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河不妨安重森会突然开门,若不是她警觉,在他开门前一瞬熄了灯,这时候恐怕就要暴露了。
她坐在床沿儿,费力地把一条腿抬到床上,拉起裤管,把勺子插进袜筒里,再小心地放下裤管。
现在,这把小小的勺子就是她的武器了,放到哪里她都不放心,还是放在身上最安全,万一安重森要突然把她转移走,她也省了再想办法拿它的功夫了。
把这些事情做好,她又平复了一下砰砰乱跳的心,这才对门外喊道:“你进来吧。”
安重森推门进来,神色有些尴尬。
他坐到椅子上,轻咳一声,解释道:“我刚才没有别的意思,没有吓到你吧?”
柳河侧头不说话,单就这个样子,就让安重森觉得她是真的在生气了。
叹口气,安重森无奈又宠溺地摇摇头,就像是面对自家调皮不懂事的小孩子。
柳河被他这般态度弄得摸不着头脑,一时不知该怎么反应的时候,就听安重森悠悠说道:“安安,左右你早晚都要知道,那就不如趁着今日,我把真相告诉你吧。”
柳河转头看向安重森,心里有无数个问号,脸上却是一点儿表情也没有,只等他继续说下去。
“安安,其实,我才是你的亲生父亲。当年你母亲怀着你来找我,那时候我还年轻,不懂得珍惜。没想到时隔多年,我还能见到你。安安,你可知道你的小名为什么要叫安安?”安重森柔声问道。
不等怔愣中缓不过神来的柳河回答,安重森继续说道:“因为我姓安!你母亲一定是对我还有旧情。所以才给你取了这样的小名。还有你的名字,柳河,当年,我和你母亲热恋中的时候,就曾经畅想过有了孩子之后给孩子取什么名字。那时候我们定的是——安何。我的姓氏和你妈妈的姓氏。安安,这件事你可能一时接受不了,不过没关系,爸爸可以等,等你接受了爸爸为止。”
柳河呆呆地坐在床沿儿,看着眼前这个自说自话的男人。
若不是早前在做产检的时候顺便比对了一下她和聂绍辉的dna。已经确定她和聂绍辉的兄妹关系,她现下恐怕真的会相信她是安重森的孩子了。
实在是,此时安重森说话的表情态度太真诚,一点儿不似在说假话。
再说,这样的事情。他好像也没有必要骗她。
至于安重森说的名字的事情,也完全不是安重森说的那样。
她小名之所以叫“安安”,是因为父亲柳成业希望她平安顺遂的长大,所以才给她取的。
这个小名,原本就是柳成业取的,和何小曼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还有大名柳河,以前,别人问她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她都不好意思说。
当年她出生,柳成业憋了好几天,也没憋出一个满意的名字来。后来要上户口了,总得想一个大名,柳成业便翻字典,随便翻一页,从里面挑一个寓意读音都好的字来做柳河的名字。
后来,“河”字就入选了。
柳河震惊的模样。倒是没有让安重森怀疑什么,只以为她一时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情。他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起身拍了拍柳河的肩膀。“爸爸不打扰你,你自己好好消化一下我刚才说的。”
安重森转身离开,轻轻的阖上门,并没有锁门。
柳河呆呆地坐了好一会儿,最后也只总结出一个可能,安重森误以为她是他的孩子,所以在危机时刻还想着带她走!
安重森这个人,可真是自大到了极点,否则也不会都没有求证就认定她是他的女儿。
可是,安重森若真的是那种顾及亲情血脉的人,当年何小曼告诉他她怀孕了的时候,安重森也就不会无动于衷了。
那么,这其中到底是什么缘由,才让安重森对她这个二十多年都未曾见面的“女儿”如此重视的呢?
柳河总觉得这里面还有内情,只是她一时想不明白。
左右这些事情靠想也是想不出什么的,柳河便也不再继续让自己头痛。从袜筒里抽出小勺子,走到窗户边上继续沿着木板的缝隙抠弄。
自从安重森和柳河说过她是他女儿之后,他对她的看管明显松懈了下来,房门不锁了不说,她甚至可以自由出入除了安重森的房间外的各个房间。
不过,所有的房间都差不多,窗户封的死死的,只能靠电灯照明,外面的情况如何她根本不知道。他们吃的东西也都是张泽锴一个人出去买回来的,安重森和章静怡一直待在房子里没有出去过。
柳河怕在安重森那里露出破绽来,一直不肯正面面对安重森,即便安重森和她说话,她也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像极了闹别扭的孩子。
而安重森挑破了这层窗户纸之后,对柳河也更加宠溺起来,不管柳河如何对他,他都会笑呵呵的面对柳河。
只是,这样不见天日的日子实在太难熬。开始柳河还会长时间的把自己关在自己房间里撬窗户上的木板,只是还没等她撬开,她心里就开始燥郁起来。
她知道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便增加了在外面和章静怡他们说话的时间。这样一来,心情倒是恢复了不少。
“重森先生,你告诉我,什么时候才能放我出去?再这样下去,我会被憋疯的!”这一日,柳河实在受不住,主动对安重森道。
安重森的面色也不大好,从偶尔听到他与外界的通话中可以得知,他要偷渡去国外的计划遇到了麻烦,只是柳河不知道他到底遇到了什么麻烦,什么时候偷渡的计划才能实施。
“安安你在忍耐几天,过几天咱们就能走了。”安重森心情不佳,不过对柳河的态度依然十分慈和。
“我这一天天浑浑噩噩的,连什么时候白天什么时候晚上都不知道,别说过几天,就是过一天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过!”柳河焦躁地说道。
安重森想了想,从自己的手腕上退下手表,递给柳河,“安安,这个你拿着,之前是我想的不够周到,连块表都没给你。”
柳河毫不客气地结果手表,揣进兜里。喝了一口章静怡倒的的热水,语气不大好地问安重森,“你那天说的话我仔细想过了,我觉得你是在骗我。”
她故意这样说,不过是想套安重森的话。
果然,听柳河如此说,安重森有些急了。也不顾及章静怡也在场,忙忙解释道:“安安,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真的是你爸爸。”
“嘭……”章静怡正在给安重森倒水,听到他话手里的杯子直接摔到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我现在就收好。”章静怡很害怕安重森,竟然不顾地上的碎玻璃片和水渍,直接跪下来捡碎片。
安重森蹙眉,正要训斥章静怡,柳河却站起身来,走到章静怡身边把她扶起来,检查她的膝盖,没有被玻璃划伤柳河才放心。
“用笤帚扫一下就好了,何必用手捡。”柳河软声说道。
她的声音也让紧张的章静怡放松下来,讷讷应声去拿笤帚。
柳河重新坐下,冷着脸面对安重森,“章静怡以前是我同学,还是同宿舍的,现在也就只有她能和我说说话,你对她的态度好一点儿。”
柳河知道现在她提出的要求,只要不是太过分安重森肯定会顺着她。
“好好,安安,只要你相信爸爸,爸爸什么事都答应你”,安重森笑着说道。
等章静怡收拾完,安重森又道:“你先回自己房间,我有话和安安说。”
等客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安重森俯身靠近柳河,悄声说道:“安安,爸爸和你说实话,你一定不要多想,你只要知道,爸爸是爱你的,去了m国,爸爸有大把的钱给你花,你想过什么样的日子都可以。还有爸爸的公司,也都是要留给你的。”
“你有话就直接说,不要拐弯抹角的。”柳河不耐烦地说道。
“安安,我真的没有骗你,你真的是我的女儿。哎,爸爸也是没有办法,之前我受了很严重的伤,医生说以后再有孩子的机会很渺茫。以前我不相信,可是这么多年,还是一个孩子都没有。安安,爸爸这辈子可能就只有你一个孩子了,现在我拥有的一切,以后都是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的,你相信我,我说的都是实话,爸爸没有理由骗你。”安重森解释道。
柳河相信他说的是实话,只可惜现在是当着安重森的面,否则的话她真想大笑几声。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活该,真是活该啊!
当初因为他的花心和不负责任,害的何小曼那么惨,现在活该他断子绝孙!
柳河心里这般想着,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只定定的看着安重森,好似在判断他说话是真是假。
过了好一会儿,柳河才开口说道:“好吧,我暂时就先相信你。可是,我不想和你出国,我在新闻上看到了,你是通缉犯,我如果跟你走,一辈子都是通缉犯的女儿,我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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