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庄寒收回放在那边人身上的视线,颔笑望古箐,“既然是我手下人的事,接下来就交给我来处理吧。”
古箐一愣,抽了抽嘴角,心中豁然。
“合着你在这等着我呢。”古箐幽幽看向庄寒,双目含怨。
庄寒眸中含了点笑意,也不遮不掩,就那么定定看向古箐,倒叫古箐一时说不出话来。
庄寒的意思很清楚,我是你男人,这些费心劳力的事儿就交给我吧。
古箐虽然对他只一味的把她往身后带的做法虽然不能苟同,但想到庄寒的过去,理解这霸道的缘由,顿时蔫了。
某人得了便宜自然见好就收,转眼就吩咐手底下的人把那些人带走了。
不得不说,此男好深的心计,从来不对她有隐瞒,不但扼杀了一切有可能会因信任令二人产生间隙的可能,还让古箐好生心疼了一把。
古箐预感不详,总觉得无形之中,她已经被这个男人吃的死死的了有木有啊!
可怜她偏生心软吃这套。
顾老看着此番连连变故,不由脸色变幻不定,他最后只有把目光投在了张藩生的身上,脸色不怎么好看。“老张,你……”
三字才出口,顾老又小心地扫向庄寒,脸色晦暗不明,想到了自己的处境,苦笑着放弃了将要脱口的话。
现在的他,没有立场去质疑别人了。
张藩生知道自己这个朋友有些死心眼,对道上的人一向有偏见,不懂变通,要不然也不会那么轻易的就被人拉下了马,连挣扎都没有个响,能坐上这个位置能力固然重要,但有些关节,是不能不沾惹的。
张藩生叹了口气,其实就算没有庄寒,他和那条道上的也是有几分关系的,他是什么身份,能做到现在,还被人尊称一声张老,有些人,有些事是不可能避免的了的。
无官不贪,无财不通,这就是现实。就算他的官再清廉,也是不可避免的,没有财路就通不了人脉,没有人脉就通不了官路。
顾老也沾惹了,所以他就是在位也没有资格说张藩生,但和黑道保持了这么清晰的关系,真的是顾老无法想象的。当官的没有不爱惜羽毛的,顾老就各方避免了和黑道的接触,只是自己小心地培养了自己的关系。
所以,他就这样被人轻易地扯下来了。
但那个寒主是什么人?顾老身份在那呢,庄寒的名字可谓是如雷贯耳,想装作不知道都不行,张藩生和他的关系代表的是什么?代价!想必是他想象不出的。
张藩生看着老友一副悲哀、伤怀的神色,就知道他想到了哪个层面。当即苦笑了。
“老顾啊,我和小庄的关系真的是你多了,在今晚之前,我根本就没见过他。”
顾老不敢看向庄寒,只是眼里露出犹疑和纠结,怕张藩生只是为了安他的心。
“顾老,这可真是冤枉错了干爸了,他说的是实话,庄寒是我男朋友。”古箐看够了戏,笑呵呵地走向庄寒的跟前,胳膊肘一拐,就把人带到了两位老人的跟前。
庄寒的人还留了一个,负责善后听吩咐的,顺便当司机。
看到古箐大胆的作为,就是听闻过两人亲密的关系,他也不禁为这胆大的小女子捏了一把冷汗。
乖乖,这般不客气,咱寒主可是别人路过碰到他一片衣角都会让人浑身如坠冰窖,好好地体验一把冰天雪地的感受,这小女子能吃的消吗?
但今天还真是庄寒给这些下属刷下限看的,这名带着头巾嚼着口香糖的男人再定睛一看,寒主哪还有寒主的样子?分明是暖主好吗?!
庄寒唇角噙着抹淡笑,别说冷意了,眼底总蒙着的那层淡漠疏离的浮冰都化的一干二净,只剩下微微的笑意,比春风还暖,比丝绸还软,比柳条儿还柔,简直就是叫人大开眼界。更别提他们寒主本就是个世间少有的美男子,这一笑下,威力更是堪比原子弹,叫人产生了爆炸前的波及,大脑一空。
咕咚一声,男子把嘴里的口香糖给咽下去了。脸一绿。
说说那厢,顾老被古箐吓的不轻,也被这个‘寒主’的笑容吓的不轻。
张藩生的这个闺女是什么来头?
印象中,这个寒主更不得了。
听说见过他笑的人都没有好下场,他这是……要倒霉了吗!?
思及此,顾老的脸也白了。
古箐有些疑惑地和张藩生对视了一眼,却见对方眼里的神色和她差不多。
“老顾,你别想多,我闺女和他真是普通的男女朋友关系。”张藩生苦笑连连。
顾元武也不知听没听进去,笑容有些发苦地点了头。
“……”感觉这两人沟通间分明不在一个世界,古箐也懒得解释了,人家的想法和她有什么关系,她所重视的,也只有身边之人的想法罢了。
古箐不在意,庄寒更不必在意了,也只是淡淡一笑。
张藩生显然也有种对牛弹琴的感觉,眼角微微扫了庄寒一眼,有些迟疑地问:“小箐,这事,你看……有没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地方。”
张藩生这一眼,意思就分明了。
他想插手,还得看庄寒愿不愿意给他这个机会,他还真怕庄寒用那些见不得的手段雷厉风行地把袁家给斩了。
自古官匪形式不一,官讲究的是证据,虽然费时但也能连根拔起,但匪讲的就是不讲理,谁的拳头硬就是谁说话,要真让庄寒这么做了,那这政界就要乱了。
如果真是这样,张藩生还真不希望庄寒出手。
庄寒是何等人,张藩生话中有话,根本没有遮掩的意思,古箐能看得出来,更别提是他。
“干爸放心,我做事自有分寸。”庄寒勾唇一笑,明明是翩翩儒雅的风度,却叫人浑身……发麻。
张藩生尤甚!
这一声干爸,张藩生听得却是怎么都舒服不起来!脸色别说有多古怪了。
古箐干咳一声,就着两人的姿势给了庄寒一拐子。
庄寒笑而不语,眸中光芒微微闪烁,却是趣味十足的。
“时间不早了,我和庄寒先回去了。今天是您的生辰,可别太伤神,您也别逗留太久了,哥哥们恐怕在家要等急了。”说完,古箐面带狡黠的笑容,挤挤眼,一副心照不宣的神情。
张藩生一愣,随即想到古箐和庄寒的与众不同之处,顿时释然,摇头失笑。
等目视两人离去,顾元武也起身要走。
“老顾,我也不留你了。”张藩生和顾元武一路走到门口,笑着和他道别。
顾元武几次张口,最后叹了口气,“今天的事实在是我对不起你,好好的一个寿辰,哎。今晚的动静闹的这样大,恐怕袁家轻易是不会松口的,我连累你了。”
“说什么呢。”张藩生一拍他的肩膀,“我们都是一个战壕里的老战友了,当初你我二人家中的背景都不如别人,还不是顶着强风站在了上位,现在胜负还没定呢,说什么丧气话,这可不像年轻时候的你。”
顾元武眼中蒙了一层雾,想起当年年轻气盛,也是有些怀念,难得的是,在这样的社会,他还能保留一份这样的友情,实在难得。
岁月无情,曾经再如何骄傲的人,都不禁被风霜磨平了棱角,压折了风骨,他如今,已经是不能全身而退了……
这其中的感受……又如何是一个累字能说得清的。
“你说的也是,再大的风浪都已经经历过了,我也要学会在逆境里享受了。”露出释然的笑容,顾元武挺了挺腰,转身离去。
目视着老友微坨的背影,张藩生一愣。
记忆中那个昂首挺胸的少年,如刮过一道清风,逐渐风化了那道早已变得模糊的背影。
“不服老不行咯。”锤了锤因久坐而有些不适的腰背,张藩生摇头苦笑。
时间已经晚了,古箐坐在庄寒的车上,看着窗外已初有后世繁华之相的城市,心中感慨连连。
“怎么了?”庄寒紧了紧两人相连的手。
“没什么。干爸的事你打算怎么解决?”古箐回头。
“袁家家业虽大,做事也谨慎,但也不是万无一失,正巧,前段时间我倒是遇见了一件巧事。”庄寒勾起了唇角,眼中却是泛着些冷意。
古箐一怔,“怎么了?”
“蓝瑛好像和袁家有些关系,我先前回b市的时候,本来就是想寻求对付蓝瑛的方法,途中被袁家绊了一下。”
至于细节,庄寒就没有再细说了,他笑着,用拇指勾了勾古箐的掌心,“别担心,这些事我既然揽下了,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道理。”
掌心微痒,带有某种暗示,古箐脸一热,不由瞪了回去,“谁担心了?!”
说是这样说,古箐还是有些不甘心,总有种自己帮不上忙的挫败感。
庄寒就跟她肚子里的蛔虫一般,浅浅笑了,用另一只空余的手轻轻抚了抚古箐的面庞,感受掌心那温暖滑腻的肌肤,目光柔软,“有些事,我不希望你也陷进来,其实,就是你什么也不做,我也会爱着你的。”
爱……
这个字没有被刻意地咬重,却像一记榔头,锤在了古箐的心头,令她的心脏狠狠一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