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3性感的野兽
一辆黑色的奔驰行驶在笔直直达天边的宽阔公路上,公路上车辆稀少,公路两旁是一望无际光秃秃的黄沙地,很少看见绿色植物,一眼望去荒凉寂寥且平平无奇,只有一轮血红的夕阳垂在天幕,不管车怎么样向前行驶,始终挂在那一方云霞灿烂的天空,鲜艳如血。
骆群航深邃的眼眸中略带一点疲惫,看着身旁兴致勃勃地望着窗外沙漠的歆恬,眼中现出一抹宠溺的笑意,轻声问道:“坐了那么久的飞机你不累吗。”
缇娜摇摇头,轻声说道:“早就习惯了,原来工作压力大,就需要睡觉来缓解压力,别人是有压力就容易失眠,我却是压力越大越需要睡觉也越能够睡得着。所以刚才在飞机上没有一点不适应,连着睡了十几个小时。你看这一望无际的沙漠觉得无聊,我却觉得很荒凉很有感觉,若是有可能。”
她顿了一下,想要说若是有可能真想跑到沙漠中去大喊大叫,疯闹着扬起金黄色的沙子,却想起骆群航是自己的老板,不愿意表露过多的心思,轻声说道:“反正这沙漠看起来很有感觉,让我想起原来电影中带着毡帽穿着牛仔裤扛着猎枪骑着高头大马的帅气的西部牛仔,你觉得我们这样在沙漠中行驶像不像奔跑在沙漠中的性感的野兽。”
骆群航怔了一下,想不到她会说出这么奇怪的比喻,他抬眼看她美丽的脸庞上散发着兴奋的光采,闪亮的眼眸中闪耀着跃跃欲试,突然问道:“想不想停车到路边的沙漠去转转。”
缇娜怔了一下,稍微诧异地问道:“可以吗,现在天已经快要黑了,能来得及赶到目的地吗。”
骆群航笑了一下,轻声说道:“反正也不会耽误多少时间,人生就是这样,路过什么风景,就感受什么风景,不要顾忌太多,因为也许事过境迁,你再想要回头品味时,也许感觉已经不同,也许再也没有办法回到当时的地方。”
缇娜稍微一怔,她天性中向往那种无拘无束宽广博大的地方,如天空海洋沙漠,总是渴望在那种一望无际的地方放声大喊,也许她自从重生之后心里压抑了太多委屈无法释放,渴望有这样一个地方让她放声呼喊。
她稍微一怔,还在犹豫,骆群航已经吩咐司机将车停在路边,拉着她从车上下来,缇娜一怔,骆群航已经拉着她的手用力地跑向沙漠。那只宽大有力的手紧紧握住她的手,还来不及挣脱,缇娜已经被他拉着跑进广阔无垠的沙漠。
刚冲进那宽阔无垠的沙漠之中,缇娜就被那种悲凉的感觉震撼了,那无边无际的黄沙仿佛掩盖了一切生机,让人陷入深深的绝望,但是悲凉的情绪中又别有一股酣畅淋漓。
骆群航松开她的手,向前跑去,缇娜静静地看着那沙漠,静静地看着,然后张开双臂用力地奔跑起来,用力地跑着,踉踉跄跄地跑着,不知道跑出了多远,双腿一软陷进黄沙之中。
她扬起头,放声呼喊,带着哭泣的颤音穿透了沙漠,奔向天空,良久心中的郁结全部甩开,那郁结自发现重生在一具陌生的身体开始,历尽种种风波越积累越多,她表面笑着,心已经疲累无比,此刻终于在这荒凉的沙漠之中发泄痛快。
她喊了许久,喊到嗓音嘶哑,才抬起头,笑中带泪,看见那一轮血红的夕阳在泪眼中晕染得越来越大。
她缓缓地从沙漠中站起,这才想起她是和骆群航一起来到这里,而刚才发生的一切想必都已经落入骆群航的眼中,她挑挑眉,随即却又微笑起来,既然已经做了,又何必考虑他到底会怎么想,不如坦然面对。
可是天边却传来野兽一样的嘶吼,充满痛苦,充满压抑的深情。
她诧异地抬起头,深深一震,血红的夕阳下,无边的荒凉的沙漠中,骆群航孤单落寞的身影站在黄沙里,正在对着远方放声大叫,仿佛他的心里也压着无尽的苦恼。
缇娜稍微怔了一怔,随即释然,生活在现代超强压力超快节奏的当下,也许每个人心中都有积郁,即使骆群航也不能例外。
她看见骆群航放声嘶喊,想到自己刚才的样子,眼中渐渐闪动着一抹星芒,是不是只有在这样的地方,荒凉贫瘠,远离人烟,人们才能放开理智的束缚,尽情地发泄垃圾情绪。
她正想着,却听到骆群航对着远处的天边,放声大叫着她的名字,缇娜,缇娜,仿佛召唤,仿佛追悔,仿佛想要时光倒流,挽回什么。
缇娜呆呆地站立着,脑海中想起游戏里最初相逢也是终结的画面,眼泪竟然不知不觉地夺眶而出再次流满脸颊,遍是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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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奔驰再次行驶在宽阔的公路上,美国司机仿佛没有看见发生过的事情,对于他们来说,奔放自由的灵魂,张扬的个性可以无拘无束,没有人会过于关心或者强行探问别人发生了什么事情。何况他心情不好时,也会开车出去找个地方发泄,只是发泄的方式不同,本质没有区别。
骆群航和缇娜坐在车后座,两个人各自望着窗外,骆群航深邃的眼睛望着窗外,外面的天色渐黑,夕阳已经沉没,而月亮还没有升起来,他静静地望着窗外。
他是看到歆恬眼里的渴望,一时兴起带着她跑进沙漠,却没想到那无垠的沙漠触动他一直拼命隐藏的情怀,竟然让他叫出那个心底一直隐藏的名字。
墨蓝色的天空中,明亮璀璨的星辰眨着眼睛,像极那个女人曾经微笑的眼眸,眼眸中跳跃的自信坚定智慧调皮。
他看着外面的天空中,感觉到身旁歆恬望着窗外格外的静谧。
他知道歆恬想要知道,也或许是他自己想要倾诉,也或者歆恬身上有太多缇娜的影子,歆恬对他和缇娜两个人都熟悉,是两个人之间的纽带。
他看着窗外轻声说道:“十几年前,我在一个雨夜知道嘉威大厦倒塌的真相,和骆宏才大吵一架,一个人冒着雨顺着路跑到一个公园里,却发现那个公园的秋千上坐着一个女孩子。”
缇娜从骆群航在沙漠中喊出她名字的时候,一直心神激荡,仿佛记忆里有些遥远的东西蠢蠢欲动,却无论怎样也想不起来。她想要张嘴询问骆群航为什么会拼命喊出缇娜的名字,却无法问出心里的问题。
她望着窗外出神,心潮澎湃,突然听到骆群航低沉略带沙哑的嗓子开始轻轻诉说。
骆群航微微闭上眼睛,眼前仿佛出现许多年前的情景,轻轻地讲述着。
被暴雨淋湿的公园,所有的花朵都不堪摧折,在风雨中弯下腰摇晃。却有一个美丽如花清秀的女孩子,长发垂肩,洁白的背带裙,全部被暴雨淋湿,像落汤鸡一样。脸上却是倔强的神情,带着恍惚的微笑的眼睛,不知道有没有流眼泪,还是眼泪混在雨中已经没有办法看清。她被雨冻得冰冷的身子坐在雨中的秋千中,随风轻轻地飘荡,仿佛身体没有重量,也仿佛全世界的伤心都冻结在她的周围。
骆群航微微一怔,他心里也很难过,很愤怒,可是看见她却不知道怎么不忍起来,他走过去,跟她说话,她却不理不睬,终于惹怒了本来心情就很沮丧愤怒的骆群航,恶狠狠地将她拉下秋千。
她冰冷的身子擦着他火热的身体跌倒在地上,然后在雨中搂住双膝呜呜呜地哭了起来,他微微一怔,蹲下去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抚慰着她,将她搂进怀中,就像小时候常常抚慰晓行和晓书那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微微抬起头,也许只是想要道谢,但是扬起来的脸那样苍白美丽,伤心欲绝,皮肤被冻得接近透明,微微颤抖的睫毛半遮半掩着被泪水冲刷的明亮的眼眸,红润的嘴唇微微翘起如含苞的玫瑰。而他不知怎样受到蛊惑,就那样吻了下去,那是少年青涩之吻,温暖的嘴唇颤抖着落在她的唇瓣上,一点一点如轻飘的小雨。
女孩子轻轻颤抖了一下,却没有拒绝,他尝试撬开了她的嘴唇,笨拙热烈,牙齿碰疼了她的牙齿,嘴唇纠缠着她的嘴唇。两个人害羞的眼光微一接触就连忙躲开,随后他才掌握了诀窍似的,柔软的火热的舌卷动着伸进她的口腔里肆无忌惮的索取,尽情地热吻着,让两个人的伤心愤怒在冰冷的雨中火热的青涩的热吻中融化升腾……
缇娜听他讲述着,眼前仿佛出现了那幅画面,身子也仿佛回到那一年的冰冷的雨里,她颤声问道:“那是谁,是缇娜?”
骆群航声音中充满怅惘,仿佛还陷在回忆中不可自拔,悠远的声音回答道:“缇娜。那之后,我和她拥抱在一起,在公园里睡着了,等到我睁开眼睛,她已经不知去向。我在那个公园里等了几天,却再也没有见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