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绍辉看着别墅,并没有见柳河出来,心里有些失落,便问道:“柳河呢?她不去送你们吗?”
说起这个,柳老太太有一肚子委屈,她拍着聂绍辉的胳膊戚戚说道:“小聂啊,你是不知道这里面的事儿啊。上车,你送我们去车站,我慢慢和你说。”
聂绍辉又深深看了一眼紧闭着大门的别墅,开车门让柳奶奶上了车。
“哎呀,小聂你是不知道啊,我那孙女,一点儿都没把我们老两口放在心里啊……”柳老太太嘴也快,跟倒豆子似的,噼噼啪啪就把早前发生的事情和聂绍辉说了。
她只顾发泄自己的情绪,并没有发现聂绍辉紧握方向盘的手已经暴起的青筋以及那一脸不悦甚至是愤怒的表情。
“早前我说让她赶紧嫁给小彭,她不听,说什么年纪太小。我说让她赶紧生个孩子,省的人家小彭不要她,她也不听。她自己长得不好看,性子也不讨喜,小彭能看上她那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
柳老太太的话还没说完,聂绍辉突然急踩刹车,在车流中行驶的黑色宝马直接停在路中间,后面的车踩刹车不及时,竟直接撞到车尾。
这一下的冲击力不小,柳爷爷和柳奶奶的身体都向前冲去,幸好系着安全带,都没有什么大事。
“找死啊,你不想活了!”后面的司机下来查看车的情况,一面对着宝马骂骂咧咧。
聂绍辉却好像根本没听到外面人的咒骂,只冷冷地看着前方,唇紧紧的抿着。
“小聂啊,这是咋的了?后面的车撞了咱们,咱们可不能让他跑了啊。”柳奶奶惊魂未定,拍着胸脯颤声说道。
聂绍辉憋了好大的一股火气,大掌重重地拍在方向盘上,又是吓了柳奶奶一跳。
“小聂,出了啥事?”柳奶奶抚着胸口问道。
这时候,后面追尾的车主已经来敲车窗。
聂绍辉并没有转头看柳奶奶,他深深吐出几口气,冷冷地说道:“你们自己走吧,我有事要处理。”
柳奶奶和后座的柳爷爷对视一眼,两个人都觉得莫名其妙。可是看聂绍辉那恨不得杀人的表情,两个人心里又都有些发憷,不敢说什么,下车拎着行李乖乖去路边打车走了。
人走了,车内安静下来,聂绍辉头枕在方向盘上,心痛的不行。
柳河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她叫了那么多年奶奶的人,竟然把她说的一无是处。她是他聂绍辉的妹妹啊,如果是在聂家,她就是所有人捧在手心的小公主,可是现在,她竟然还要忍受一个如此不可理喻的老太太。
这时候,敲车窗的力道突然加大,砰砰的声响终于拉回了他的思绪,他慢慢直起身子,透过车窗玻璃,看到后面的车主和交警都站在一边。
他又吐出几口气来,开门下车。
交警刚要开口说话,他对交警摆摆手,“我打一个电话。”
说完,不顾别人的想法兀自给秘书打了电话。
挂断电话,他从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交给后车的车主,话却是对交警说的,“我的秘书会来处理这件事,我还有急事,先行一步。”
此时,他的气场实在太强大,高大的身躯好像被一层寒冰罩住,发出的气息冷冽的叫人遍体生寒。
交警同志也被聂绍辉周身的气势慑住,待转回神来,聂绍辉已经走远。
聂绍辉打了一辆出租车,靠着车座想了一会儿,他从自己的电话簿里调出一个号码来拨出去。
“师大中文系汉语言文学专业柳河,我要知道她从小到大的所有事,所有。”他特特强调了“所有”两个字。
电话那头的人应下之后便没有在说什么。
挂断电话,聂绍辉只觉得头痛不已。他现在很想去见柳河,把真相告诉她,让她跟着他回聂家,去看看年迈的爷爷,威严却慈爱的父亲,为了她这么多年都郁郁寡欢的母亲和她的双胞胎姐姐。
可是,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做。这件事对柳河来说,冲击力实在太大。养育了她将近二十年的亲人竟然是害的她和生身父母分离的罪魁祸首,这样的事情如果换到他身上,他恐怕也接受不了。
那么,现在该怎么做?
聂绍辉从成年之后,就再也没有这般迷茫过。
“先生,去哪里啊?”前面的司机小心翼翼地问道。他已经在这条街上开过去两圈儿了,后面的小伙子还不说去哪儿,难道还要绕第三圈儿。
聂绍辉又是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淡淡报出一串地址来。
柳爷爷和柳奶奶走了,家里彻底安静下来,柳河顿时觉得松了一口气。
柳河舒服地靠坐在书房柔软的座椅上,闭着眼睛听英语听力。
下个礼拜考六级,六级单词她还有好些没有背,听力更是她的短板,这个时候只有恶补了。
“砰砰砰”,敲门声传来,可惜柳河耳朵里塞着耳麦,根本没有听到敲门声。
吴微又敲了几下,还是没有反应,只好无奈的摇摇头,转身下了楼来。
“聂先生,实在抱歉,柳小姐可能已经休息了,不方便下来见您。”吴微十分客气地对聂绍辉道。
聂绍辉觉得失望的同时又松了一口气。
他在路上兜兜转转了许久,最后还是决定过来见柳河。就算不能说出真相,他也想来见见她,好好的看一看她。
可是内心里,他其实是又怕见到柳河的。毕竟,当年柳河被抱走的时候,是他守在她们身边,是他没有看护好妹妹,他心里有愧疚,这愧疚面对柳河的时候就更加强烈了。
“没关系,我改天再来看她。”说话间,聂绍辉已经站起身来。
从别墅出来,被冬日的寒风一吹,聂绍辉不禁打了个哆嗦。
没有车,别墅区也很难打到车,他正打算抬步往外走,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拿出来一看,竟然是京城疗养院的电话。
他接起来,那头的护理人员急急说道:“小聂先生,您母亲的情况不大好,我们没有联系到聂先生,只好先给您打电话了,您赶快来一趟吧。”
挂断电话,聂绍辉穿着西装西裤皮鞋,几乎是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出别墅区,打车直接奔赴机场。
中午,柳河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告诉何小曼柳爷爷和柳奶奶已经回去了,何小曼悬了好几天的心总算放下,却不免唠叨几句,“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劝什么也不听。这次回来啊,我就让你爸好好和他们说说,以后再也不能这样了。”
不管何小曼说什么,柳河乖乖应声,一直等何小曼发泄完了,她才说道:“妈,你也别生气,以后爷爷奶奶再去咱家,你就让我爸对付他们,你就回房间躲着,他们总不会骂我爸,嫌弃我爸。”
何小曼轻笑了两声,“哪有那么容易。等你结婚了就知道了,婆媳相处啊,里面的门道多着呢。”
想到彭煜城的母亲早逝,何小曼惊觉自己说错了话,又道:“我看彭家的人都还不错,你不用太担心,也别委屈了自己。”
柳河一一应下。
和何小曼说完话,她下楼来,吴微已经把午饭做好,色香味俱全,比柳奶奶他们在的时候做的不知道好多少倍。原来,吴微心里不喜柳家爷奶,就是做饭,也没有拿出自己十成十的水平来,不过就是对付罢了。
现在家里只有她和柳河两个人,她自然没有什么好隐藏的了。
“柳小姐,您尝尝味道如何?”吴微拉开座椅,请柳河坐下。
被这样服务,柳河还有些不大适应,赶紧对吴微道:“吴姨,您也坐下来吃啊。”
吴微却摇了摇头,给柳河盛完饭之后就退到了一边,“柳小姐,我是助理,在彭家,助理是没有和主家同桌吃饭的规矩的。”
早前和柳爷爷柳奶奶在的时候,她同桌吃饭也不过就是为了压制他们两个罢了,现在麻烦解决,她也该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才对。
柳河实在说不动吴微,只好低头默默吃饭,说实话,真的很别扭,虽然吴姨的手艺很好,饭菜做的都很可口,可是她还是只吃了一点儿就放下了筷子。
吴微也猜到她在别扭什么了,反正早晚都得适应,她也便没有多说什么。
接下来的几天,柳河每日准时被吴微叫醒,晚上一到九点半,吴微就来催促她洗漱,十点必须要上床睡觉。
一天两天还有些不大适应,时间长了就是吴微不来提醒她,她自己也会照做了。
一晃,到了四六级考试的日子。四级上午考试,六级在下午。唐甜甜她们都要参加上午的四级考试,到了下午吴微才开车载着柳河去学校。
将近两个半小时的考试时间,柳河考的晕头转向,好几个阅读她都没有读懂,只能靠猜测答题,从考场出来,她的脑袋还晕乎乎的。
“考的怎么样?”回去的路上,吴微主动开口问道。
“不知道能不能过,真的挺难的。”柳河郁郁回答。
吴微微微一笑,心里想着,回到家心情就不郁闷了,嘴上却道:“没关系,你才大二,还有两年半可以考。”
回到家,柳河郁郁上楼,手刚碰到卧室的门,门就自己打开了,然后,一只粗壮的手臂从里面伸出来,直接揽上她的腰,把她带进卧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