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躺着的明黄黄的衣物,微动的床幔,浓郁的酒气,还有女子……慌乱的目光。
四目相触之时,薛一丁的呼吸忽的就沉了起来。“你……怎么在这里?”有很多疑问从他的脑里划过,千言万语化成了一句无足轻重的话语。
“我……我不知道……”床幔后,公孙蔷薇与薛一丁屏息凝视,心脏咚咚跳动,“我进宫来找太后,想跟她辞行的,不知道怎么就……”
听到辞行二字,薛一丁不由得拾起地上女子的衣物,往前走了几步,避开了那个听着有些伤感的话题,“蔷薇,这里头有点冷,穿上衣服吧,走,咱们回府。”
“不!你别过来!”公孙蔷薇猛的激动起来,一脚把床上受了隐蔽位置伤的男子踢了下床,慌乱的掀起被子躲在了里面。“你走吧,我不想见你。”
偏房屋外,如玉的眼眸沉的可怕,似是一潭死水。地上,刚刚那个先后引了温皇和薛一丁二人进来的小太监躺在地上,额头上鲜血淋漓,他被人点了哑穴,嘴大张着,惊恐的看着突然出现的女子。
“郡主,这个人……怎么处理?”四周寂静,空无一人,甲乙用力踩着小太监的胸膛以防他逃跑,轻轻的问着。发现这边的问题后,他还未有所行动,福宁郡主却……甲乙的眼神担心的落在如玉紧握砖头的手上。
砖头上,鲜血一滴一滴的滴着,拉出一条长长的血丝。“把他抬到那片树林里去。”
握着砖头的手指隐隐泛白,如玉率先踱步走向不远处的树林,她走的极慢,砖头上拉出的那条血丝在地上画出一条歪歪扭扭的图案。
如玉的眼神太过平静,却是夹杂着风雨欲来的狂风暴雨,甲乙把小太监扔到地上,忍不住的问着,“郡主,您……您要做什么……”
“给他点穴,然后,你出去。”如玉偏开甲乙的问题,只是一味的盯着小太监的越来越惊慌的双眼。
甲乙用腿把那欲逃跑的小太监拦住,再一次把他踹到地上。接着,他蹲在地上,啪啪两下点住了小太监穴道。
“郡主,属下就站在外面,有事儿,叫属下就行。”甲乙低下头,不去看如玉的表情,快步的走了出去,公孙郡主一事,郡主,的确需要发泄。
“我不管你幕后之人是谁,不管你是收钱办事还是图谋不轨。但是我告诉你,你最不该的,就是蒙蔽双眼,去伤害蔷薇。”如玉掰直小太监的头,让他正面朝上,“你再好好看看这太阳,以后,怕是没有机会了。”
如玉把砖头放在小太监的面上比划了一番,挑选了一个让她满意的位置,如玉的手轻轻柔柔的按在小太监的额头上,很是温柔的问着,“额头上还疼吗?”
砖头拿开,眼泪从小太监那凝滞的眼睛里流溢出来。
“是不是很后悔?”
如玉高高扬起砖头,猛的对着小太监的眼睛砸了下去。
“噗”,砖头拿起,鲜血从小太监的眼眶里喷了出来,染红了如玉的衣衫,喷溅在如玉的脸上,让她看起来就如同地狱来的修罗。“记住这种痛,得罪不该得罪的人,就是这种下场!”
“我知道你后悔了,可是现在,后悔也没用了!”如玉手起砖落,将砖头尖锐处对着小太监的另一只眼猛砸下去。即使被点了穴道,小太监的脸还是呈现着一种痛苦的扭曲状。
如玉把砖头抛掉,不过几个呼吸间,如玉的脸上就喷洒了大片的红渍,她伸出手指,面无表情的从小太监的眼眶缝隙出伸了进去。这双手,上世被人斩断,今生定是要用来杀害伤她之人的。
如玉的手指用力一抠,而后一向上一托,竟活活的把那小太监的眼珠子给抠了出来。
地上,那小太监已经完全没了呼吸。如玉捧着那颗眼珠子,摇摇晃晃的站起,她捧着这颗沾血的眼珠,心里竟然分外平静。
“甲乙!把他抗到李采薇的床上,他死了,给他好好盖上被子。”
黑影一闪,甲乙利落的抗起地上的男子一言不发的往树林外走去。他刚刚其实从未离开,只是隐身于如玉不远处的一棵树上旁观着罢了,因此如玉的举动他全部都看在了眼里。
甲乙施展轻功扛着眼眶淌血的小太监,穿梭在树林里。看来,去了尚书府后,他还得再去一趟行宫,把主子叫来了。
待甲乙走后,如玉平静的撕下袖子的边角,将手中的眼珠包裹起来,转身往皇宫东边走去。
屋内,公孙蔷薇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眼泪簌簌的掉着,弄湿了发下的绣枕。
被子外,薛一丁抱着公孙蔷薇的衣服坐在了床榻上,他扫了一眼地上呼呼大睡的温皇,尽管心里波涛起伏,恨意翻涌,薛一丁还是拉过了床上的另一床绣被替温皇盖上。
偏阁屋门一开,地上的温皇倏地没了踪影。屋门关闭,屋内终于只剩下了薛一丁二人,他的思绪跟乱,耳中皆是女子抽噎的声音。
他,什么时候让她哭过?
薛一丁叹了口气,心下也有些酸涩,手去拉盖住了公孙蔷薇的绣被,“蔷薇,你出来罢,别在里头捂坏了。”
公孙蔷薇紧紧抓住被子的边缘,“你走吧,我下个月就回周国了。父亲也不会再为难与你,今日我也想通了,我应该是不喜欢你了,你走吧。”
被下,公孙蔷薇把自己的脸深深的埋在绣枕里,她已经不洁了,纵使她平日里是怎样的大大咧咧,可她骨子里还是个传统的女子,她还未婚,未出阁,身子就被别的男子看了个干净,这让她如何去面对薛一丁?!
公孙蔷薇突然有点庆幸薛一丁的犹豫了,这样的她,怎能配的上薛一丁?
屋内渐渐安静下来,薛一丁没有说话,眼神复杂的看着微微鼓包的绣被。骤然,薛一丁猛的一掀绣被的另一头,抓住公孙蔷薇的脚把她倒
着从被子里拽了出来。
“看着我的眼睛,将刚刚的话再说一遍,特别,是最后一句!”薛一丁把公孙蔷薇禁锢在怀里,强迫让这个小女子看着自己的眼睛。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什么叫不喜欢了?
微冷的空气激的公孙蔷薇身上起了颗颗的鸡皮疙瘩,此时,她全身上下只穿着一个大红色的肚兜。被男子强迫的掰直脑袋,她下意识扬起胳膊去给面前的男子一个巴掌,“你干什么!放开我!”
薛一丁握住公孙蔷薇纤细的手臂,将她的手向后一转,背在她的身后,“你把刚刚说的话,再说一遍。看着我的眼睛,说完,我就走。”
公孙蔷薇愣愣的看着薛一丁泛着薄怒的模样,在她的印象里,薛一丁是个言辞犀利的白面书生,平日里总是一副不咸不淡的模样,好似什么都激不起他的兴趣一般。为此,她在那状元府横行霸道,又摔盆栽又下池塘去捉了他精心饲养的锦鲤去喂了郡主府的野猫。
可薛一丁从来只是替她擦去头上的汗珠,只是为她拾起地上的盆栽碎片,从未怪罪过他,他一只都是那副模样,只会在她身后,静静的看着她放肆的模样。
“你说啊!看着我的眼睛说啊!”薛一丁扣住公孙蔷薇的肩膀,愤怒的低吼着,“我今日进宫,是面圣辞官的!公孙蔷薇我告诉你,我不要什么官位了!我不想和你隔着千山万水,昨日夜里,我已经答应公孙将军要入赘你们公孙府了!你现在跟我说要我走?!晚了!”
“那你要我怎么办!我已经不洁了!我怎么跟你在一起?!”公孙蔷薇挣扎开薛一丁的束缚,紧紧的抱住自己的胳膊,“你给我滚!滚!我公孙蔷薇说了!再也不会喜欢你了!从此,你做你的大温贵人,我做我周国的公孙郡主,天涯相隔,再也不用相见。”
薛一丁沉着脸,将公孙蔷薇的身子一推,拥着公孙蔷薇往床榻上一倒,“何为不贞?!什么是不洁?!薛一丁喜欢的只是公孙蔷薇,仅此而已。帖子我已经下了,你想后悔也来不及了!你如果要毁婚,那我就抱着你一块去浸猪笼!你公孙蔷薇这一辈子,死都必须跟我薛一丁死在一起!”
在公孙蔷薇的诧异眼神中,薛一丁干脆的脱去了自己的外袍,除去了自己的鞋袜,将被子拉高包裹住二人,“愿执子手,共度一生。”
薛一丁渐渐伏下身子,闻到公孙蔷薇身上淡淡的女子幽香,他的呼吸变得灼热,任何语言在此时此刻都变得多余起来。两人的唇瓣慢慢的贴合,他浅浅的吻着她,又深深的拥着她。
公孙蔷薇并不反抗,只是一动不动的躺着,脸上似惊愕似害怕,她忘了思考,也不想思考。良久,公孙蔷薇安静的闭上了眼睛。
床榻摇晃,床上二人的心儿也在荡漾,一种旖旎的情色在这偏僻的偏阁蔓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