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丁薇却皱眉了,认真的摇头:“真的不用,你们都是干大事的人,搬家只是小事,我哥哥们完全能够胜任。再说这世道不太平,也该让他们历练历练,以后还不知会遇到什么难事呢,更何况经点儿事,家里人也更抱团儿!”
公治明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就收敛了视线,勾唇一笑,很温和的点头,“好,听你的!”
丁薇松了一口气,就也露出了笑容。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闲话,眼见天色黑头,丁薇就起了身,“时间不早了,我把安哥儿送到程嫂子那里,你也快洗漱睡吧。”
公治明笑着点头,“好,你去吧!”
他注视着丁薇小心的抱着孩子出去,深邃的黑眸一闪一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次日,丁家人就忙碌开了。都说破家值万贯,多年日子过下来,什么东西也舍不得丢掉,搬起来就分外麻烦。
而丁薇除了帮助公治明准备一日三餐,照顾儿子,就是利用空暇时间去考虑住到县城后一家子需要注意的地方,及要购买的必需品。
这样,没过两日,丁老二就上门了。
丁薇的那座院子是个二进的中等宅院,原本租出去的后院收回来以后,房屋足够他们一家子住了。除此之外,早前丁老头儿开辟出来的那一小块菜地也种了些菜豆,如今也正好够一家人吃菜。
最好的是,柴房里还有地窖,空间也够大,存自家的粮食是绰绰有余。
前院里有一口独立的井,吃水也很方便。
这两进院子房屋构架很坚固,青砖绿瓦,防火。离街道很近,顺着小道走几步远就是粮铺菜市场,买东西也很容易。而且,离木器铺子不远,在铺子还未关门期间,彼此间也能有个照应。
就是有一点不太好,这处院子的围墙有些低。
丁薇只去过那院子一次,也每看得太清楚,如今听兄长说起倒很是放心。就是围墙低一些也不是大事,就笑着说:“这个好办,咱们家上次翻盖厢房剩下的砖瓦也足够了,你和大哥找几个会泥水匠的,砌半天就够用了。”
丁老二也是笑着附和道,“不用别人,就我和大哥两个人就成!到时候我再从铺子里拉一些木刀片插上,也防盗。”
丁薇点头,“这种事,二哥你和大哥拿主意就好。另外,我再给拿些银子,你帮我捎给爹娘,让他们尽管吃用,千万不要太节俭。”
说罢,她就要回屋。
丁老二赶忙拦住了她,郑重其事的说道:“薇儿啊,二哥知道你的心意,你很孝顺,也想多帮衬家里。但是现在家里能有今天,都是靠你,你二哥我是个没能耐的人,但是这一两年也赚了些银子。奉养爹娘的银子,我还拿得起!你那份二哥给你出了,你就不用管了啊!今天二哥来就是跟你说一声,那我先走了,一堆事要忙着!”
丁薇睁大眼睛,忙伸手拉住他的袖子,还欲再劝,“二哥,都是说好的事……”
丁老二却
打断了她的话,态度很坚决:“这事我已经决定了,你不用多说!”
一家老少虽然人口不少,但说起来一月也不够二三两的嚼用,确实不算多。
丁薇见兄长这般模样,就没有再推来让去。
丁老二脸上就闪过一抹笑意,顿了顿,又低声说了一句:“这事不要跟你二嫂说啊!”
丁薇一愣,然后惊讶的睁大眼睛,偷笑:“二哥,这会不会是你偷偷攒下的私房啊?二哥,没想到你胆子挺大的嘛!”
丁老二被妹妹开玩笑,脸上有些挂不住,便瞪了丁薇一眼:“没大没小!”说罢,一扭头,忙不迭走了,那背影怎么看,怎么像是落荒而逃。
丁薇收了笑,良久又叹了气。
日子一日一日慢慢过去,很快,丁老大和丁老二就把那墙壁砌了起来。一家老小将家里的一应家伙什儿都运了过去,还特意赶着马车将家里的粮食也运送过去。害怕早晚时候被人看见,生出不好的心思来,所以他们都在正中午的时候行动。
这时候天气正晒得慌,就是再勤劳肯干的农人,也会在家里午休下,躲躲晒。
只路上偶尔会有几个流民,衣衫褴褛,饿得面黄肌瘦,会跟着走上几步。
但是都被丁老二拿着鞭子给吓唬几下,就不再跟了。
总的说来,搬家还是很顺利的,一个村子的人都知道丁家要搬到县城里去了,有羡慕的,有嫉妒的,也有自怨自怜的,更有因嫉生恨,盼着丁家赶紧倒霉的。
林林总总,不一而论。
当然也有些让人啼笑皆非的事,知道丁家要搬去县城后,村上就有几个很喜欢占人便宜的老太太上门来。
这个看着屋子正中间那圆桌子,砸吧砸吧嘴:“这个桌子破旧了,你家也用不着了,不如让老婆子我带回去给当个吃饭桌吧?”
那个瞅瞅院子里种的南瓜,满眼羡慕:“你们都搬了,这南瓜白白种着也是可惜,不如让我家都摘了吧,算是当个口粮!”
丁家是过日子人家,节俭惯了,怎么舍得?
吕氏就皱眉,话说的委婉,但是语气却坚决:“我家只是去城里暂住,这家伙什儿还用着呢,给了你们我们回来用什么?今年这天不好,收成也不会高,我家人口多,面食铺子又关门了,以后没了进项,倒是指着这南瓜当口粮吃呢!”
几个婆子眼见没了便宜占,就有些气恼,开口絮叨:“家里富得流油了,连个南瓜都不舍得给,也太抠了!”
末了,到底每人半抢半夺,摘了两个刚长大的南瓜,弯腰驼背的抱走了。
吕氏气得不行,丁老头就安慰她:“村上没几家富户,这日子都过得紧紧巴巴的,咱家里还能过去,他们想占个便宜,也就当没看见吧!”
吕氏也是个心善的人,刚才来的两个婆子也是村里有名的苦命人,不是没人养老,就是拖拉着几个孙子孙女,丰收年的时候都填不饱肚子,更不用说到这灾年了。于是也就叹口气,没
有再埋怨。
丁家面食铺子关门后,过路的客商很不习惯,他们都已经吃惯了丁家的包子和馒头,猛一下没有,都只好苦巴巴的吃着自家准备的干粮,有了香喷喷的包子做对比,实在是难吃的难以下咽啊。
不过因为流民日渐增多,客商走官道已经不安全了,也就渐渐的息了生意。
丁薇到底找了一个机会,把自己存下的银子拿出来一百两银子,交给家里人,让他们拿去买米粮。
平日米价不过是二十文一斤,现在是一天涨一回,已经涨到六十多文一斤了,县城的大部分人都买不起。
丁家也不是富户,自然也舍不得买,就去多买了些苞谷面。苞谷再有一个月就要下来新粮了,所以旧年的沉粮价钱还不算太贵,但也有三十文一斤了。
老丁头将丁薇给的一百两全部买成了苞谷面,也就十来袋子。自家又拿出二十两银子,买了些细面与精米。
丁老大与丁老二也各拿来一些银子,买了土豆、红薯等又能当菜又能填饱肚子的贱菜。
再加上秋下收粮,也能剩下一点儿粮食,丁家节省着吃也能吃上两三年了。
丁薇这才松了口气,开始琢磨着以后丁家的出路。
在众人盼星星盼月亮的期盼中,粮食收货的季节总算是到了,此时,路上聚集了越来越多的流民与乞丐,县城里不管怎么看管城门,到底还是涌进了许多,但是到底有衙役和守城兵队,城里的治安还不错。
倒是村子里没有人管,又有田地,无数流民就结伴去田里抢粮食,或者是进村子里偷东西,为此,附近几个村子的壮劳力都与流民们发生了几次激烈的冲突,各有伤亡,还有的村户家里余粮都被抢光了。
丁家老少每次听闻都是后怕不已,好在当初丁薇坚持让他们搬到县城居住。
丁老二家的木器铺子也早就不开了,关门之后搬到大院子同爹娘兄长一起住。
吕氏是个闲不住的人,琢磨着把后院边边角角又翻了些零碎地方,种了时令蔬菜。她还强硬着要求丁老大把乡下养的鸡给抓了过来,在院角围了小小的篱笆,每日喂些糠和谷子,照旧能收鲜鸡蛋。
原本她还想着要把猪也赶过来,但是那猪粪的味道实在是太浓烈了,这二进的院子又不大,到时候那臭味飘到左右邻居里,倒是不好。所以,在搬家的时候,就贱价卖给了本家的一户人家。对方占了便宜,就承诺等到了过年,会再给割上几斤肉送过来,这倒是让吕氏心里好受些。
因为有流民进村抢劫,丁家早在半个月前就将粮食给抢收了,交了粮税之后也剩了三五袋子。如今都收到了自家地窖里去,小地窖塞得满满当当的,吕氏每次看见,都会笑的合不拢嘴。这时候,粮食越多,就意味着生存的机会越大!
而云家,公明治体内的毒素因为两个月的治疗,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至少行走自如,日常生活不成问题。就是腿上仍没有太大力道,射箭或者骑马都有些妨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