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中旬的一天,华中重镇武汉,前国军武汉卫戍司令部,现在的日军第11军司令部。
“各位,根据大本营对我军作战范围的规定,我部作战区域一般保持在以武汉为中心的安庆、信阳、岳阳、南昌间地区及邻近要点。自武汉会战以后,近90个师的支那军部署于武汉周围。武汉以西、以北,是支那军第五战区6个集团军13个军34个步兵师和1个骑兵师和1个骑兵旅,部署在皖西、豫南、鄂南和鄂西北广大地域;武汉以南、以东,是支那军第九战区8个集团军21个军52个步兵师,部署在赣西北、鄂南和湖南要域。此外,两战区内还有若干特种部队和地方游击部队,以上部队对武汉构成包围态势。第九战区以东,则是支那军第三战区4个集团军22个步兵师和2个步兵旅,可与第九战区互为策应。这就对皇军在华中方面的皇军构成了威胁。为巩固皇军对武汉的有效占领,确保长江中下游航道,我们认为必须对武汉周边地区的支那军队发动一定规模的进攻,以改善皇军的态势。南昌是江西省省会,是南浔铁路和浙赣铁路的交会点,是支那第九战区和第三战区后方联络线和补给线的枢纽,具有重要的战略地位。支那空军以南昌机场为基地,经常袭击九江附近在长江中航行的帝国海军舰艇,对九江及武汉地区的帝国军队的后方补给交通线威胁甚大。所以,根据大本营和华中派遣军的指示,我军于1月31日,发出‘仁号作战’的会战指导策略,预定于3月上旬开始行动,一举攻占南昌,割断和粉碎浙赣沿线的中国军队。作战准备的具体情况,就由军作战课长宫崎周作大佐为大家介绍一下。”嘴唇上留着两撇修剪整齐的胡须的第11军参谋长吉冈少将说着。
“诸位阁下,按照军司令部的命令,2月下旬以前,本次作战的主力,第101、第106师团及必要的军直属部队集结于德安以南地区,作为辅助进攻方向的第6师团主力在箬溪附近集结,其他交通线路的修补、战场侦测作业以及必要的作战物资的整备,概于2月中旬前结束。现在,根据各部队的汇报,部队已经基本集结完毕,正在为即将进行的作战进行准备。”第11军司令部作战课长宫崎周作大佐站起身来说道。
“根据我军收到的情报和空中的侦查的结果,我们知道,在我军的正面方向,支那政府军在江西省北部地区的军队,沿着修水构筑了一条纵深大约2公里,密集分布着大量火力点和堑壕工事的阵地带。这条阵地带,充分利用了天然的地形作为依托,在靠近河岸的缓斜坡上构筑防线,迫使我军的主要进攻方向只能局限在永修至吴城附近的鄱阳湖与险峻山地所围绕的十多公里的狭窄地带,对我军的进攻行动构成了很大的妨碍。根据我军的情报和我本人乘飞机侦察地形、守军的防御体系、工事状况及兵力配置、重武器的位置等,我们作战课进行了沙盘推演,结果是在通常情况下,如果要突破这条防线,我军需要投入至少6个师团的力量进行突击。这种情况对于现在的帝国来说,是很难接受的。”宫崎大佐的话,确实不是虚言。日本在经过了一半时间的全力进攻,却迟迟没有能够解决中国方面的战事,反而使得大量的军队深陷其中无法脱身以后,国家财政情况已经到了相当危险的地步。在新的财政年度里,日本政府的整个财政预算里的80%都是军费。这种预算已经是标准的战争预算了。而且,到现在为止,日本政府还看不到短时间之内完全解决中国方面的战事的可能性。所以,日本军方被要求不得在正面战场发动大规模的主动进攻,以达到节约军费的目的。在这种情况下,南昌会战在筹备阶段,就被东京的大本营明确规定为有限规模的进攻。
“为了以较少的兵力投入,达到突破支那军的修水防线的目的,冈村司令官决心提高在主要进攻方向上的进攻力度和速度。为此,司令官阁下改变了以往将野战重炮兵和战车配属各师团分割使用的方法,在强渡修水时改由军集中使用、统一指挥;同时改变了将战车分布在步兵战斗队形直前、掩护和引导步兵攻击的传统战术,将战车编为战车集团,在第一线部队前方2天行程的距离上,在航空兵支援下,进行远程迂回,突破守军防线,为部队开路。炮兵由野战重炮兵第6旅团长澄田崃四郎少将指挥,共有各种火炮300余门。战车由战车第5大队大队长石井广吉指挥,坦克及装甲车共有135辆。炮兵部队已经随第101、第106师团集结于德安以南地区,战车队也已在德安以北集结。突破支那军队防线以后,由101师团协助,以106师团为主力,对南昌城实施进攻。”说到这里,宫崎大佐显得是神采飞扬。作为司令官冈村宁次中将的心腹爱将,宫崎大佐很为司令官的这种战术创新感到骄傲。
“为了有效的掩护和迷惑支那军队,司令官阁下组织了一系列的佯动和牵制行动。自本月下旬起,第6师团开始向箬溪、武宁方面行动,井上支队开始打通鄱阳湖水路,第16师团、第9师团在湖北安陆汉水左岸和粤汉路北段开始佯动,目的是调动敌军,减少我军突击正面上的防御力量。为了向大日本陆军纪念日致敬,我军预定于3月10日,也就是纪念日当天,发起正式进攻。在此次作战里,以向来作为主力使用的第6师团作为佯动和辅助突击力量,以第101、第106师团这两个特设师团作为主力,这也是出乎支那军队预料的。”宫崎大佐说到这里,语调不由得提高了一些,充分显示出了他对于司令官阁下在战术方面所表现出来的天才思维的无限敬仰。
“对于司令官阁下的战役安排,本人总体上是很赞同的。但是,对于由第101、第106师团作为主要突击兵力使用,我是不赞同的。特别是还把主攻南昌城的任务交给了在万家岭地区里表现极差,险些被支那军队全部歼灭,开创帝国陆军的羞耻先例的106师团,这就简直是不负责任的行为,是极端危险的犯罪。我认为,这样的重要作战任务,应该交给第3师团和第9师团这样的帝国陆军的优秀部队。众所周知,从支那事变(日本方面当时对于中国战事的称呼)开始,第3师团和第9师团都是作为主力使用的,在帝国军队的历次作战里,也都立下了赫赫武勋,其战斗力和战斗经验,都是相当强劲的。所以,我认为,这次作战的主要力量,还是应当由第3师团和第9师团来承担,也可以由第16师团这样的部队来承担的。”由本土新调入11军的第33师团甘粕重太郎中将师团长,站起来表示了不同意见。第33师团是在日本东北部的仙台地区编成的。来自仙台地区的士兵向来都被日本军部认为是最优秀的士兵。由仙台士兵编组的第2师团更是被公认为除了集合了全日本陆军精华的近卫师团之外的最有战斗力的师团。甘粕重太郎中将本来是想为自己的部队捞到这个任务的,无奈初来乍到,为了保险起见,先把第3师团和第9师团抬到了前面。如果,第6师团不是在田家镇丢掉了今村支队,他还会把第6师团这支日本陆军公认的头等主力抬到前台的。
“对于司令官阁下的安排,我等也认为相当费解。”显然,甘粕重太郎中将的意见,得到了相当一部分军官的支持。自从武汉会战以后,第101、第106师团这两个师团在日本陆军里本来就不是太好的名声就随着他们在会战里的拙劣表现,而变得更加的差劲。
“我部虽然在武汉会战里,由于受到了庐山地区的复杂地形的影响,部队遭受的损失很大,没有能够顺利完成司令官阁下交给的任务。但是,我部官兵无不感到羞耻。自从司令官阁下把南昌攻略的主力作战任务交给我部,我部上下一致认为这是重新挽回我部声誉的大好时机,加紧训练。希望司令官阁下能够不要改变决定。”第101师团新任的师团长斋藤弥平中将站了起来。
“我部为了对支那军队进行深远迂回,在万家岭陷入合围,险被全歼。这是我部的耻辱。为了洗刷这一耻辱,自会战结束以后,我部官兵无不枕戈待旦,日夜操练,意图寻找时机,一举挽回名誉。此次,我部担负主攻任务,正是大好时机,师团上下无不感动非常,决心以战场表现证明自身。如果,这次会战里,我部不能完成司令官交给的任务,我部主官愿意向天皇陛下请罪。”第106师团师团长松浦淳六郎中将带领着部下第111旅团长山地亘少将,第136旅团长青木成一少将和师团参谋长秋山义隆大佐也毫不示弱的站了起来。冈村很会把握部下的心理。第106师团几乎全部是年轻而缺乏实战经验的补充兵,军官心里笼罩着战败阴影,斗志萎靡。第101师团则和大多数的日军师团一样,在武汉会战中损兵折将,急需整补武器和骨干。这两个师团得蒙冈村重用,均感激涕零,加紧训练。
“诸位,为了顺利实现南昌攻略,司令官阁下作了非常精心的准备。因为要将超大规模的炮兵密集使用于正面,特别加强炮兵观测与阵地配置的训练,还学习了1918年协约国突破作战时法军炮兵的前置射击方式,以求以炮火顺利破坏支那军队的坚强防线。同时,司令官阁下还调派了大量的化学部队。为了保证部队在大规模混成编组下具有联合作战能力,特意做了一个步炮烟实弹联合演习,严格训练士兵佩戴防毒面具的作战能力和操作技巧。为了适应雨季,渡河的工兵也作了调整,参战的各师团都增编了独立渡河工兵联队和渡河材料部队。军还向海军陆战队要来了村井大队,集中八十艘汽艇,用于冒着守军火力强渡;另调来独立船舶工兵第三联队,发挥水运的优势,使我军能充分利用鄱阳湖畔湖沼纵横的地形与暴雨山洪的天气。除此以外,这次南昌攻略行动还得到了海军航空队的援助。南昌作战时,空袭将相当频繁,对后方要点的战术轰炸及密接支持都有充足的准备,并提供炮兵观测气球协调以及小规模的补给品空投作业。在这样的周密准备下,主力进攻部队必将顺利突破支那军队构筑的坚强防线,以迅速的行动直击南昌,并且占领南昌。”虽然,一开始筹划作战的时候,第11军参谋长吉冈少将也是对于冈村宁次中将的决定有过不同意见。但是在冈村宁次的决定作出以后,吉冈少将还是尽力为作战进行着计划准备,尽到参谋长的职责。
“诸位,作为军作战课长,本人认为司令官阁下的决定是很符合战术突然性要求的。正是因为在此前的作战里,第101和第106师团的表现不是很好,部队的损失也很大,我们所面对的支那军队必然会对这两个师团失去必要的警惕。我军使用这两支部队进行突击,正可以达到出其不意的目的。而且,这两个师团的官兵现在士气十分高涨,正是军心可用之时,我军正可以放心使用。”作为冈村宁次中将的心腹爱将,宫崎大佐自然是要维护司令官的尊严的。
“我部官兵向来被作为作战的主力,对于此次重要作战居然被司令官阁下安排作为旁观,甚为迷惑不解。”第9师团师团长吉住良辅中将不甘示弱站起来。第9师团是由来自石川、富山、福井这日本北陆三县的士兵而组成的。第9师团具有日本北陆地区所特有的团结一致的特色。士兵大多保守,沉默寡言,吃苦耐劳。从部队建立以来,从日俄战争开始到二次大战,这支部队一直在第一线作战。因此也被称为继第2、第6师团之后旧日本帝国陆军的一支劲旅,能打硬仗的部队。1935年开始的两年间,第9师团在中国东北驻屯。1937年2月师团因为整编和兵员调动的原因被调回国内整休。但是时隔不久,卢沟桥事变爆发,不到一个月战火就烧到了上海。第9师团来不及整休又立即投入了战斗,9月末在吴淞登陆,在上海遭到了精锐的中央军的顽强抵抗。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第9师团陷入苦战,和国军打得一进一退、互有攻守,战线呈胶着状态。日军杭州湾登陆以后,守了将近3个月的国军防线开始崩溃,败退往南京。第9师团和其他日军随即尾随展开了南京攻坚战。步兵第36连队于12月9日抵达南京的光华门,但是由于国军的顽强抵抗,到13日为止未能前进一步。南京城破以后,该部也积极参与了城内的屠杀行动,手上也是沾满了中国人民的鲜血。
“我部上下也是对司令官阁下的决定难以理解。”第3师团师团长藤田进中将也站起来发表意见。第3师团是日军第一批的6个常设师团之一,编成地是爱知县的名古屋,其建军历史和资格在第11军里也是头一份的。第3师团最早在上海以援救在上海的日本侨民为借口,和第11师团一起在吴淞登陆。在遭受到驻扎在吴淞的国军的顽强抵抗以后,使得日本不得不增派3个师团。随着第10军(柳川平助中将)在杭州湾的登陆,国军的防线总崩溃了。第3师团紧追不舍,接而围攻南京。南京大屠杀也有第3师团的一份恶迹。1938年5月的徐州会战,8月开始的武汉会战,中国战场上的大仗第3师团都参加了,双手沾满了中国人民的鲜血。但是,在徐州会战和武汉会战,第3师团的表现都不是很理想。这让东京军部里的一些少壮派军官纷纷嘲笑第3师团是尾张的米酒喝多了,忘记了武士的风范。(注:爱知县属于日本古代的尾张地区,尾张武士向来被认为是不象武士的。)这显然让藤田进中将深受刺激。
“我第6师团在田家镇虽然遭受重大损失,但是,我部官兵仍然是日本强兵。为了洗刷耻辱,我部官兵无不急切希望司令官能够把主攻南昌的任务交给我部,可是,结果却使我部官兵感到非常失望。司令官阁下何以如此厚此薄彼?”自南京大屠杀以后,就享有着“野兽军团”的第6师团师团长稻叶四郎中将也站起来发言。田家镇一战,第6师团遭受了建军以来最惨重的损失,相当于一个旅团的今村支队被全部歼灭,这样的情况下,稻叶四郎中将当然急于向中国军队报仇雪恨。
一时之间,会议室里,支持和反对冈村宁次中将的声音反复交锋,气氛逐渐火爆。
“各位,请不要忘记你们的身份,不要丢掉身为帝国军人的尊严。”看到会场内的局势有失控的危险,一直保持沉默的冈村宁次司令官终于开口了。
老大一句话出来,下面的人们立刻收敛了许多,开始整理军容,一个个都正襟危坐。
“各位,此次作战是由我亲自主持策划的,也是经过周密的准备的。现在,各部队都已经基本准备就绪,对作战计划再行更改,时间上已经是不可能了。这种情况下,还请各位能够抛弃分歧,共同努力作战,为天皇陛下的宏图伟业,尽忠竭力。”冈村宁次给所有的争论定了下最后的结果。
“哈依!为天皇陛下效忠!天皇万岁!大日本帝国万岁!”各位军官一致起立高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