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神仙般的少年,他站在那处就幽幽绽放出遗世而独立,清冷独特的气质,一如深谷之幽兰又如崖间之青松,让人有着强烈的亲近之感。
他似笑非笑地站于沧海耀祖与沧海耀宗之对面,额前发丝轻舞飞扬,眸中‘精’光闪现。
这时风突然吹过,送来无数金桂丹香,那金‘色’的桂‘花’瓣却拂过了他淡‘色’的薄‘唇’,企图留下香味点点。
他修长的身体挥洒着力量与青‘春’的狂野,却又不失孺雅与淡然,两种矛盾的气质却造就了他颠倒众生的风流。
俊美之极,优雅之极,狂放之极,如磁铁般让人忍不住靠近。
怪不得沧海耀祖这样暴燥的人会这么纵容这个少年的无礼。
莫离殇亦带着欣赏远观着这个少年,仿佛欣赏一朵菡萏般心存欢喜,而其间更有她都不能觉察的亲近感,而她更不知道这个少年曾是与她见过的。
少年远远地站在那里,眼神漫不经心地越过了莫离殇,仿佛视若未见的飘忽而去,谁也不会感觉到他心神的微动,他清澄的墨眸依然是平静无‘波’,却有着让人山雨‘欲’来的窒息之感。
“一共十万两黄金,你们要么现在赔我,要么就得带上我,一直到把钱还上为止。”少年的声音就如空谷回音,透着空灵的意味,让莫离殇听了不禁又好气又好笑,这种声音怎么可以与钻在钱眼的人相提并论?
沧海明月见她若有若无地笑,顿时心头醋意丛生,低声道:“左右不过是个市侩的少年,你去笑得这般高兴?”
莫离殇先是一愣,随后明白了原来沧海明月是吃醋了,于是忍俊不住嗔道:“你不觉得这个少年很矛盾么?明明不是那种爱财之人偏偏作出满是铜臭之状,倒让人十分怀疑了。”
沧海明月听了亦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少年,突然纵身而起,对着少年一掌而下。
“明月,不要!”不知道为什么,莫离殇见了顿时大惊失‘色’,第一次她为除了沧海明月以外的男子而担心了。
可是沧海明月却根本置之不理,仍是鹰击长空毫不留情的击向了少年。
“手下留情。”这时沧海耀宗却面‘色’一变,纵身一跃,挡在了少年的面前,伸出双掌迎向了沧海明月。
沧海明月见了微一叹息,收回了手掌,如落叶般飘然而至站于少年对面。
“原来是南国的十三殿下南宫溪!十三殿下可是微服‘私’访么?”沧海明月站在少年面前突然轻启薄‘唇’语含讥讽,他一句话让众人大惊之‘色’,没想到这个翩翩少年竟然是南国风头最尽的十三殿下南宫溪,听说南宫皇上子嗣众多,却独独钟爱这个儿子,只因为此子最为聪颖,又是他心爱妃子莲‘女’妃所生,自从莲妃死后更是把他当成心中之宝,南国的所有众人都肯定,将来的南国君王之位定是传给此子。
南宫溪见被沧海明月识破了身份,亦不掩饰,只是淡淡而笑道:“明月太子亦是让人出其不意,竟然装作医官‘混’在奴群之中,难道太子童心未泯,亦想享受一下为人奴仆的滋味么?”
沧海明月倒并不生气,只是冷笑道:“这东国与南国素来‘交’恶,南宫皇子却只身身犯险地,让人钦佩不已。”
“见笑了,难道沧海太子昔日前往大昭获美人芳心之时亦是大张旗鼓么?”
沧海明月‘阴’‘阴’一笑道:“呵呵,本太子是为博美人一笑连命都可以不要,可是南宫皇子却并非如此吧?看南宫皇子孤身一人车毁人伤,看来是在东国受了袭击,‘欲’找庇护来了。”
谁知南宫溪峰眉一挑,失笑道:“沧海太子真是联想丰富,怎么就认为本皇子是在寻贵国庇护了?这分明是贵国的车队撞坏了本皇子的马车,贵国的两位皇子可是亲眼所见,本皇子要求赔偿并不为过吧?”
“是么?”沧海明月嗤之以鼻道:“南宫皇子能孤身一人来于敌国,想来武功十分卓越,那么武功致使马车失灵相撞亦不无可能。”
南宫溪听了大笑道:“沧海太子此言差矣,这天下谁都知道本皇子天生体弱不得习武,但却好周游各国,说本皇用武力使两车相撞真是好笑了,何况听说西秦国的另两位皇子亦是人中龙凤,武功别具一格,要想在两位皇子面前偷‘奸’耍滑的话,岂不是小看了两位皇子?”
南宫溪此话彼有离间之意,让沧海明月脸‘色’微微一变,他可以对文良嫔不屑一顾,但对于这两个弟弟还是要顾到脸面的,于是他冷笑不语。
这时沧海耀祖却打起了哈哈道:“皇兄,确是咱们的车马无状,撞了南宫皇子的车。”
沧海明月听了冷冷瞥了他一眼,心中暗骂他是一个草包,这沧海耀祖男‘女’通吃已然不是什么秘密,没想到竟然‘色’‘迷’心窍到这种地步,连这种烫手的山芋都敢接,这可是东国的地盘,东国与南国素来是驴‘唇’不对马嘴,眼下南宫溪能一人在此,而且明显是受了伤的,定然是受到了东国的袭击,所以他才会想到这种办法‘欲’‘混’迹在西秦的队伍中以求安身。
可是一旦将南宫溪置于西秦的队伍中后,必然后患无穷,这不啻是挑战了东国的国君海东青的权威!海东青是什么?
海东青是世上飞得最高和最快的鸟,有“万鹰之神”之称。传说中十万只神鹰才出一只“海东青”,代表着勇敢、智慧、坚忍、强大、永不放弃的‘精’神。
东国本身骁勇好战,加上以此为名,可见海东青的野心与狠心,他为人本来就十分狡诈,如今这么个明正言顺的理由送到他的面前,他不借机生事才怪,虽说西秦不怕他,但却在他东国的地盘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毕竟双拳难敌四手,他们西秦亦敌不过源源不断的暗杀。
沧海明月正‘欲’开口拒绝,这时沧海耀宗却笑着开口了:“这损坏东西当然要赔偿,但我们出‘门’在外确实未带这么多的现银,既然这样,南宫皇子就跟着我们也无妨,只是我们西秦人苦惯了,恐怕南宫皇子久在皇宫养优处优不习惯我们的旅途艰辛。”
沧海明月眼一眯,不明白沧海耀宗怎么会这么糊涂,竟然答应了南宫溪的要求,这话要是沧海耀祖说出来,沧海明月不奇怪,可是怪就怪在是沧海耀宗说的,沧海耀宗可不若他兄长这般没有脑子。
南宫溪听了轻笑了声,立刻打蛇随棍上,道:“出‘门’在外没有太多的讲究,如此打扰了,不过本皇子不是爱占便宜的人,旅途费用可从赔偿里扣除。”
“好说。”沧海耀宗皮笑‘肉’不笑地点了点头。
走到沧海明月身边道:“南宫皇子的身份特殊,不如就由皇兄招待吧!”
沧海明月微微点了点头,大步往自己的车前走去。
这时莫离殇突然道:“南宫皇子,既然我西秦的两位皇子答应陪你十万两黄金了,那你这辆马车就不要了吧?”
ωwш¸ттκan¸c o
南宫溪微微一愣,随即谦和的笑道:“这个自然,既然拿了钱,这等破烂自是不要了!”
莫离殇微微一笑对着沧海耀宗道:“三皇子,这破车你还要么?”
沧海耀宗见那车上镶金挂珠,随便刮点金粉拿下一颗珠子都能弥补一下损失,可是莫离殇都开口说了这是破烂,他要再说要的话,显得他一个西秦的皇子像是捡破烂的了,于是忍住了心疼摇了摇头道:“这等破烂的东西本皇子自然是不要的。”
“噢,这样就好。”莫离殇笑逐颜开道:“既然南宫皇子不要了,三皇弟又看不上眼,不如我要了吧,前一阵子听说咱们西秦的临郡遭了灾,我看这马车虽破拆拆卖卖也值些银子,不如我将它卖了将银子送往灾区去,也算为国尽一分力量。百姓亦会感谢三皇子的恩德。”
沧海耀宗的‘唇’‘抽’了‘抽’,莫离殇这话说得好听什么感谢三皇子的恩德,她送去的银子,别人当然只念太子的好!不过莫离殇现在是医官队‘侍’‘女’的身份,人家一个‘侍’‘女’都时刻想着为西秦分忧,他要是拒绝了不被西秦的人用唾沫骂死啊!
于是他十分尴尬地笑道:“莫姑娘真是菩萨心肠,西秦有你真是幸事。”
南宫溪亦是笑得诡异话中有话道:“没想到西秦的一个‘侍’‘女’都这么忠君爱国,西秦太子果然民心所向让人佩服啊!”
他这话不仅是挑拔了沧海耀宗与沧海明月还讥嘲了沧海耀宗,笑沧海耀宗‘花’了钱却让沧海明月得了民心。
沧海耀宗脸‘色’更加不好了,他皮笑‘肉’不笑道:“天‘色’不早了,南宫皇子早些休息吧,这一路上恐怕路不平坦,可要小心了。”
南宫溪一语双关道:“呵呵,本皇子相信西秦的驾车水平,定会让本皇子平安抵达,并拿到该拿的钱的。”
沧海耀宗轻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沧海耀祖还有些留恋地看了眼南宫溪,南宫溪脸‘色’一沉,亦甩袖而去,待经过莫离殇身边时,道:“太子妃果然好手段。”
莫离殇微微一笑道:“南宫皇子亦好心机。”
“过奖。”南宫溪轻笑了笑,擦身而过。
莫离殇看着他纤尘不染的背影,眉紧紧地皱着,她是第一次见南宫溪,可是为什么南宫溪身上会散发出一股敌意,而那敌意竟然是对她而产生的,这让她很不明白,可是她却会抑制不住地想亲近南宫溪,那种亲近是发自内心的,仿佛磁铁般不由自主,但她知道这绝不是男‘女’之情,可是却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是为什么。
“怎么了?”这时沧海明月走到了她的身边,担心地问道。
“噢,没什么1”莫离殇摇了摇头,她希望这只是她的错觉,不愿意让这种未成形的担忧再次困扰了沧海明月,沧海明月为她做的够多了,她不愿意再为他添任何的负担,抬头道:“我只是想南宫溪这么一来,咱们这一路该不太平了。听说海东青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咱们得步步为营小心谨慎才是!”
“嗯,我也正担心这事,虽然魔宫与得意楼的人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但敌不过人多,要是海东青派的杀手源源不断倒是麻烦,这入南国边境却还有数十日的路程呢。这南宫溪要是出了事,西秦恐所难脱干系,除非了我西秦的三位皇子也因此而死,才有可能解决南国与西秦的争战!”
莫离殇听了突然心中一动道:“这会不会是南国皇上的一个计谋,平日里假装疼爱南宫溪,趁此机会却让他‘混’入咱们西秦的队伍之中,然后暗害南宫溪借口讨伐西秦?”
沧海明月皱着眉道:“你所担心的亦是我所担心的,到时不光是东国的海东青要南宫溪的命,连南国亦是要南宫溪的命,海东青‘欲’挑起西秦与南国之战,南国更是想借此讨伐西秦,最怕的就是东国与南国联手,‘欲’对西秦不利。”
莫离殇听了沉‘吟’不语,半晌才不确定道:“东国与南国素来不和,他们不会就此联合吧?”
沧海明月摇了摇头道:“很难说,这国与国之间没有永远的嫌隙,只有共同的利益,一旦达到利益的平衡,他们化干戈为‘玉’帛共同对付西秦亦不无可能,谁让西秦富庶让人眼红呢?”
莫离殇担心的看了眼沧海明月,突然道:“宗皇弟是什么意思?怎么突然会同意让南宫溪入西秦的队伍呢?”
“他?”沧海明月不屑地一笑,嗤之以鼻道:“他就是一个目光短浅的人,只以为万一南宫溪出了什么事,到时我作为这支队伍的最高领导人必会受到责难,想借助他国的力量‘逼’父皇给南国一个‘交’待,最好是将我‘交’了出去,这样他能取而代之。”
“那他会不会亦派出人手暗害南宫溪?”
“那倒不会,他没那胆子更不会做这种危险的事,他知道有东国的力量就够了,他不会做惹祸上身的事,所以我在西秦一直容忍他,他虽然有野心却为人谨小慎微,做不成大事。”
“人不可貌相,你也得小心了,会咬人的狗通常是不叫的。”莫离殇很恶毒的说了句,让沧海明月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叹道:“其实要不是西秦是皇祖母的希望,是我母后的根,我情愿和你‘浪’迹天涯也不愿终日活在算计之中。”
莫离殇小手抚上了他的手,安慰道:“放心吧,这种日子很快就会到的。”
沧海明月将莫离殇揽入怀中道:“最快也得二十年,等咱们的孩子能独挡一面时才成。”
莫离殇脸微微一红,神情却是无限向往。
------题外话------
感谢bearjbx小美人的‘花’‘花’(5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