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守寒窑,等待出征夫主归来?
众人面面相觑,末了都是神色一黯。他们没在前世住过,自然不知道真有这样的故事,还以为主子是根据自己的事情改变的。皇宫在华丽,日子再富足,但是没了皇上,皇宫也同寒窑没什么区别。
丁薇见众人如此,怎么会猜不到她们的心思,但也懒得解释。刚要岔开话头儿的时候,肚皮右侧却突然“突突”跳了两下,不等她惊奇,左边也跟着跳了两下。
她下意识伸手捂住了肚子,转而才明白过来,这是肚里的孩子在动呢。
这两个孩子孩子生根在公治明出征之前,成长在悲痛和焦虑之中,好似他们也知道娘亲不容易,即便两次差点儿小产,都在顽强的坚持着,安静又乖巧。如今娘亲刚刚打点精神好好过日子,他们就迫不及待宣告一下自己的存在了。
丁薇心头软成了一滩蜜水,五个多月的双生子,她的肚子比常人都要大,特别这几日回复了作息饮食,肚子更是吹起一样长来起来,晚上睡觉翻身都要云影帮忙了,否则实在有些吃力。
做娘亲的辛苦,她独自品尝,今日终于尝到了一点儿甜。两下轻轻的跳动,不知道是孩子们在踢脚还是伸手,却轻易抓住了她的心弦,万般滋味涌上心头,差点儿掉了眼泪 …
说起来,还是她没有福气。当初怀安哥儿时候就是惶然又惊恐,根本不知道孕育生命是如何喜悦。如今肚里两个孩子越来越大,眼见再有三月多就要降生,可是他们的父亲却依旧不知道流落何方?
远在东昊最北的黑水地,同京都相比,当真是寒冷许多。北风呼啸,卷着早早就落下的白雪四处飞扬。所有人都套上了厚厚的袄裤和棉靴子,若是无事就围在火炉边烤烤火,喝杯小酒,吹吹牛。但若是家里生计艰难就要遭罪了,顶风冒雪在大街上售卖些热汤水或者小吃食。一日赚个十几文,买米回去填饱一家人的肚子,然后在火炕上惦记明日生意会不会像今日一样好,否则全家人就要饿一日了 …
黑水城最大的院落里,公治明难得推开窗子看看外边的风景。迎面扑来的冷风,吹得他大大打了个喷嚏,但抬头却是极力望向天空之南,心里惦记他的妻儿。
前些时日被鞭打的伤抹了一日药膏已经结疤了,今早还有人送了件干净合身的青色棉袍,也越发让他觉得这背后之人对他熟悉至极。但他把所有人都在心里筛查了一遍,却半点儿头绪没有。
这种敌暗我明的感觉实在太糟糕了,他除了冷静等待,没有别的办法。他倒是要看看,这人到底是谁?希望不要让他失望,否则就对不起他这些时日受得辛苦了。
隔壁屋子里,黑袍正单膝跪地禀报着,“首领,隔壁之人,您要尽快决定如何处置了。这几日,城里多了很多陌生面孔,想必那些人已经有所怀疑,开始过来查探了。”
蒙面女子的面孔隐藏在帷帽之后,看不清神色如何
,但手里却是把一条好好的帕子拧成了麻花儿。
良久,她才道,“好,我去见见他。”
说罢,她就起了身,老嬷嬷和黑袍随后就要跟上去,却被她摆手拦阻,“你们留下吧,我自己过去。”
“主子,您 …嗯,那人身上有功夫,别伤了主子。”
女子却是坚持,“醉罗汉的药力还没过,他想下杀手也没力气。再说,我不信他待我一点儿 …”
后边半句话,她没有说完,但老嬷嬷却是心里明镜似的,即便这般,即便到了如今,主子依旧对这个人抱有幻想,可谓是情深不渝。可惜,这世上太多都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
公治明站在窗口吹了半晌冷风,直到脸上有些痒意,这才吃力的抬起手,想要把窗户合上。
这样的时候,屋门却是打开了,一身白衣的女子袅袅婷婷走了进来,莲步轻移,身形摇摆间晃动裙角,身姿美好又惑人,引人好奇她的容貌到底会是如何惊艳。可惜,一顶黑色帷帽却是把头脸遮得严严实实。
公治明手扶在窗框上,眉头却是仅仅皱了起来。并不是因为见不到美女的真容让他烦躁,而是他在无数个夜里的推算全都在这一刻崩坍,因为他的推算里没有一个女子。他忍受了多少日的辛苦,就为了看看背后之人到底是何方神圣。没想到却如此出人意料,又让人气闷。
“司马雅兰,难道真是你策划劫掠了我?”
帷帽下的女子面孔,本来复杂至极,有委屈有仇恨也有牵挂,但听得公治明开口道出闺名的一刻却是全数变成了惊慌。
“你,你怎么知道是我?”
公治明眼里恼怒之色更重,冷声道,“即便你掌控了黑水城,但你还是没有能力把我从军营里劫掠出来。到底是谁在幕后帮你?说!”
司马雅兰下意思打了个哆嗦,但转而却是恼了起来,抬手猛然扯下头上的帷帽,尖声喝问道,“为何我就不能策划劫掠,难道天下只有那个农家女聪慧,别的女子都愚蠢不成?”
帷帽被她狠狠惯在地上,带起的微风吹乱了她的白色发丝,也成功让公治明的瞳孔缩了缩。原本容貌美如谪仙,因而封号为倾城的绝世美人,如今却是白发红颜。灰白色的发髻盘在脑后,衬着依旧绝美的容颜,越发诡异。
“哈哈,怎么,害怕了?”
许是彻底撕下了遮羞布,司马雅兰彻底不要了脸面,仰头大笑个痛快,末了挑着眉梢逼问道,“怎么,我们的东昊新皇良心不安了,想起当初待我如何不公了?可惜,晚了!如今我这个被你嫌弃,任凭那个贱女人羞辱的没落公主,手里握着你的生死。你是我的阶下囚,哈哈,阶下囚!”
公治明挑眉,眼里闪过一抹冷色,反驳道,“当日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暗害薇儿母子,留你一条性命已经是看在老王爷的情分上了。你如今这般境遇,是你自作自受,怪不得任何人。”
“好,好,”司马雅兰圆瞪了眼睛,红艳细长的指甲牢牢指了公治明,“原本还顾念几分情分,你既然如此不识抬举,我也不必心软。”
公治明却是不理会她如何,只冷声再次问道,“这次把我劫掠而来,到底有没有人帮你。那人是谁?”
司马雅兰恼得几乎要疯狂,虽然她也没想到黑袍会这般顺利就把公治明从大营里劫掠出来,但这次确实是她策划,也是她骗了愚蠢的新汗王,让蛮骑吸引兵力,转而背后下手。
可惜,无论她如何手段高明,在公治明心里都是以为她是受了别人的指点,她就是一个蠢货。只有那个农家贱人才聪慧,才值得他宠爱 …
公治明同样失望至极,想起这些时日的辛苦就更是恼怒。他的舌尖一用力,挑起后槽牙的外壳,藏在里面的小小药丸就滚到了喉咙口,轻轻一咽,没有片刻就觉胸腹间多了一丝暖意,手脚上的无力酸软也在慢慢退去 …
司马雅兰狠狠咬牙,眼见公治明并没有一丝悔意,神色里的决绝也越来越坚定。既然她注定得不到,那也不能便宜那个贱女人,无论是换取利益,还是直接毁了都好。
“来人,给我 …”
她开口说到一半,不想公治明却是突然欺上前来,一把捏了她的喉咙,死死把她控制在了股掌之中。
“闭嘴,如今轮到朕发号施令了!”
“你,你!”司马雅兰惊恐的脸色泛白,实在不明白,刚刚还是她的阶下囚,为何突然就反败为胜,掌控了她的性命。
公治明也没有心思替她解惑,抬手抽出发髻里的一个小东西在香炉上点燃,抬手扔到了半空中 …
城东,一处贫民聚集的棚户区里,有家小小的土房,原本屋主在争斗里被人杀了,这土房也成了无主之物。偶尔有乞丐赶来住上一晚,避避风,但前日却尽皆被人撵了出去。
如今屋里打扫的干干净净,两只火盆放在了屋子中间,也让围在周边的几人都感受到了一丝暖意。
风一眼见魏老爷子慢条斯理烤着匕首上的酱肉,到底忍不住开口问道,“老爷子,晚上我就带兄弟们探一探那个首领府。其余地方都搜查过了,半点儿线索没有,只有那一处院子没看过了。”
旁边的火一,脾气火爆,一边撕扯手里的生肉喂给肩膀上的鹰一边应和道,“若是听我的,就直接让冯将军带领大军推平这个小小的黑水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样满是盗贼和罪囚的地方,根本就不该存在。昨日日头还没落,就有人在门外要糟蹋良家女子,被我喝骂几句,居然还不服气。”
许是天长日久相处,组长如此脾气,其余组员也同样不会温和到哪里去。另外几个火字部兄弟也是开口附和,“就是,老大说的对。”
不同于风字组平日负责查探情报,火字组更多的是在替主子清除隐患,所以也更崇尚武力,做事也更直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