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发火了,把那两个家伙撵走了!”
“快出来啊,大喜事,大喜事啊!”
这样的声音几乎同时在各个村落小镇响起,很快,十里八乡,男女老少都听说了这样的消息,简直是欢声雷动啊。
老人们戳着手里的拐杖说,“老天有眼啊,皇上还是清明睿智。怕是先前病的太重,没空闲理会,如今终于开恩了!”
“就是啊,我家丫头终于能出门走走了!”这是家里有美貌姑娘的,平日连门都不敢出,就怕碰到两个皇子和他们的狗腿子。若是被抓去皇子府,可就再也别想见到人了。
“就是,田里庄稼也不用担心被糟蹋了。”
那一年,两个皇子打猎归来,突然兴起追杀村头一只大黑狗,结果黑狗钻进了麦田。两个皇子为了抓狗,直接把马上要收割的麦田点了火,生生毁了半村人一年的辛苦。
后来皇子府来人不过是扔下十两银子,就鼻孔冲天的回去了。
还有什么比毁了收成,更让农人仇恨的。即便这事过了好几年,如今依旧是历历在目,提起来人人咬牙切齿。
“杀鸡!宰羊!”各个村落的族老们都是一致拍板决定,“全村大宴,庆贺老天风调雨顺!”
皇权从来都是令人畏惧的存在,即便所有人都知道大宴全村是为了庆贺瘟神离开,但依旧不敢明目张胆说出来。于是,老天爷这一日就成了最受欢迎的人,屡次被请出来做了借口。
至于城里被欺压的更加厉害的商贾,还有百姓们,借口更是五花八门。这个家里孩子会开口叫人了,那个家里闺女定亲了,都需要买酒炒菜庆贺一下。
说起那些被压榨了多少年的商贾,一想起再没人上门随便拿东西,还一副是铺子荣幸的神色,从东家到伙计就都觉得痛快之极。
不必说,东家大手一挥,“今日所有货品半价!”
于是,小伙计就蹦跳着出去扯脖子高喊了,很快铺子里就塞满了人。
总之,所有人都用所有能想到的办法宣泄心里的欢喜。瘟神走了,从此再也不用提心吊胆过日子了。
先前被他们无数次埋怨,甚至咒骂的老皇帝,也因为终于深明大义一次,被要求极低的百姓们原谅了。
公治明等人原本露宿在村外的山谷,昨晚谢绝了一众孩童爹娘的宴请,今早刚要进城,就被村人们拦了去路。
“将军,今日村里要大庆,您昨日就不曾喝过家里一碗茶水,如今无论如何也不能走啊。”
“是啊,将军,还请多留一日。让我们也招待将军吃顿热饭菜吧!”
公治明倒是不怀疑这些村人,如何想巴结自己这个眼前来看最有可能登基的“皇子”,但都城就在那里,皇宫就在那里,儿子就在那里,风雨兼程,披星戴月就是为了这样的时刻,他怎么也不肯再耽搁。
“多谢各位父老的盛情,但家中小儿尚且等我去接,今日就不叨扰了。待得它日闲暇,定然再来做客。”
公治明拱手行礼道谢,众人这才想起昨日救
下自家孩子之前,那两个可恨的皇子还曾想欺骗大将军说,罐子里有大将军的孩子。
如此,他们也是心急了,“那我们不留将军了,盼着将军早些同小少爷团聚。”
说罢,众人又拉了被救的孩子出来,要跪下磕头。
公治明摆摆手,翻身上马带着骑兵队伍就直奔了都城。
许是没人随时要出门,但凡慢一点就被鞭子抽,看守城门的兵卒们虽然手里拿着刀枪,脸上却都隐隐带了几分喜色,就连农人们撒了担子,青菜落了满地都没有呵斥。
眼见日头又升高了一些,城门附近的茶馆和酒楼突然就开始红火起来,不但有客人上门,靠近街道的二楼包厢尤其受欢迎,有两家小管事争抢之下,甚至给出了二十两银子的打赏。
茶馆酒楼的掌柜们各个也都是顺风耳,千里眼,没有多久就打听的清楚命吧,于是,不大堂里靠近门边窗口的位置又涨了价格。
但却没有人在乎这么多了,传说了很久,让大越众人期待又忐忑的那只骑兵队已经渐渐接近了。
马蹄奔腾的轰隆隆越来越响亮,阳光下,骑兵队仿佛一支黑色的破甲锥,霸道的破开了所有的阻碍,就那么飞奔而来。
城门处的兵卒下意识就握紧了手里的刀枪,但一想起上边的吩咐,又赶紧把刀枪藏到了身后。
进出城门的百姓也是下意识慌忙躲避,按照以往的经验,这样的骑兵队一定会狂跑而过,根本不会顾及马蹄前是不是有人。
就像被撵去边关的两个皇子,最喜欢在这样的时候打马进城,若是有人被踢到,他们都会高兴的哈哈大笑。
但是众人却是忘了,眼前这只骑兵来自东昊,天下无敌大将军的亲卫队。
眼见离得城门还有十几丈远的时候,马队突然就减了速度,队形半点儿没散,却也小心避开了路旁挤不下的百姓和支出来的扁担。
黑甲上反射的光,晃得百姓们微微眯起了眼睛,还想再看个仔细的时候,骑兵队已经彻底进了城。
“来了!”‘
这两个字在城门旁的茶馆酒楼里纷纷响起,瞬间门窗边就挤满了人。男女老少都有,神色里也尽皆都是好奇之意。
城门很宽,门洞很长,阳光下的阴影有些暗。那只黑甲骑兵就像暗夜里的幽灵一样,突然出现,危险而又诡异。
当先那匹乌骓马更是地狱里诞生的一般,全身上下没有一根杂毛,腿长身高,难得的好马!
但乌骓马上的人却更惹人注目,浓眉星目,高鼻厚唇,称着刀削斧劈一样的脸型,挺拔魁梧的身形,怎是一个英俊神武了得 。
男子们还罢了,那些大着胆子从家里偷偷溜出来看热闹的小姐们却是忍不住叽叽喳喳议论出声,“哎呀,这就是大将军,太英俊了!”
“就是,我以为会很丑,没想到这么英俊!”
原本扯了缰绳短暂停留的公治明,听得这话,皱眉寻声望去,眼里来不及掩藏去的冷意,惊得那些闺秀小姐们都是倒吸一口冷气,抬手用帕子掩
盖了脸孔。
沙场厮杀无数次,累积在骨子里的铁血和冷酷,又怎么是这些养在后院深闺的女子们能抵挡住的。
就是那些男子们也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神色复杂的望向这样一支铁军,这样的无敌神将。
公治明眼见那些女子,不知为何突然就想起了自家妻子掐着腰数落他的娇俏模样。相比起这些娇花一样的女子,他的妻子就是一棵大树,陪伴他历经风雨,不离不弃的灵魂伴侣。
“前进!”
公治明神色柔软下来,嘴角微不可见的翘了翘,转而一挥手,带着骑兵队继续向前,奔着皇城而去。
“啊!你们看见了吗,大将军对我笑了!”
“不是,他看的是我!”
“是笑了,真是太英俊了,我,我…哎呀!”
二楼包厢里的闺秀们乱成一团,很有些为了一个微笑就争风吃醋斯皮脸的架势。若是丁薇在此,一定会感慨一番。无论哪个时空,哪个世界,大半女子都是颜控,这简直是天生的本性。
其余众人望着消失在街角的骑兵队,都是神色复杂的好久没有说话。
难道这个曾经亲手灭了铁勒,统一东昊的铁血将军,真的要承继大越江山吗?
这种感觉简直是说不出,好似先前打生打死的仇家突然变成亲兄弟,或者说天上的神仙突然打着赤脚同你一起种田,真是说不出的诡异。
但想想方才那样人马加在一起没有一千也有几百人,就那么站在那人身后,无声无息,纪律严明,悍勇无敌的模样,真是莫名的让人心安。
若是以后有这样的铁军守护,大越是不是也会像东昊一样,可以傲视天下,不必担心随时被人攻城略地,毁了家园?
不论众人如何想,欢喜还是担忧,憧憬还是忐忑,公治明等人却是风驰电掣一般到了皇宫门口。
就如同先前的城门一般,守护在皇宫前的侍卫们也是突然集体失明一般,不欢迎也不拦阻。好似公治明等人都在隐身,半点儿没有挡住门洞里常年吹拂的冷风,也没有遮住升到半空的日阳…
这就是大越所有人对公治明的态度,不反对也不欢迎。就算他是大越血脉,就算如今两个皇子被驱逐,但是没有皇上的明旨,他依旧名不正言不顺。
公治明冷笑,眼神里半点儿没有温度可言。难道这皇城里的那人,还有这城池里的文武百官,都在等着他弯腰乞求,都在等着他笼络示好不成?
真是笑话!
“尉迟悔,原定计划安排。“
“是,将军!”
尉迟悔瓮声瓮气应了,神色里很有些紧张警惕。若说随在将军身边多年,征战沙场,不是没有过深入敌营的时候。但这般直接跑到人家皇宫门前,看着将军如同羊入虎口一般,还是第一次。
虽说里面那个皇者是将军的爹,如今已经是人人皆知的事实。可是帝王无情,先前害的将军死去活来,吃了多少辛苦。万一这次又抽疯想起了什么新主意,又坑将军一把。那将军岂不是危险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