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亮的月光映照着一幢幢高高矗立的木楼,一泓清湖倒映着一湾雪白的月亮,整个赫扎布部落都陷在一片沉默静谧之中,只有那不胜哀伤的曲调盘桓在整个赫扎布的上空,而缇娜失神地沿着笛曲传来的方向走去。
她绕过一幢幢安静的木楼,逐渐地走到密林之旁,站在密林之外,看到里面一处空地上一团熊熊的火光,有一个苍老的身影坐在火堆旁吹奏着骨笛。是的,就是骨笛,虽然还有一段距离,缇娜不可能看清楚那笛子的模样,但是那深入骨髓的颤音,融进血液里的低沉的乐音,是绝对不会认错,只要听过一次,毕生难忘。
她呆呆地站在树林外,听着那名老者吹奏,不知魂魄所在,脑海中飞闪过无数的一幕幕片段,似乎短短一刻已经重活一生,情绪随着往事不断剧烈变化,悲喜交加。
直到一曲终了,她呆呆地站在那里,无法移动分毫。
树林中的老者似乎早就知道有人躲在外面偷听,背对着缇娜,沉声命令道:“进来。”
缇娜怔了怔,轻轻走了进去。一抬腿的瞬间,脑海中才突然想到事情的诡异之处,如果说赫扎布部落不允许和外族交流,为什么这个老者的汉话说的那么字正腔圆。
她轻轻走进去,在后面礼貌地说道:“老人家,您好,我不是故意要打扰你。”
那个老者摆了摆手,慢慢地转过身来,红红的火光映照出一张威严沧桑的面容,明亮刚强的眼睛,挺直的鼻梁显示出傲慢执拗的个性。他的穿戴是典型的赫扎布居民的装扮,只是身上披着一件绣着金鹰的孔雀毛斗篷,显示出和其他赫扎布人不同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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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锐利的老眼在缇娜的脸上扫了一下,出声问道:“今天从外面进来的游客?”
缇娜微微一怔,随即点点头表明自己的身份。
老者的脸色更加严厉,继续说道:“既然知道自己是游客,没有经过主人的允许,又何必到处乱闯。而且现在夜深人静,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你不怕遇到危险吗。”
缇娜又是一怔,这才想起自己刚才听乐曲听到出神,竟然鬼迷心窍忘记危险循着音乐声而来,她脸上充满抱歉,轻声说道:“您说的对,我是不应该随意乱走,只是这安魂曲太动人心魄了,我竟然顺着音乐不知不觉走到这里,我立刻就回去。”
老者的眼睛已经豁然睁大,里面一丝激动一抹严厉,猛地向前一步揪住她的袖子说道:“你怎么知道我吹奏的是安魂曲,这曲子部落里的人知道,你是外来的游客你怎么会知道。”
他的眼神突然有点激动,力气又很大,缇娜微微一惊,费力地抽回袖子,轻声说道:“是我听一个老前辈吹奏过,她也是赫扎布的族人,从大山外面来赫扎布的路还是她给我指引的。”
老者的胸口拼命地起伏着,良久压抑住胸中激动,平静问道:“是从我们部落走到大山外面去的人吗,这几十年来走出去的人可不多啊,屈指可数,你说的是谁。”
缇娜看他如此激动,想到爱心幼儿园园长吹奏骨笛时,眼中有一种历经流年的怅惘,心头微动,轻声说道:“是一位五六十岁的老奶奶,她年轻时从赫扎布出去,再没有回来过,她手中有一支岁月古老的骨笛,那上面刻着赫扎布的文字‘手足’。”
老者身子震了一下,过了半晌,轻声问道:“她现在在做什么,她过得好吗。”
缇娜点点头,想到园长慈爱和煦的笑容,瘦弱的身躯照顾着整个幼儿园的孩子,敬佩地说道:“她生活的很好,也很令人钦佩,她一个人创建了一个爱心幼儿园,专门收留无家可归的小孩,给他们庇护,免得他们受苦学坏。”
老者的手有些微微颤抖,他费力地捏住骨笛,轻声喃喃道:“一个人吗,她怎么会是一个人。”
缇娜不知道园长的过往,她从不轻易提到自己的事情,但是她敢肯定这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故事,否则眼前的老人也不会如此激动,但是她不知道来龙去脉,也不知该如何安慰眼前形容激动的老者,只能安慰说道:“园长是您的故人吗,现在交通如此便利,我们从外面探访来这里也不过一天时间就到了,若是老朋友的话,她想回来,或者您想出去探望她,都是很方便的事情。”
老者眼中一丝严厉,抬头望她,不耐烦地说道:“你可以下去了,在别人家的地盘不要乱闯。还有赫扎布的人绝不准离开部落一步,也不接待外人,对你们已经是格外破例,你的腿若没有问题,明天早上就离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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缇娜闻言不由微微一怔,觉得眼前老者有点喜怒无常,她正打算问问老者是谁,要不要她离开时给园长捎带一个口信,却被老者一顿训斥,但是他的身上充满威严,缇娜虽然心中不悦,也不敢轻易出声驳斥。
她看着那个老者,想到他高高在上的神情,脑海中灵光一闪,难道他就是赫扎布的大祭司,她来正是要找他的啊,不管要和赫扎布达成什么样的协议,都得大祭司首肯才行啊。
她心中砰砰直跳,这是难得的机会她一定要抓住,错过今晚,她便没有机会再见到他,她脑海中想到这点,不肯就此放弃,轻声请教道:“我一直猜想情同手足是不是一对骨笛,您手中的骨笛看起来和园长手里的骨笛很像,是不是情同。”
她猜想这老者和园长会有一段渊源,因此上用骨笛开始试探,却没想到一句话大大地触怒了老者,他的脸上满是愤怒的火焰,咆哮道:“情同和手足几十年前早就一起离开赫扎布部落了,难道她没有告诉你吗。”
弄巧成拙,缇娜微微一惊,而老者在愤怒之中,并不肯饶过她,心头火起,一下子抽出身上挂着的腰刀,向着缇娜迎面劈来。
缇娜一惊,她没想到部落的人如此骁勇剽悍,即使一名看来充满威严的老者,也能因一言不合拔刀伤人,她惊呼一声,连连向后退,锋利的刀光从面前一闪而过,却砍在一根坚硬的木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