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磁炉上面的锅,扑通扑通的冒着白烟,里面的食材已经煮的冒起来,煮熟煮透之后,又重新沉到锅底,煮沸煮烂。
薛格和安之言都没有再去伸筷子夹锅里的菜,倒是薛格面前的啤酒罐,空的已经堆了好几个。
最后薛格买来的啤酒也喝完了,他似乎还想出去买,没安之言制止住了,大年初一的,哪里还有店铺开着?何况她也不放心薛格再喝,本就心情不佳,还喝酒,不是更难过。
喝酒根本解决不了任何事情,醒来之后不仅心里更加难受,身体也吃不消。
安之言将薛格扶到沙发上坐着,他已经喝得有些醉,估计不是啤酒让他醉了,而是他自己选择不愿意清醒。
她摇了摇头,调低了电视机的声音,才发觉自己的肚子饿的咕噜咕噜的叫了,她将已经凉了的饺子放在锅里重新烫热,吃了下去,觉得饱了才将茶几上的一堆几乎没有动过的菜重新拿到厨房,戴着手套将锅碗洗掉。
准备回客厅的时候,见到薛格已经清醒了,手边拿着电话,目光有些不知所措,然后,他的手机滑落在沙发上,他腾地一声就站了起来,拿上了车钥匙往外走。
安之言拦都拦不住,她只能拿了薛格的手机,上面显示着的是最后一个通话记录——顾遇北。
她不知道薛格为什么接到顾遇北的电话会这么的激动,然后魂不守舍的冲了出去,他拿着车钥匙,可是刚刚才喝过酒,还有些不清醒的人,怎么能够开车?
安之言马上拿上大衣套在身上,拿了公寓钥匙,甚至连拖鞋都来不及换,就随着薛格的脚步去了。
下了楼,她只看到薛格的车急速的转了一个弯,往外面开去,根本就没有看到安之言的招手!
她连忙追着车子跑去,好在这边离大门口并不远,出了小区门的她谢天谢地拦到了一辆出租车,她让司机马上追上那辆路虎,年初一的路上没有多少人,但因为下过雪的原因,司机根本不敢开太快。
安之言穿着棉绒睡衣外面套着外套,面色有些憔悴,现在又追着一辆车,司机很容易就想到了这是一个失婚女人,追着一去不回头的丈夫。
“师傅,你快一点,最好拦住那辆车!”
“我这辆大众怎么开得过他那辆路虎?”司机吐槽了一下自己的车,继而说到:“这大过年的,两口子就不要吵架了吗,有什么事等过了年再说,婚姻不易,且结且珍惜啊……”
安之言听着司机的谆谆教导,真是无奈的不行,但是回身看看自己的这身装扮,真是挺像追赶离家的丈夫,这不,连拖鞋都还没有换掉。
她无奈的靠在椅背上,手上还是薛格的手机,她想着要不要给顾遇北拨回去,可是一想她和薛格也不过是普通朋友的关系,贸然的给顾遇北打电话,不太好吧。
但是薛格这个状态真的很让人担心,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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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呲——”
坐在副驾上的安之言随着惯性往前一冲,好在系了安全带才让她免于撞在车前的挡风玻璃上,她一手撑在前台,正要问司机为什么急刹车,就看到前面路口两车相撞。
撞车的,不是别人,正是薛格,他闯了红灯,与右边开过来的一辆车装上,两车在雪地里面,冒着烟。
安之言愣了两秒,然后打开了车门,往相撞的地方跑去……
一百米的距离安之言只觉得跑了很长时间,她脑中不断的回想起生前的车祸,以及昨晚上发生的事情,对她而言,车祸已经是她此生最恐惧的一件事情,而现在车里面的人,是她的好友。
薛格,他会没事的吧!
等跑到车边的时候,两车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十字路口的车辆也都停了下来,安之言拨开人群,跑到了薛格的车门边。
由于右边开来的那辆车速度也很快,薛格的车副驾位置已经严重变形,车内的薛格倒在气囊上面,毫无知觉,额上流下了鲜红的血。
安之言使出所有的力气,打开了这边的车门,却看到薛格的一条腿卡在了里面,拖不出来!她摁了薛格的颈动脉和鼻息,很弱。
她检查完薛格,立刻对着还在不知所措的人群道:“快点打电话叫救护车!”
这时,人群里面才有人拿了电话拨打电话。
而后,安之言去看了另外一辆车的情况,好在里面也只有一个人,不过司机是迎面撞上来的,车子也没有路虎那么强悍,挡风玻璃碎了,很多零碎的分部在他的脸上,车门也打不开,根本无法弄清楚里面的状况。
没多久,救护车消防车和警车都来了,消防员分两拨,薛格比较好弄出来,那个事主再消防队员锯了车门之后才弄出来,相继送上了救护车。
出事路段离仁心医院最近,很快送到了医院里面,那个事主的伤势比较严重一些,她上了那个事主的救护车。
简单的检查之后,发现肋骨断了三根,另外小腿骨折,需要胸外科和骨科一起手术。
年初一每个科室也有人值班,安之言打了电话让医院马上准备手术室,确保病人一到就能做手术。
少了平时的拥堵,救护车很快就到了医院,守在门口的医生护士见到穿着睡衣过来的安之言甚是好奇,而另外一辆救护车上被送下来的薛格也着实让他们吃惊了一番。
安之言没有那么多时间想这些,在送事主去手术室的时候,她也跟着骨科的医生一起去了手术室换衣服,外面已经有警员跟着来了解情况,联系家属。
安之言心中为薛格担忧,他喝了酒,又闯了红灯,责任全在他,这个病人要是能够痊愈还好,要是不能……
她不允许发生这样的情况,所以要全力以赴救回那个病人!
手术一连做了八个小时,安之言走下手术台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她还来不及休息,就去问薛格的情况。
薛格的情况更加不容乐观,他身体上除了右腿卡住导致轻微的骨折,最严重的是头受到了剧烈的撞击,脑中有血块,做了手术也没办法完全清除,也就是说,薛格醒不醒的过来,还是个未知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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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ICU外面看着头上包着纱布,躺在床上毫无知觉的薛格,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安医生,我是派出所的,想和你了解一些情况。”民警这个点还要抓紧着问情况。
安之言回过身,双眼中布满着血丝。
“对不起,我刚做好手术,能不能让我休息一下,你再问你想知道的事情,好吗?”
民警听着安之言虚弱的声音,只能点点头。
见民警出去了,安之言马上离开了ICU,到了楼梯间里面,这个时候的医院安静的她连自己的心跳声都能听到,她听着手机里面的机械的提示音,好像一个世纪那么长。
终于,电话被接通了。
“谁啊?”三点钟扰人清梦,霍霆琛没有发火已经是很仁慈了。
“是我,薛格出了车祸,醉酒闯红灯,警察现在在仁心医院,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什么都还没有和警察说,你快点过来!”安之言双手握住手机,只觉得自己全身的力气都放在握这个手机上面了。
霍霆琛一下子从睡梦中行了过来,确定了这是安之言的电话之后掀开了被子,往衣帽间走去。
“你别慌,在我没到之前什么都不要和警方说,等我来。”
“恩。”安之言点头,声音中都有些颤抖,刚才做手术时候的镇定现在一点都没有。
霍霆琛换衣服的手停了下来,他听出了安之言的慌张,这不像她。
“安之言,你相信我吗?”黑暗中,霍霆琛似乎能够看到安之言那张慌张的小脸,他现在急切的等待着她的答案,然后马上去到她身边。
“我等你。”安之言挂了电话,并没有回答霍霆琛的问题。
是的,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霍霆琛的问题,信与不信,虽然只是一个或者两个字的答案,在她没有清楚明白的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霍霆琛之前,是不会贸然给出答案的。
等待的这半个小时,安之言觉得很难熬,当她看到霍霆琛穿着黑色的大衣,身后跟着似乎是专业的律师团队的时候,她无处安放的慌张的心,安静了下来。
霍霆琛上前,将似乎有些瑟瑟发抖的安之言揽在怀里,不管身后是否有那么多双犀利的眼睛。
“没事,我来了,交给我处理。”霍霆琛的话像是有魔力一般,安抚了她躁动的心。
怀里的安之言点着头,她知道霍霆琛来了,薛格的事情多少有了转机。
霍霆琛放开了安之言,见她身上穿着单薄的衣服,便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披在了她的身上,然后随律师去了会议室,她在霍霆琛的授意下,将薛格来了她家之后,接到一通电话之后出来,前前后后的事情一字不落的告诉了律师。
他听到顾遇北三个字的时候,眉头微微一皱,然后起身到窗边打了一个电话,她听到了他压低的声音和对方似乎吵了几句,最后将电话狠狠的挂了,转身之后,他的表情已经如初。
律师分析着案件,或许没什么好分析的,薛格醉驾,闯红灯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也好在事主被救活了。
但是,薛格并没有清醒过来,甚至还有可能醒不过来。
现在他们什么都可以不用做,又或者要做的很多。
关键在于,薛格能不能醒过来。
等律师出了会议室,安之言重重的深呼吸,然后将头埋在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