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蓝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沉重又疲惫,似乎还有一|解的违和感。
闭着眼睛,手足冰寒,一直萦绕在周围,那似乎很清淡,却绝不容忽视的体香,似乎在她生下孩子的那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虽然还没有试验过,但是蔚蓝有预感,自己血液里存在的,不应该在世间诞生的力量,也消失了,就像是上天收回了她的恩赐,作为拯救她的孩子的代价……
蔚蓝无语地摸了摸额头,对于自己脑子里面忽然蹦出来的这个小念头,觉得有点儿恶寒,记得上辈子,很久以前,曾经无意间看过一个脑残电视剧,里面其中有一个很奇妙的情节和自己目前的经历有一点点儿类似,好像是乾隆皇帝的一个妃子的故事。
虽然她并不在意自己的特异点儿被消除,甚至还为此赶到庆幸,可是,一想到从今往后,哪怕老公受了伤,她也再没有力量给与帮助,而且,肚子上的刀疤大概再也不可能消退下去,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遗憾的……
“蔚蓝,你不知道啊,你那两个孩子,简直就像是小小的红皮猴子一样,男的还好一点儿,虽然比一般婴儿显得弱小,好歹还能看,你那女儿的个头儿比儿子小了快一半,几乎一只手就能托起来的样子,小指甲比丝线还要细,一点儿肉也没有,全身都是皮,怪不得一开始居然没有发现是双胞胎……”
“你能不能不要用这么可怕的语言形容我的孩子……”杨蔚蓝哭笑不得瞪着费雨晴,“在我的印象里,你不像是个这么会恶搞的女人啊!注意形象啊,我的大小姐,你可是全医院所有男性地梦中情人,这副模样,太伤人心了!”
“印象里?咱们俩的交情,已经深刻到了可以让你用这种充满怀念的语调说我的地步了吗?”费雨晴咳嗽了一声,笑眯眯地站直了身体,整了整衣服,板起脸,一瞬间,又恢复成冷艳严肃的医生模样,似乎刚刚的激动和碎碎念的她,和现在地她,完全不是同一个人!
蔚蓝翻了个白眼,四处寻摸了下,“我爸,我妈呢?”她很奇怪,怎么一觉醒来,没有看见爱女成狂的两位老人家?难不成去看外孙和外孙女儿了?昨天晚上已经看了一晚上,还没有看够吗?看来,两个老人开始觉得,孙子比女儿重要了。
“咦?”费雨晴好笑地扬了扬眉,“你忘了?你刚才不是说想喝东卿府的豆汁儿?杨夫人和杨先生跑去给你买豆汁儿了!”
“东卿府?”杨蔚蓝眨了眨眼,想了好半天,才想起,似乎,貌似,大概,也许,就在刚才她迷迷糊糊昏睡的时候随意地说了自己想喝东卿府的豆汁儿!“不会吧,东卿府离四院这么远,就算打车,起码一个半小时才能打个来回,到时候豆汁儿早就冷了,还怎么喝啊?”
费雨晴耸耸肩。用特别羡慕地目光看着蔚蓝。心里叹了口气。要是自己家地爸妈愿意为了自己地口腹之欲。辛辛苦苦跑老远去买豆汁儿。别说是凉地。就算是馊地。她大概也会高高兴兴地喝下去吧。不过。这显然不可能。那两位老人家只要不随意地左右自己地人生。把自己当成用来炫耀地物品。拿来联姻地工具。这就是万幸了。哪里还能指望什么骨肉亲情这类东西存在。
“你爸给你公公婆婆打了电话。那边儿地老人应该快来了。”
蔚蓝点点头。笑了笑。这并不奇怪。孙子出世。那两位老人应该很开心。怎么可能不过来看看!脑子一搅和。貌似还有什么事情忘记了——“对了。我住院地费用是你家那个倒霉妹妹出地。还是你前男友出地?”
“很不好意思。是你地亲亲老爸。杨先生出地。”费雨晴无语地瞪着一脸财迷像地蔚蓝。觉得那样云淡风清又高贵地小姐脸上。浮现出这种世俗地神情。实在让人恶寒!
“不会吧。他们俩这么不上道。连个医药费都不肯出?”蔚蓝皱了皱眉。对费雪晴和那个张毅地印象更坏了。
你。你已经穷到连这点儿钱也要计较地地步了吗?费雨晴不可思议地瞪着床上地家伙。要是她没有记错地话。杨家虽然不豪富。可是。家底也算丰厚吧?
“怎么了?聊什么呢?”就在费雨晴纠结地时候,病房大门被推开,杨父手里捧着保温杯走进来,脸上略略地带着一点儿汗水,在午后阳光的照耀下,变得晶莹剔透,一向温文尔雅地老教授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嘴角挂了一抹欣慰的笑容。
“呀,杨先生,你怎么这么快?”费雨晴看
表,这刚刚过了半个多小时而已!
蔚蓝坐起身来,抢过老爸手里的保温杯,像小馋猫一样,一口气儿喝下去大半儿,杨父帮他擦了擦嘴角,笑道:“没想到,我们蔚蓝在北京呆了几年,居然就能喝得惯这种东西了,我可是一口都喝不下去!”蔚蓝眼里只有美味的热乎乎的豆汁儿,杨父眼里,只有自己的宝贝女儿,两父女根本就没有注意到站在一边等着回话的费家大小姐。
“我妈呢?”
“去看宝宝了。”杨父帮蔚蓝把落下来的发丝拨回耳后,笑眯眯地道,“慢点儿喝,别着急。你饿不饿,要不要爸给你买点儿鸡蛋吃?还有,你妈妈说要帮你这个月嫂……”
华丽丽地被忽视了的费小姐叹了口气,摇摇头,不再打扰人家父女俩交流感情,慢步向外面走去,她误了吃午餐的时间,看样子也不太好到蔚蓝那里蹭饭,只好寻一个医院外面的小餐馆解决一下了,嗯,不远处十字路口那儿,有一家拉面馆做的拉面还算不错。
走出四院大门,费雨晴望着围成一团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的人群皱眉,挪动了下脚步,正想着要不要换个方向走,就看见几个医护人员跑过来驱散人群,不一会儿,就把里面那个似乎吃坏了肚子,吐地乱七八糟的男人放上担架,抬了大门。费雨晴不想多管闲事儿,不过,医生的本能还是让她稍微注意了一下。
“活该,开那么快的车,能不吐吗?”
“快看,交警队的人也来了,听说,这家伙在市区开到一百迈以上的速度!简直是疯了!”
“我听说是差不多二百迈了啊?不过,这小子车技真的很好,这么快的速度,在闹市里穿行,居然半点儿都没有影响到其他人……”
“你是怎么知道的?”
“呵呵,看见没有,那位带队的交警是我小舅子,刚才听他说的。”
不是我开的!费雨晴清清楚楚地从那个狼狈的小伙子眼睛里读出了这个欲哭无泪的信息,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个冷颤,又想起杨父那出了稍微出汗,连发丝都不曾凌乱的形象,无语地摇了摇头,她新交的朋友,到底有怎样一群怪物似的家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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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纪南少校同志,从直升机上下来,顾不得梳洗换衣服,直接赶到医院的时候,他的岳父和岳母两位大人,客客气气地把他挡在病房外面。
“连长,你别瞪俺啊,要是别人,俺摔他一个跟头,或者痛揍一顿,保证他挡不住连长你的路,可是,眼前这两位不但打不得,而且,人家要是想揍你,我们都不能还手啊!”岳父岳母要教训女婿,别人可不敢插手,“那个,俺们去看小侄子和小侄女……”猴子缩了缩肩膀,不敢看自家连长恶狠狠的目光,拉着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的大柱马路两位同志,落荒而逃。
“爸、妈。”纪南恭恭敬敬老老实实地立着,就算两位老人把大门堵得死死的,他的脸上也不敢带半点儿不满意。
晾了他一会儿,到底是自己女婿,女儿还等着呢,也不能太过分,杨父喝完一杯茶,才冲纪南点点头,笑道:“小纪啊,你去绕着医院跑上十圈发发汗,省得寒气侵了蔚蓝,然后再洗个澡儿,看看这一身泥土的样子,怎么能进病房呢?”
纪南噎了一下,实在不敢提醒自家老丈人,现在是八月,只有暑气没有寒气——他立正,敬礼,完全像是对待自己的部队首长,不,不对,是比对待自己的首长更加的恭敬,乖乖地转身,跑步走,去跑圈了,然后,纪少校围着医院跑步的英姿,落到一群小护士和军医的眼睛里,这也开了军医院常年有因为任务赶不及自己的小孩儿出生,或者老婆生病没能看望的军官,进门之前先顶着烈日或者寒风跑步的先例!从军团长级别的大人物,到小小的班长士兵,说起这条莫名其妙的规则都咬牙切齿。
至于纪南这位罪魁祸首嘛,现在当然还不知道自己造成的大灾难,他乖乖地跑完圈,洗了澡,终于推开了思念的大门。
和煦的阳光照耀下,躺在床上睡得正好的妻子,美丽得像天使!纪南闭了下眼睛,感觉到一股热乎乎的气息从胸腔里冒出来,她的妻子,虽然因为生产而有些苍白狼狈,身材也略略走形,他却觉得,这一刻的杨蔚蓝,是最美丽,最动人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