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皇家医院。
这是一间专为贵族设置的高等医院,配置可谓集中了帝国最优秀的技术,病房当然也是华丽舒适,堪比五星级大酒店的套房。早上八点,护士为李谙量好了血压,表情娇羞,脸颊泛着一抹粉红。
新上任的助理孟凡——临时的,靠在落地衣柜变,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位“用心不纯”的小?护士,被后者使劲瞪了一眼。
“李爵士,如果有什么需要,请按铃,我随时等候。”
另一位助理孟飞——正式的,坐在真皮沙发上,膝盖上放着一笔记本,飞快的浏览网页,头也不抬的说,“好的,有什么需要会通知你。”
语气平淡,不怎么热情。
白白伤害了人家小?护士的一颗春心啊!
孟凡朝委屈的护士投来安慰的一眼,又被后者狠狠的剜了一眼。他无奈的揉了揉鼻子。女人,真是奇怪的生物。明明是好心同情,也会被憎恨啊!
“股指怎样?”
“不佳。今天比昨天下降了零四点个百分点,侯爷,似乎四小姐每次的发布会,否让您的财产缩水一截。”
李谙靠在病床上,胸口微微的起伏,表情木然,“不用管她。”
“可是四小姐对公众说的那些话,对您个人名誉伤害实在是……您看到昨天的发布会了?我当时就想把马鹿那张胖脸打烂!说的都是什么?简直对您是一种侮辱!”
“呵呵,飞哥,你就按照侯爷说的话做吧?四小姐的个性,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再没找到合适的绳索,维持原样不刺激到她最好。不然,几场发布会还是轻的,闹腾到最后,吃亏的还是侯爷。”
李谙紧紧抿着唇。不发一言。
孟飞无奈,把笔记本电脑屏幕转过来,鼠标一点,拉出很多评论。“网络上的讯息传播得太快了,我在网络上搜索到一条‘热门话题’,说的是侯爷您跟四小姐的……当然,网络上不知道四小姐的真正身份。只说父子关系,然后推论,将您评选为‘最可怜的父亲’。”
孟凡嘻嘻笑着,“还有这种评比?他们用什么来比可怜?”
“因为四小姐个性冲动、鲁莽、任性,而且毫无尊敬父母之意。她竟然用……用精子来形容父女关系!侯爷都被她气得住院了!”
“哦?我不这么看。”
孟凡是一个十九岁的青年,不过长相老成,看起来有二十三四。他也是晋国公府家臣孟家出身。跟孟飞、孟白、孟青几个,是同族兄弟,但是他小时候没有显露出什么超常智商方面的才智,反倒是运动细胞多些,才做了健身教练。
经过这两个月。大家才知道,孟凡一点也不“平凡”,他或许不精通计算方面,但人际处理,恐怕比孟白孟青几个加起来都要强。
比如现在,他转头对李谙道,
“四小姐实在太恶劣了。她故意讽刺你,气你,但没有‘坏’到家。不然,她可以用最简单的办法报复。叫那个白面胖子多次发布会?不用那么阿芙。只要她不再看侯爷一眼,从此不说一句话,以后的以后都是如此。那才是……真正的可怜。因为那代表着。陌生人?”
孟飞瞪着孟凡,“孟凡,你别唬人,四小姐活泼好动,怎么可能一直不说话?”
“憎恨的意愿超过本能。就会。”
孟凡笑着道。
他表情轻松的为李谙掖了掖被角,
“大多数人都觉得父母对子女占据了天然的主动权。可侯爷的立场,反过来了。听闻侯爷年轻的时候,曾经要求……堕胎,?哎!出于对家族的名声考虑。嗯,对当时来说,是正确的想法。不过,换到现在,侯爷的立场真的非常尴尬。说多错多。大家都会觉得,四小姐跟侯爷您的恩怨,从根子上就注定了。”
“你是说,让侯爷继续容忍四小姐的行为吗?四小姐不会罢休的,她会得寸进尺,那么无底线的忍让,到何时为止!”
“没法子啊。”孟凡摊开手,指了指上空,“看老天,看四小姐心情。毕竟,侯爷现在只有一个女儿,而四小姐,不止一对父母。她还有养母养父一家呢!”
李谙偏着头,声音虚弱,但状态还好,问孟飞,“徐伟玲上庭的情况,怎么样了?”
“徐伟玲被控告‘伪装高等公民’,‘擅自修改户籍’两项重罪,已经被户籍部门控告,马上就要公审了。罪名成立的话,可能面临十年左右的牢狱。”
李谙重重的一握拳,“该!骗了我十几年。如果不是她,我怎么可能一直被蒙骗在鼓里!”
孟飞低下头,整理文件、水杯等东西。
良知这种东西,非常具有弹性。站在绝对的角度,这个角度是说,周围有无数人摇唇鼓舌的支持你,良知感、道德感就会无限的放大。可如果对面的人太过强大,能支持自己的很少,或者根本没有。那么,有几个人能坚持自己心中的良知?
孟凡则瞥了孟飞一眼,确定这个族兄也是同情徐伟玲的。他按了按眉角,
“嗯!我听说了,的确活该。侯爷,我有几个朋友,跟他们打听了一下,听说徐伟玲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她承认自己冒充了孪生姐姐徐松玲,而她自己根本没有念过帝都大学,也不是帝国的一等公民。史家花费了许多钱财,想请一个好律师。可律师又傻的么?谁能保证能打赢官司?”
“让她到监牢里悔过去吧!这是她欺骗的后果!”
“嗯。她自作自受。”
孟凡落井下石,不停说徐伟玲是罪有应得。
孟飞把笔都快捏断了,低着头,忍受着良心的煎熬。
可没想到,孟凡话音一转,“听说徐伟玲和她的姐姐,有十年没见过面了?哦,她肯定是奔着姐姐的遗产,才急急忙忙的赶过去。哎,她一定非常后悔,因为徐松玲女士的资产不多,只留下三万块的遗产,和一个女儿。真不懂,她干嘛要接受呢?为什么不送人呢?好多夫妻生不出孩子的,找一个人家收养不成?再不济,卖到偏远的地区?或者,送给孤儿院?反正又不是她的孩子?”
“要是再绝一点,打个包装在塑料袋里,天黑的时候,悄悄丢到垃圾堆里,谁知道啊?只要一个晚上,现在让我们头疼的四小姐,就冻僵了,医院都省了,直接送到火葬场。”
“呵呵呵,徐伟玲真是个傻瓜啊?钱,拿走就好了,女儿干嘛要留下来自己养?四小姐的脾气,养这么大,得受多少罪?不敢想了。她不活该,谁活该?”
孟凡说完,就见李谙的脸色发青、发白。
“侯爷?侯爷?”孟飞吓得不轻,急忙呼叫护士站的护士。
护士过来,重新测量了一下血压,看一下瞳孔,忙活了半天,松了一口气,“没事了。你们刚刚,谁说恐怖故事了?”
“没人说啊?”
“那么李爵士怎么会受惊过度?”
李谙缓过一口气,脸色还是苍白的,手指捏得骨节发白,“我的……容容……”恨是一回事,可只要一想到女儿在最幼小、最脆弱的时候,很有可能被人掌握生死——一个塑料袋丢到垃圾堆,心脏顿时不能收缩了。
什么是没顶之灾?这就是了。
“侯爷,您想说什么?”
孟飞靠在李谙的胸口,小心翼翼的说。
“去,给徐伟玲请个律师……不能让她坐牢。”
“是!”
孟飞和孟凡出来的时候,两人谁也没多看对方一眼。
“这次,算你运气。”
“呵呵,承认吧,我比你更能看懂侯爷的心。”
“这是你接受的‘家臣’教育?侯爷不需要一个‘看懂’他内心的人。”
“嗯,但是他需要一个能代表他和四小姐沟通的人。”孟凡自信的说。
“那么,就劝你当心了,四小姐就像一团火焰。”
“她不会烧我的!”孟凡不在意的说,“她只烧自己在乎的人。不然,你以为老爷子为什么容忍四小姐三番五次的攻击侯爷?因为,攻击,是一种相处的方式。他们父女互相攻击,互相试探自己在对方心目中的位置。哦,够了,飞哥,放弃那些股票价格吧,李家不需要天天记每天的股票升了多少,跌了多少。甚至,侯爷的名誉都不是最重要的。”
“那什么最重要。”
“那当然是……整个家族的和睦了。”孟凡笑着回答。“侯爷的意思,不让徐伟玲坐牢,我去打给律师,但再好的律师,也不能保证在证据确凿、被告认罪的情况下,不输官司。所以,飞哥你去联系户籍处的人?”
一个小时后,孟凡拨通了电话,
“你好,秦律师。十分钟之后,会有一户人家请你帮忙。对,你会发现,这一家还是老熟人。他们百般无奈之下找你帮忙,如果你答应了,不管输赢都会感激无比。我现在劝你,最好接受。因为你不但不会输,还会赢得以为贵族的友谊。我就是来对你保证,这份沉甸甸的友谊,价值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