乾熠有些不解,“那时候有什么好的。”

齐满满不说话,乾熠心里不舒服,她吃醋生气,他心疼,她这样淡然处之,完全无动于衷,他又不舒服。

“今天去了哪里?”乾熠问。

“璨宝阁。”齐满满并没有想着隐瞒他。

“以后不要去,我不喜欢。”

“不。”齐满满决绝的很彻底,“我跟慕琰清之间是割不断的。”

齐满满很真实的说,慕琰清是齐满满的九哥,还救过齐满满的命,要齐满满做到相见不相识,那是不可能的。

乾熠抱着她的手紧了些,“你这是再为今天七公主的事向我发脾气吗?”

两人重聚的这段时间,齐满满对乾熠可谓百依百顺,他说的,她都听。

齐满满从他怀里退了退,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并不是。可是,我的事,我有权利决定,交朋友也是我的自由。”

“我不准。”乾熠也一字一顿的说。

他的身上的霸气尽显,完全没得商量的样子。

齐满满咬了咬唇,如果她跟那些只会依附他,遵从他的女人一样,他是否还会视她为独一无二呢。

如果她的人生里,只有乾熠,什么都没有,连自我都抛弃掉。

这一世,还有什么意义呢。

“你说了不算。”齐满满坚定的说。

乾熠抓紧齐满满的手腕,他的力道很大,齐满满那里的伤口还没有痊愈,刺心的疼。

爱可以靠好感,能一见倾情。可生活却是长久的相处,乾熠想要齐满满乖顺,可若是她真的没有主见的乖顺,他还能喜爱她吗?

就像爱时,男人总说,胖一点没关系,等到你真的胖到有碍观瞻的时候,男人又会说,他没了欲望。

这本就是一件极矛盾的事。

“齐满满,你最好不要惹我不高兴!”乾熠发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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