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烦透了齐梓,他是我知书姨姨与随风叔叔的儿子。我八岁那年,父皇将他派到我做贴身侍卫,可是那时他也才七岁好吗?
齐梓是个滑头,从小在太监堆里混大的,一身吊儿郎当的流气。真不明白,知书姨姨那样温柔,随风叔叔那么的沉默寡言,怎么就生出齐梓这样的人来。
“你不要跟着我啦!”我对着齐梓叫道,他总是寸步不离的跟着我,真是让人心烦。
齐梓要笑不笑的睨了我一眼,吹了个口哨说:“要是我不跟着,你怎么可能出的了宫?”
我无奈,但是也没有办法,从我八岁起,齐梓就开始寸步不离的跟着我,到如今已有七年,我马上就要十五岁了,宫里母后早早的就开始准备我的成人礼,但在我看来这些繁文缛节都不怎么重要,对我来说长大才是最重要的。
我终于等到了长大的这一天。
有齐梓跟着我自然可以大摇大摆的出宫,父皇对我从来有求必应,出宫也只是要求齐梓必须跟着我。
出了宫我就撒开了欢,牵过宫门外侍卫早已经给我准备好的马,我身姿轻盈,翻身上马。
“驾!”
我本想着能甩开齐梓,但是这个无赖一般的人,狗皮膏药似的,我觉得身后一热,就知道他坐在了我身后。
跟这个泼皮讲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话,简直是对牛弹琴,我翻了个白眼,索性将手里的马鞭抛了出去,反正他会将马控的好好的,不用我费心。
又稳当又快速。
但是没了刺激,我真是烦透了齐梓。
“去哪儿?”他还在笑。
我真想给他两拳,但是也只能想想,明明他是七岁就跟在我身边的,每天我去哪儿他去哪儿,但是就是这么奇怪,这些年他的武功与日俱增,偶尔我忍不可忍的闹他,他也能在一招之内将我制伏。
只用一招,想想就更可气了。
“去齐府。”我大声说。
果然,齐梓沉默了。
我心情就有点好,这些年日日相对,怎样能让他不高兴,我还是很清楚明白的。
齐府离皇宫并不远,齐淼叔叔现在已经是户部尚书,是重臣,住的地方自然也是最好的地界。
到齐府门口我下马,根本不用下人通报,我自己就快步的往里跑。知茶姨姨看到我,笑的欢喜极了,她身边坐着她的小女儿,十岁的齐艳,齐艳看到我本是不怎么开心的,可是看到我身后的齐梓,她马上就堆起了笑容。
我就知道会这样。
知茶姨姨这里总是会有好吃的点心,我没头没脑的往嘴里塞了一块,便含糊的说:“我去找阿琛。”
然后就遁走了,至于齐梓,我想齐艳妹妹会跟他好好聊聊的。终于摆脱了齐梓,我走路都显得轻快了许多。
我是如此快活,理所当然的忽略掉齐梓在看见我头也不回的去找齐琛时脸上冷酷的表情。
齐琛只有十三岁,比我小两岁,但是个头儿却已经比我高出许多。
这真让人不怎么开心。
刚才的点心吃猛了,再加上跑步来了齐琛的书房,一时上气不接小气,噎死我啦。
齐琛被他父亲齐淼压榨,正埋头于一堆厚厚的账本中,他头都没有抬就给我递上了一杯茶,我咕嘟咕嘟的猛灌,终于缓过这口气来。
齐琛才抬头,看向我的眼光有些怜悯,叹息着说:“真是牛嚼牡丹,这可是今年最好的雪山云雾茶。”
我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好声好气的说:“知道齐大少家没有俗物,可惜我是个俗人。”
齐琛只管笑着摇头,看看我身后,问道:“阿梓呢?”
那种烦躁又袭上胸口,怎么每个人见我都问他呢,父皇见我会问阿梓呢,母后见我会问阿梓呢,就是安宁安稳见了我也会问阿梓哥哥呢。
尤其是才四岁的安稳,简直恨不能时时追在齐梓身后,我就不明白了,齐梓那个无赖有什么好,让他们这么多人惦记。
但是现下问的人是齐琛,我倒是要好好回答他一下。
我挑了个椅子坐下,用一种感慨的语气说:“被艳艳拦下了吧。你说说,艳艳才多大,就能这般,恩,深情。”
说着我都想笑,艳艳那眼巴巴的小眼神儿,可真逗阿。
齐琛不说话,只是用特别认真的眼神打量着我,我被他看的恼了,“你看我干吗?”
“看看深情脸喽。”
我一下子红了脸,又羞又恼的瞪了齐琛一眼。
齐梓赶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幅场景。
“呦,这么一会子,你们这就扮上了,是要唱一出鹊桥会阿,还是要怎么着?用回避吗?”
看吧,齐梓就是这么的讨厌。
我很自然的反唇相讥,“少把你从春楼里听来的戏,用在我们身上!谁都跟你一样脏阿。”
“嘿!我脏,我去春楼的时候,你干吗呢?”
齐琛看我们斗嘴很不厚道的笑。
我气的跺脚,不就是一时好奇女扮男装去了趟春楼嘛!怎么就让他这么大鸣大放的说出来了,这还要不要脸了。
只管拉住齐琛的袖子,“阿琛,你看看他,这世上怎么就能有这样的人!”
我走到哪儿,他跟到哪儿,我在齐梓面前是一点秘密都没有。
齐琛不着痕迹的从我的手中抽出袖子,“可不就是有嘛,还让你遇上了。”
我这会都顾不上问齐琛为什么抽回袖子了,只管控诉,“所以说我倒霉阿!”
齐琛彻底闭嘴不说话了。
“行了,红屁股都比你那张脸好看。还气个没完儿了。”齐梓走过来坐在我身边。
我都恨不能咬死他,怎么什么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这么这么的让人生气呢。
跟他在一起待在一处简直都是折磨,我站起身把帖子给齐琛:“给,这是我及笄礼的帖子,到时候你一定要来阿。”
齐琛珍而重之的接过帖子。
我心有些沉。
不想久留,转身就往外跑,跑出院子才想起,出宫的时候母后说想吃知茶姨姨做的什么吃食,一时又想不起来,只得又回去问齐梓。
“你这又是何必?让她烦你,很开心?”
我突然停住了脚步。不敢在往里走了。
“烦我,总好过看不到我。”齐梓的声音。
我木头人一般的站在那里,定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