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谢谢一说,傅斯年就听出歆恬的歉意,他琥珀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诱人的光亮,轻声说道:“谢什么,你忘了有条件的。”
靠在病床上一直凝神静听傅斯年打电话的晓书,听到这句话身体突然瑟缩了一下,仿佛不胜寒冷,但是她微笑地看回自己手中的书,书和音乐能让人心情平静,而她的个性从来不怒不争。
缇娜稍微一怔,想起那天电话里,傅斯年曾经让她答应一个条件,她的心微微起伏,现在突然猜测到那个条件到时会是什么呢,她当时本没有多想,可是即使多想,为了晓书的病,她难道又能够拒绝吗。
她看着窗外阳光明媚,眼前突然出现行道树旁心型落叶下,和傅斯年相拥的那一幕,这样一个沉静悠远的男子,就算他提条件也不会是害人的,何必考虑太多,想到这里,她清朗地一笑,说道:“好啊,我记得很牢,只是你别太轻易放过我,一顿饭就了事了,那我才真的惭愧。”
傅斯年听她语气,想到那明艳如朝阳的脸颊,终于愉悦地笑出声。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话,缇娜问了晓书病情治疗情况,又和晓书聊了几句,听到晓书温婉柔润的声音从电话传来,心中暗暗庆幸,听说有的严重的火灾会把人的嗓子呛坏,幸亏晓书的声音没有受到影响。她又想起那深海中用声音交换双腿的小美人鱼,若是她能够说话,告诉王子真相,会落到化成泡沫的境地吗。
她只是稍微一怔,脑海中划过晓书和傅斯年在同一间病房看书下棋的情景,场面温馨浪漫,医院也有医院的好处,至少幽静,人们只能放慢速度做一些事情,尽可能多拖一些步骤来谋杀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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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斯年看着晓书放下电话,明澈的眼中溢满快乐的笑意,禁不住问道:“看来要让她们多多打电话过来,我陪你在这里呆上一天,也不见你像这几分钟这么高兴。”
晓书抬起头,脸上波光一闪,嫣红的嘴唇勾出一抹令人心醉的弧度,笑着说道:“这句话应该我来说,我陪你一天,也不见你接电话那一刻笑得那么灿烂。”
傅斯年微微一怔,晓书穿着洁白干净的病号服,乌黑柔顺的头发编成一个大辫垂在胸前,脸上的笑容恬淡调皮,听着有点酸涩的话语在她脸上却找不到一丝抱怨,不仔细甄别不出她的情绪,还以为是玩笑,但是分明有丝介意却不难过也不哀伤。
傅斯年心中顿了顿,轻笑一下,说道:“不管怎样,我们都是互相陪着过了好多天。”
晓书扑哧一笑,说道:“我怎么听着你的口气很是哀怨,医生就是要呆在医院里,你不在这个医院,也是在那个医院,我可没觉着束缚了你。”她明明知道是歆恬所托,傅斯年才留下来照顾她,这一刻却也推得一干二净,当真有点赖皮。
傅斯年笑着摇摇头,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给她带来一丝压迫感,看着晓书眼中掠过一丝不自在,才俯下身说道:“让我检查一下你的情况。”
晓书仰起脸,轻轻合上眼睛,颤动的卷睫如蝶翅轻轻扇动,傅斯年稍微一怔,心头竟然微微跳了一下,不过他切记自己医生的身份,镇定地轻轻掀开晓书半边脸上的纱布,然后轻声惊讶地叫了一声。
晓书的表情紧张了一下,那是人担心的自然反应,随后却慢慢睁开眼睛,轻声问道:“是不是情况还很糟糕。”
傅斯年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比刚才接电话更兴奋莫名,笑着说道:“是很糟糕,我居然不知道你的皮肤自愈能力这么强,虽然我这药膏是独门秘方,但是用在别人身上也没有用在你身上这么有奇效。”
晓书一怔,听明白傅斯年的话,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傅斯年伸手拉起她,用手捂住她的眼睛,轻轻推着她走到镜子旁,然后松开手。
晓书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禁不住喜极而泣,脸上左侧原本凹凸不平颜色灰暗的伤疤不见了,重新变得平滑洁白,只是由于长期敷用药膏和用纱布遮盖,那一处皮肤显得过于雪白,和周围皮肤有些色差。
傅斯年也十分高兴,琥珀色的眼眸充满欣喜,没有人像他一样每天陪着晓书,晓书的伤疤就是他要精心诊治的对象,如今见到成效,竟然比晓书自己还要开心,他用手指轻轻触摸那块皮肤周围的肌肤,笑着说道:“还有点色差没有关系,当皮肤暴露在空气中,渐渐就会分辨不出来。”
他修长漂亮的手指轻轻触在她的脸上,头微微俯下来,距离一时近了,晓书只觉得他英俊的脸孔越来越近,心跳如鼓,脸色微微泛红。
傅斯年还在查看她伤疤处的皮肤,既然脸上可以治,那么身上、手上的伤疤应该也淡了许多,若是多敷用一段时间,晓书身上那些大的伤疤也应该能够褪掉。
他正在想着,突然觉得晓书似乎有些沉默,他低下头,正要说话,腮边轻轻接触到一个软软糯糯的红唇。
那柔软的嘴唇带着羞怯之意,轻轻地点在他的腮边,一掠即过,伴随着嘴唇一掠即过的还有晓书身上的沁人心脾的馨香。
傅斯年略微一怔,他身怀绝世武功,受到威胁往往身体自动就会产生防卫反映,谁知道却被这么个小女人给偷亲了。
可是那种感觉又很美好,似乎想念了很久,遥远的记忆中,一个精灵般可爱调皮的女孩子便是常常这样赖在他身上,突然地偷偷地亲上一下,可是那次事件后,那个女孩子依旧在他的身边,却再也没有过这种感触,仿佛远了淡了,换成另外一个人。而今天那种令他熟悉心动的感觉突然再次发生,让他不由迷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