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东青拿着懿旨铁青着脸走了出去,到了养心殿,他一脚踢开了门,怒气冲冲地坐在了龙椅上。
眼微微地合上,指紧紧的捏着那道懿纸,那用劲之大恨不得把懿旨撕扯掉。
慢慢地他松开了手,将懿旨展平,看着那娟透的字迹,他唇间勾起阴冷的弧度。
“影”
“皇上。”
“向所有滑过胎的妃子透露一个消息,说她们之所以滑胎全是太妃一手为之!西域的兰草香就是药引!”
“是!”
随着暗卫的隐去,海东青的脸上现出了阴沉狠毒的笑。
“伍太妃,不要怪孤王,这都是你逼孤王的!你竟然敢要胁孤王,那么就承担后果吧!孤王倒要看看伍家在所有大臣的口诛笔伐之下还会不会保你!”
“来人!”
“皇上”
“张贤妃怎么样了?”
“禀皇上,已经醒了,不过知道滑了胎,正哭得死去活来,嚷着要杀皇后报仇呢!”
海东青唇间勾起孤冷的笑意,沉声道:“摆驾文贤宫。”
“皇上,您要为臣妾作主啊!”张贤妃正哭得不可自已看到铁青着脸走进来的海东青顿时声嘶力竭地扑了上来。
“还不快扶起了贤妃娘娘,你们就这么服侍娘娘的么?”海东青不着痕迹地挪开了身体对着宫女太监破口痛骂。
几个宫女立刻拥了上去,扶住了张贤妃,张贤妃的手还没挨上海东青的边就掉了下去。
海东青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柔声道:“别伤心了,先去床上躺着吧,这落胎也是小产,如果不养好会影响下回怀孕的。”
张贤妃本来还想与海东青亲昵一下诉诉委曲,听了他的话不敢稍有怠慢,立刻乖乖地躺到了床上了,这孩子是没了,她还指望着下一胎呢。
“皇上,您得为臣当作主,是皇后将臣妾推下去的。”
她躺到了床上恨恨地说道。
“是么?可是孤王查到却不是这样的。”
张贤妃心中一惊,脸上露出惊慌之色,她晕了过去,也不知道到底后来发生了什么事,不知道那些宫女太监又是怎么说的,而自己醒来发现失了龙胎,更是哭到现在。
“不是的,皇上,一定是她们欺骗于您,臣妾明明是皇后推下去的,而且臣妾每次要爬上来,都被如意那贱人给推下去,否则臣妾怎么可能痛失龙胎啊,皇上您这次可一定得严惩凶手啊!”
“不是孤王不相信你的话,而是有人证明是你自己掉下水去的。”
“谁?是谁这么胡说八道颠倒黑白?臣妾要他也来对质!”张贤妃眼中射出凶光,要是让她知道是谁敢这么红口白牙胡言乱语,她一定要撕了那人的嘴。
“是母妃亲口说的,她说看到你追逐皇后,然后自己滑下了河里,如意急着救你,可是却来不及救。”海东青淡淡地笑了笑,眼中掩藏着恶毒的阴险
“太妃?”张贤妃失声惊叫了声,眼中闪过迷茫,为什么?为什么太妃要帮皇后?太妃不是恨透了皇后么?
海东青莫测高深地看了她一眼,才道:“你是不是得罪了母妃过?”
“得罪太妃?”张贤妃皱着眉想了半天,摇了摇头道:“臣妾一直谨守本份,孝敬太妃,平日里讨好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得罪太妃?就算是言语上都不敢稍有越迟,更别说别的方面了。”
“这倒奇了,那为何上次你怀孕母妃就…”说着他戛然而止,感觉是失言似得有些狼狈,故作镇定道:“贤妃,你滑了胎,孤王深表痛心,知道你更是伤心,所以来看看你。”
要是平日里海东青这番话说出来,她定会心里乐开了花,可是听到刚才那说了半句留半句的话,她的心顿时凉透了,这不啻于让她又想起了上一次诡异的滑胎。
她挣扎着扑通一下跪到了地上,磕着响头道:“不,皇上,您念在咱们往日的恩情上,您一定要告诉臣妾,臣妾上次滑胎是什么原因?”
海东青目光躲闪道:“你多心了,自然是你没有休养好,造成了滑胎。唉,原本以为你这次怀上了,孤王能双喜临门,没想到还是没保住,母妃她…。”
“难道说这次也是太妃动的手脚么?”张贤妃突然失声惊呼起来,虽然她一口咬定是莫离殇推她下水的,但事实上她知道真正让她掉下水的是那来历不明的腿间一疼,而她还依稀记得如诗确实是来救她的,只是每次快碰到如诗的手时,有股力量将她推移。她之所以说是皇后推她下水的,是想反正自己的孩子没了,一定也要攀诬皇后,利用朝廷大臣的力量把皇后打入冷宫,到那时,冷宫里的事就说不清了,就算要生了,也可能生下个死的不是?
可是听到海东青无意中失口的话,让她陡然起了疑云,真相相对而言比打倒莫离殇更有吸引力,要知道如果她第一胎就生下龙子的话,哪还有莫离殇这个皇后的事,更别说莫离殇就算生下的孩子也不是皇长子了。
所以她现在更憎恨的是让她一而再,再而三失去孩子的人。
这时只听海东青色厉内荏道:“住口,你怎么可以这么无凭无据的怀疑母妃?你忘了母妃是什么人么?母妃可是伍家的人,你可知道祸从口出,母妃念着亲情可能不会对孤王不利,可是却会对你不利,对你张家不利,你怎么这么糊涂呢?”
海东青的话虽然句句为伍太妃辩白,却反而更加证实了张贤妃的猜想,她悲从心来,更是痛恨不已,看了眼有些躲闪的海东青,心中失望之极。
她不是傻子知道这海东青虽然是皇上,但实际上手中没有多少权力,全部掌握在四大家与伍家手上,所以就算这事是伍太妃做的,海东青也不会为她申张正义的,这个哑巴亏,她只能自己吞下了。
想到这里,她的心更冷了,疲惫道:“皇上,臣妾有些累了,想先休息一下。”
“噢,好好,你好好休息,来人啊,传孤王旨意,将库里的万年老年,千年灵芝给张贤妃送来补身子,吩咐下去,只要张贤妃要用的药,不用禀告孤王,一应送来。”
张贤妃心中冷笑,悲哀无比,这算什么?补偿么?这种举措看来更是海东青为了其母掩饰的举动。
礼不可废,她表面上还是感激道:“多谢皇上。”
“嗯,你好好休息,不要太伤心了,孩子以后还会有的,只要孤王的心在你身上,你的想法会实现的。等你身子骨好些,孤王会跟皇后商量一下,把你的位份提上去。别瞎想了啊…。”
海东青谦和如玉走到了张贤妃的身边,体贴地帮她掖好了被子,然后无奈地摇了摇头,眼中全是歉意。
张贤妃默不作声,表情有些痴呆,其实心里却波澜起伏。
直到海东青走后,她才突然厉声道:“去打听一下慈宁宫的情况!”
又对身边的喜儿吩咐道:“速请我爹爹进宫!”
“是”
不一会,打听慈宁宫情况的人匆匆地进来了,对着张贤妃耳语了几句,张贤妃顿时脸上现出凄厉之色,拿起了床上了玉枕狠狠地砸到了直,凄厉地叫道:“伍太妃,本宫跟你没完!”
说完大哭了起来。
这时张君匆匆地走了进来,他气得浑身发抖道:“娘娘,怎么会这样?是谁?是谁这么恶毒?老夫一定要让她血债血偿!”
“爹…。”张贤妃泪流满面,凄苦地哭道:“这都是那毒妇的诡计,伍家的那个贱人!她害了我一次又一次啊!”
张君先只是听到说张贤妃落胎了,心头又急又怒,这不啻是一张皇牌啊,只要怀上了,不管生下的是男是女,他都有办法让这胎儿变成龙子,可是现在掉了,掉的不是一个胎儿,而是他的希望,他一辈子的野心,他的计划,这让他如何不怒,如何不恨,如何不气呢?
这就好比眼见着果子成熟了就能吃了,却被人一脚踢飞了。你说郁闷不郁闷?能不让他吐血么?
不过他也是老奸巨滑的人,心里恨归恨,却也不会失了分寸,毕竟这伍太后可是伍家的人,代表的是伍家的利益,如果他与伍太妃为敌,不啻是与伍家为敌。
所以他一定要问清原委,于是他试探道:“贤儿,你这是听谁说的?是皇上告诉你的么?”
张贤妃心中一动,差点想说是皇上失口而言,可是想到父亲的谨慎,对权力的热衷,为了他自己也许就会因此推脱是皇上为了借助于张家的势力打压伍家,那么她的两次夺子之恨就再也无法报了。
想到这里,恨意充满了她的胸腔,她怨毒道:“听谁说的?这都是女儿暗中找人打探才知道的,爹爹啊,女儿居然被伍太妃这个毒妇蒙在了鼓里,亏平时女儿还对她恭敬有加,没想到她却是害女儿失了子嗣的凶手!”
看到张君有些迟疑的眼神,张贤妃于是又下了一道猛药道:“非但是女儿,而且所有的宫妃落胎都是太妃所为!”
“什么?”这次张君是真的惊了,急道:“可有证据?”
“证据?”张贤妃脸色一白,凄然无比,垂泪不已:“说到证据,连爹爹都曾经见过那害我落胎的罪魁祸首!可叹是的,那会爹爹还对它赞誉有加,却没有想到这东西却是害了女儿终身幸福的毒啊…。”
“你说什么?你可是说那兰香草?”
“正是!”张贤妃咬牙切齿,面容凄厉无比,她伸出冰冷的手抓住了张君,哀求道:“爹爹,你这次一定要帮我报了这个仇啊?要不是这个老虔婆让女儿落了胎,女儿早就是皇后了,早就生下太子了,你说咱们张家能放过她么?要是女儿是皇后,咱们张家还能被伍家这么踩着低一头么?爹爹…。”
张贤妃在宫里也不是白呆的,更不是白当张君的女儿的,她深知女儿对张君来说都是跳板,就是棋子,但唯有权势才是这个爹爹最关心的,她刚才的言语里无不刺激张君,要不是伍太妃,张家早就势大了,怎么可能还在今天的地步。
这一下激起了张君的恨意,想到还有别的妃子的事,顿时心中有了计较,不过他也是老谋深算之人,对张贤妃道:“你说的可是真的?可是据为父所知兰香草是无毒的。”
“兰香草是无毒的,还有安神养胎的作用,可是配上了幽兰粉就是落胎的良药!”张贤妃幽冷的目光带着狠辣看向了张君:“爹爹不会忘了,皇上临幸了那个妃子后,那老虔婆就广施恩德,每人送了兰香草还有意说这兰香草安胎最有用同,那会大家还挺稀罕,都当着宝贝般还舍不得用,都等着怀了孕为了安胎用的,没想到这哪是安胎的药,分明是落胎的毒!”
张君眼一闪道:“可是你怎么得知这是兰香草与幽兰粉配一起就是落胎的药呢?”
“爹爹,女儿知你谨慎。”张贤妃有些讥讽地看了眼张君,对喜儿道:“去将本宫没用完的兰香草拿来给丞相。”
“是”
不一会喜儿拿来了一捧兰色的草,那草已然干了,却发出淡淡的幽香,舒服之极。
“爹爹把这草药拿回去,然后配上些幽兰粉去药铺问问,看大夫怎么说。要是大夫说不出所以然,那么就找个怀孕的女人试一下,看她服下后落不落胎,这人也有现成的,不是哥哥刚弄大了一个丫环的肚子么?试试不就行了?”
张君捋了捋胡须,眼珠子转了几圈,心中衡量中,半晌才道:“女儿你放心,只要这事是真的,为父一定给你个交待,必会让伍太妃给个说法出来。”
“多谢爹爹。”
直到张君走了出去,张贤妃才收回了有些讥嘲的目光。
“娘娘,你说相爷会为你报仇么?”喜儿担忧地问。
“会!”说完她滴下了一滴泪,慢慢地躺了下去。
忆蝶宫里,莫离殇也在问海东青:“你说张君会入圈套么?”
“会!”海东青坚定道。
“呵呵,张君这么谨慎却没有想要会败在了他自己女儿的手上。”莫离殇不禁轻笑了笑,随即有些落寞道:“不过,他还是一个为孩子着想的好父亲。”
“好父亲?”海东青嗤之以鼻地笑了起来:“孤王只说他会为张贤妃报仇,却并没说他是慈父!”
“噢?”莫离殇眼中微闪不解。
“张君虽然谨慎却野心勃勃,此番听你的话又将柳家的势力归于他的旗下,他更是如虎添翼,但却也让他更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不到万不得已,不会露出尾巴。但他的野心却更是膨胀不已,让他每日里寝食难安。此次如果只是张贤妃落胎,他必不会追究,甚至会更加韬光养晦,可是偏偏母妃那不入流的手段被你识破了,而母妃的确用这种方法对付了这么些妃子,你说这些妃子身后的力量能饶过母妃么?张君一人肯定不会做这个出头的椽子,但这么多人一起却是一个极好的机会,是一个掰倒伍家极好的机会,就算不能一网打尽也能重创了伍家的元气,你说张君能放过这大好的机会么?所以,这次张君一定会联合所有的势力对付伍家!”
“可是明明是如意下的手将张贤妃弄下河的,张贤妃怎么会一口咬定了是伍太伍做的呢?”
海东青不屑地一笑道:“那是因为你低估了权力对女人的重要性了!孤王隐晦的露出要不是母妃下了毒手,她就可能是皇后的意思,她就被恨蒙了心,被权力冲昏了头,当然会把这次的事也归于伍太妃的头上了。”
“权力真得很可怕,连自己的父亲都能算计,唉。”
莫离殇轻叹了声。
“离儿,你放心,这世上孤王会算计任何人,却不会为了权势而算计你!”
莫离殇微微一愣,仿佛没有听到般笑道:“坐了半天倒有些累了,我想休息了。”
海东青失望地看了眼她,见她确实有些倦容,心中叹了口气,落寞道:“你早点休息吧,孤王不打扰你了。”
留恋地看了眼莫离殇后,他狠了狠心走向了门口。
“谢谢你。”身后传来莫离殇悠悠地声音。
他一愣,柔声道:“谢什么?”
“谢谢你为了那道旨而答应了将禁卫军头领给了伍元,不过放心,这个人情我承了。”
他苦笑了笑:“不全是为你,这禁卫军里面有伍家的人,交给伍元正好是炼金石,将伍家的人摘出来,而且这个烫手山芋,伍家也拿不了太久。”
“不管怎么说,你是为了我交出来了。”
“呵呵。”笑,淡不可闻,唯有苦涩酸楚。
看着他伟岸的身影走得远去,慢慢溶于光晕之中,更是落寞孤寂…。
数日后
“皇上,臣有本启奏。”
“讲。”
“张贤妃于园中散步,路遇皇后,与皇后言语不合,皇后将张贤妃推于水中,造成张贤妃落胎,此事还请皇上明断。”
海东青眼睛一眯,看着这个礼部侍郎陈玉,讥讽道:“陈侍郎这深情并茂的仿佛是看到了事实经过。”
陈玉面不改色道:“虽然不是亲眼看到,可是在场只有皇后与张贤妃,张贤妃落胎怎么着也得请皇后给个说法才是,虽然说这是后宫之事,可是张贤妃怀的却是龙嗣,是关系到国家社稷的大事,皇上应该给臣们一个说法才是!”
“说法?是么?”海东青玩味的笑,眼中冰冷一片。
这帮人真是狠心无比,居然想趁此机会一箭双雕,想把莫离殇也拖下水,他们就这么怕他后继有人么?
想到这里,眼中的阴寒逾盛。
“皇上,微臣也这么认为。”
“皇上,臣也这么认为。”
“皇上,国无法不足以服众,就算是皇后犯法也得与庶民同罪!”
看着陈清,赵钱,张君,异口同声都口诛笔伐于莫离殇,海东青的眼更冷了,他寒声道:“怎么交待?难道是让孤王下旨把皇后肚子里的龙胎打了,赔给张贤妃么?”
“臣不敢!”所有的人都面面相觑一下跪了下去。
“不敢?孤王看你们敢的很?这算什么?一个个地就这么逼起了朕来?”
眼森冷地看了眼伍承恩,伍太妃的兄弟,他幽冷道:“伍太尉,你说呢?”
伍承恩微一沉吟道:“皇后贤德定不会做下这等人神共愤之事。贤妃诚信亦不能胡乱攀诬于皇后,臣并未在场,臣无话可说。”
“好一个无话可说。”海东青恨恨地瞪了他一眼,真是老奸巨滑,一下把自己撇了个干净。
还好,他还有后手。
于是对着众大臣道:“有道是捉贼捉赃,你们说是皇后做的有什么证据么?难道仅凭你们的猜想就说是皇后做的么?你们说皇后有什么目的要这么做?”
“皇上,皇后定是怕张贤妃生下龙子威胁到她的地位,所以痛下杀手!”
“你很了解皇后的心思嘛…”海东青阴森地一笑,露出几颗雪白的牙,让人感觉有点阴寒,第一次,他们感觉到这个年青的君王有些不一样了。
陈玉一愣,退了几步道:“臣不敢。”
“哼,不敢就敢这么妄猜,有道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难道陈大人平日就是这么算计人的么?所以这时就用这种思想来衡量皇后的人品?皇后是孤王亲选的,难道陈大人这是怀疑孤王的眼光不成?”
“这…。”
“皇上,陈大人也是以常理推论!”张君这里老神在在地走了出来给陈玉解了围。
“噢?常理?什么是常理,既然是常理,皇后又不是傻瓜,要故意授人以柄么?皇后自己就是后宫之主,生下龙子就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她为何要去谋害一个妃子?”
“这…”张君沉吟了下后才道:“也许皇后怕生下的未必是龙子,而害怕张贤妃生下龙子吧。”
“咦,这倒奇了,孤王都不知道皇后生的是男是女,更看不出张贤妃怀的是男是女,怎么张辅宰就知道了呢?难道张铺宰还通算命看相之术?而且看得如此之准?这倒好了,还请张辅宰给孤王看看,孤王何时能一统天下?”
海东青连讽带讥地一番话说得张君脸一阵白一阵青,遂对着赵钱使了个眼色。
赵钱接口道:“皇上,现在说什么也是白说,不如请皇后与张贤妃在朝中对质一番不就一清二楚了么?”
海东青陡然怒意遍体,猛得拍着龙椅把手斥道:“放肆,你以为孤王的后宫是菜市场么?你想拉哪个出来看看就拉哪个么?”
顿时所有的人都吓得跪了下去。
殿中一时鸦雀无声。
见这些人暂时被震住了,海东青对身边的太监使了个眼色。
太监立刻尖着嗓子道:“太妃懿旨,皇后为人温良娴淑,德才兼备,有母仪天下的风范,日前与张贤妃争执一事,哀家亲眼所见是张贤妃不慎落入水中,与皇后无关。”
“各位大人可听清了?”海东青懒洋洋地问了声,把那些人惊了一跳,面面相觑,本想借此事,先弄倒莫离殇,再将数年前的往事翻出来,再搬倒伍太妃,没想到伍太妃居然给莫离殇做了证,这下莫离殇是没有搬倒了。看来一石二鸟之计只能抓一鸟了。
于是交换了下眼神,点了点头。
“皇上,微臣们听明白了。”
“要不要验验真伪,看看是不是太妃的笔迹啊?”
“微臣不敢。”
“嗯,既然无事退朝吧。”
“等等,皇上。”
“怎么了?又有什么事?”海东青不耐烦地看了眼他们,心中却在笑了,来了,重头戏终于来了。
“皇上,您虽然年轻,但已纳妃数年,到现在还一无所出,皇上难道不奇怪么?”
“孤王有什么奇怪,皇后不是就快要临盆了么?”
“可是皇上,在皇后进宫之前,也有数位妃子怀过孕,却最后都滑了胎,不知道皇上有没有些感触?”
“是啊,孤王也心急如焚,还请了高僧给宫里作了法,只希望能早有子嗣。”
“皇上错了。”
“噢?这是何意?”
“这本不是鬼怪作祟却是人为,请高僧有何用处?”
“什么?是谁?谁这么大胆?不要命了么?杀害皇嗣是要灭九族的,谁敢这么胆大?”海东青听了暴跳如雷,一蹦三尺高,脸上青筋都冒了出来
张,陈,赵三人看得会心地一笑,皇上的反映这么大,定是火冒三丈,他们就不信联合三家的力量,不能把伍家打死!
“禀皇上,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近在眼前?”海东青咀嚼了会,眼一眯看着张君道:“是你么?”
张君吓了一跳,赶紧摇着头道:“怎么会?臣怎么会做这种事?”
“那怎么近在眼前?”
“请皇上恕臣无罪!”
“说,恕你无罪,不过,你要是说不出真凭实据来,孤王定要好好办你!”
“是!”张君眼中闪过一道暗芒,才高声道:“禀皇上,这杀害多名皇嗣之人不是别人,正是伍太妃。请皇上作主。”
所有的人都同时跪了下去,高呼道:“请皇上作主!”
海东青坐在龙椅上仿佛呆了般,傻乎乎地看着跪了一地的人,突然跳了起来,扫掉了案前的圣旨,怒道:“你们疯了么?刚才说皇后要害朕的皇嗣,现在又说是朕的母妃害了朕的皇嗣!你们说,你们究竟是安了什么样的心?难道想孤王众叛亲离么?”
“皇上息怒!”
“息怒?”海东青脸色铁青道:“你们都欺到孤王的头上来了,还让孤王息怒?”
“微臣不敢!”众人又诚惶诚恐地喊了声,接着又道:“这次臣们是有证据的。”
“证据?你们倒拿来看看,要是不能让孤王心服口服,你们一个个就等死吧!”
众人抖了抖,齐刷刷地看着张君,陈清还有赵钱,这证据一定要是真的啊,否则他们就倒霉死了,陪死了!
张君不紧不慢地掏了出香兰草递给了小黄门,小黄门立刻送到了海东青的面前。
海东青看了眼嗤之以鼻道:“不过是香兰草,有什么可奇怪的,这是安胎安神补气的香料。”
“皇上那也知道这香料只有伍家才有吧。”
海东青看向了伍承恩。
伍承恩眉心一跳,缓缓道:“这东西是女人用的,臣是武将不清楚。”
眼微微一黯,这个伍承恩倒是推得一干二净,可是他会让伍承恩这么干净么?
于是海东青微微一笑道:“张辅宰,你也看到了,与伍家无关。”
“皇上,请看。”
接着几个大臣都各自拿了一张绢纸递了上来。上面全是各大妃子写得证词,上面清清楚楚写着这香兰草是伍太妃所赠。
“伍太尉”海东青勃然大怒,将证据扔向了伍承恩。
伍承恩眼微微抬了下,看了眼后,才道:“就算是伍太妃所赠,香兰草也是养心养颜之物与落胎有什么干系?”
听到伍承恩承认了香兰草是伍太妃所赠,大臣们顿时激愤起来,怒斥道:“好你个伍家,欺人太甚了,居然有这样的险恶用心,送了香兰草,又让妃子们吃了幽兰粉,这胎还能保得住么?你们伍家真是狼心狗肺,深受皇恩却想出这个阴招,就是为了能够独霸朝廷!”
骂得最凶的就是那些怀过胎的妃子,要知道这孩子对于他们来说不仅仅是皇嗣,而是希望,是家族的希望,这伍太妃此举无疑是破灭了他们的希望,比挖了他们的祖坟还恶毒。
试想谁能忍受?
于是个个都义愤填膺,恨不得扑上去食了伍承恩的肉。
伍承恩一直平淡无波的脸上终于划过了一丝的慌张,他狼狈道:“你们难道仅凭一株香兰草就定了伍太妃的罪么?谁也不能证明伍太妃给她们吃过幽兰粉啊!”
“你还不到黄河不死心!”
“青运十八年某年某月某日,贤妃于伍太妃处饮食一碗燕窝,五日后流产。青运十九年某年某月某日,良妃于伍太妃处吃一碗枣汤,五日后流产。青运二十年某年某月某日,淑妃于伍太妃处服用一顿午餐后,五日后流产,青运二十一年某年某月某日……。”
张君一口气念了七八年流产妃子的年月日,回头尖锐地看着伍承恩道“现在你还狡辩么?本相亲自拿香兰草与幽兰粉放一起,让一个孕妃服用,五日后流产了。你现在还有什么可以狡辩的么?”
伍太尉神色大变,有些惊慌道:“即使如此,与我伍家何干,这也是太妃一人为之!”
“呸!”陈清怒不可揭,冲上去揪住了伍太尉的衣襟道:“你简直是狡辩,太妃一个女流为何要做这等有伤阴德的事?这皇上的子嗣就是她的子孙,她高兴还来不及,为何要这么狠毒?因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伍家!你们怕这些妃子生下龙子后,母凭子贵扶持了自己的家族,把伍家打压下去,于是你们就心生恶计,让这些妃子没有一个能生下龙子!你们伍家太恶毒了,这种法子都想得出来,你们难道不怕遭报应么?”
“不会的,母妃怎么可能做这事?”海东青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些证据,脸色惨白。
“皇上,现在不是姑息养奸的时候了,难道您还想包庇太妃不成?难道你想让您以后的孩子再受到太妃的毒手么?下决心吧!”
“孤王…”海东青仿佛失了魂魄般看着众臣,不言不语。
这时群臣又哗地全跪下,拼命的磕着头道:“请皇上下旨。”
“请皇上下旨。”
“请皇上下旨。”
每磕一个头他们就喊一声,那声音一浪高过一浪传到了殿外,回音不绝。
龙椅上高高坐着的人脸上现出了痛苦的挣扎,一片惨白,手狠狠的抓住了龙椅,不一会就听到滴滴答答的血滴声,那血一滴滴地掉在了地上,在诺大的宫殿里尤其的诡异。
群臣面面觑,半晌,陈清道:“皇上,先有国后有家,还望皇上能有壮士断腕的决心。”
眼慢慢地闭上,眼泪从脸上划过,慢慢地掉了下来
终于,海东青悲伤地睁开了眼,嘶哑着嗓子道:“传孤王旨,伍家谋害皇嗣,满门抄斩,着张辅宰,陈右相,赵将军共同监刑。伍太妃移居冷宫,面壁思过。”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臣冤枉!”
海东青看也不看他,疲惫道:“退朝。”
“恭送皇上。”
海东青在太监地挽扶下退了朝。
“皇上,伍太妃求见。”
“不见。”海东青愣了愣,挥了挥手拿起了奏章继续批阅。
这时门外传来喧嚣地吵闹声,只听伍太妃尖锐着嗓子道:“别碰哀家,碰哀家的话,哀家就立刻死全你们看!别忘了哀家可是皇上的亲生母亲,你们要是不想活,尽管过来。”
“吱呀”门打开了,迎着光现出了海东青伟岸的身材与一脸冷意的肃杀。
“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伍太妃凄丽地笑,她那精致的妆容早就在拉扯中披散,身上的衣服也是这边脏那边破的,一点没有了以前贵不可侵的气势,更多的是疯狂的狼狈:“皇儿,你居然还有脸问是怎么回事?你居然敢这么对侍伍家?你真是好狠心!为了权力,你居然下旨要杀你舅舅满门,你真狠啊!哀家真是看错了你!”
海东青面无表情,目光幽深看着伍太妃道:“母妃不好好在冷宫呆着,跑这么远不怕累着么?”
转而厉声道:“来人,将太妃送回宫去。”
“谁敢碰哀家!”伍太妃拿起翦刀入在喉咙口,目色俱厉道:“谁碰哀家,哀家就立刻自尽。”
“母妃这是何必呢?说来伍家有今天全是母妃一手造成的。母妃能留下一条命也是孤王力求而来,母妃又何必不珍惜性命呢?”
海东青依然是音冷无雪毫无感情。
“哈哈哈,那是不是哀家要感谢你的恩义啊?”伍太妃激烈地大笑,笑得阴狠:“海东青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伪君子,别以为哀家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是你利用这件事要瓦解伍家的势力!这一切全是你的阴谋,原来那天你到哀家这里来换懿旨就已经布好了局,哀家真是傻啊,以为一张救离月的旨换禁卫军头领的旨是占了天大的便宜,却没想到这只是你要救离月的局,而你早就设计好了要哀家满门抄斩了!”
“母妃这话是什么意思?孤王不懂,难道是孤王让母妃下手害孤王的子嗣不成?”海东青冷冷地看向了伍太妃,寒声道:“母妃现在这么言词凿凿地指责于孤王,那么母妃做下这等人神共愤之事时可曾想过后果?难道母妃还希望你杀了孤王的子嗣还会恩赐于伍家么?母妃你这是当孤王什么了?这就是母妃对孤王这个儿子的爱么?”
语锋突然一转道:“还是说孤王就不是母妃的儿子?所以母妃就这么肆无忌惮的伤害孤王,将孤王伤得体无完肤?有时孤王真怀疑,孤王是母妃的儿子还是仇人!”
“仇人?哈哈哈,可不是仇人么?你杀尽了我伍家的人,难道你还是哀家的儿子么?你就是哀家的仇人,这辈子,下下辈子,一辈子的仇人,哀家就是下了地狱也要诅咒你,诅咒你不得好死!”
伍太妃的眼神有些涣散,神情恶毒无比,那些太监与宫女大惊失色,没想到一个母亲会对自己的儿子说出这样恶毒的话来。
海东表的眼更冷了,他死死地盯着伍太妃,半晌,他终于笑了,笑得有些轻松,声音也变得平淡:“原来孤王真的不是你的儿子。”
伍太妃陡然一惊,凤眼惊恐无比,突然尖叫道:“不,不是的,你是哀家的儿子,你是哀家亲生的儿子,青儿,哀家求求你,念在哀家生你养你,扶你上位的份上,饶了伍家吧,伍家对你有恩啊,要不是伍家,你根本不可能坐在这个位置上!”
“住口!”海东青狠狠地一掌拍在了窗棱上,额上青筋直冒,吼道:“到现在你还在说伍家对孤王的恩典么?那么你可知道伍家这些年是怎么对孤王的,孤王又是如何战战兢兢的坐在这个位置上的?这位置孤王是坐上了,可是权力呢?孤王手中有权么?孤王不过是个傀儡,要不是孤王暗中扶持了另外四家与伍家慢慢对抗起来,估计现在不是伍家下狱,而孤王的人头落地了!你还有脸说伍家的恩义?伍家就是把孤王当成了一条狗,一条能够为他们冲锋陷阵的狗,而他们却在孤王的身后享受着本该属于孤王的一切,现在好了,孤王终于不用看伍家的脸色了,你说孤王凭什么要放伍家?伍家倒了,孤王是最高兴的!”
“不…不要。”伍太妃听了头拼命的摇,眼中虽然恨意不减,却还是不停地求饶,突然她呯地跪了下来,对着海东青磕着头道:“求求你了,如果你一定要杀伍家,哀家无话可说,但请一命换一命,哀家愿意用自己的命换伍元的命。”
“啪啪啪。”海东青寒着脸拍起了手,那声音如地狱的魔音拍得人心惊肉跳。
“没想到心狠如狼,心硬如铁的伍太妃有这么感性的一面,就算是孤王死也不会让你掉一滴泪吧?你却为了伍元而跪孤王,孤王很好奇为什么你会这么喜欢他,喜欢到你情愿丢了自己的命也要救他?”
“他是哀家弟弟的唯一骨肉了,求皇上看在有些骨肉血亲的份上饶了他吧,他一点不知情的,他才十四岁啊。”
“唯一骨肉?哈哈哈…”海东青突然笑了起来,笑得暴戾无比,他一步一步地走向了伍太妃,那脚步之重让人心跳加速,仿佛泰山压顶般压在了伍太妃的头上。
她胆怯地抬起了头,入眼的是海东青仇恨无比的脸,那眼中的阴鸷与怒意让她忍不住的瑟缩。
慢慢地,海东青俯下了身体,将唇凑到了她的耳边道:“这唯一的骨肉倒是唯一的骨肉,不过不是你弟弟的,而是你的吧?”
“轰”伍太妃只觉脑中一昏,扑通一下瘫倒在地,半晌说不出话来。
海东青却不紧不慢地直起了身体,越过了她,走到了菊花从中,洁净高雅的手轻拈了朵菊花,然后狠狠的在手中辗碎,飘落在地。
声音阴恻恻道:“你知道么?如果不是你,他还能活!可惜他与你的关系,孤王绝不会让他活的!”
“不…。”伍太妃仿佛惊醒般,凄厉的叫,转头找着了海东青,她跪着膝行向海东青,一面跪一面行道:“求求你,是母妃对不起你,可是请饶了他吧,求你了。”
说完对着海东青拼命的磕了起来,不一会那美艳的脸上全被鲜血淋湿了,血从额上滑了下来,迷住了她的眼,滑过了她的唇,她狰狞无比,仿佛厉鬼,泪水,血水,汗水,交织在一起,流淌在她的脸上。
她只是求道:“放了他,求你,放了他,求你…。”
那声音仿佛没有了思想,只是机械的得复,让太临宫女们都闻之落泪,不忍再睹,没想到一向高贵凛然的伍太妃为了自己兄弟的孩子会作到如此地步。
让人心酸不已。
可是她越是这样,海东青却越是气怒,终于他怒吼道“够了。”
声音阴恻恻道:“你知道么?如果不是你,他还能活!可惜他与你的关系,孤王绝不会让他活的!”
“不…。”伍太妃仿佛惊醒般,凄厉的叫,转头找着了海东青,她跪着膝行向海东青,一面跪一面行道:“求求你,是母妃对不起你,可是请饶了他吧,求你了。”
说完对着海东青拼命的磕了起来,不一会那美艳的脸上全被鲜血淋湿了,血从额上滑了下来,迷住了她的眼,滑过了她的唇,她狰狞无比,仿佛厉鬼,泪水,血水,汗水,交织在一起,流淌在她的脸上。
她只是求道:“放了他,求你,放了他,求你…。”
那声音仿佛没有了思想,只是机械的得复,让太临宫女们都闻之落泪,不忍再睹,没想到一向高贵凛然的伍太妃为了自己兄弟的孩子会作到如此地步。
让人心酸不已。
可是她越是这样,海东青却越是气怒,终于他怒吼道“够了。”
声音阴恻恻道:“你知道么?如果不是你,他还能活!可惜他与你的关系,孤王绝不会让他活的!”
“不…。”伍太妃仿佛惊醒般,凄厉的叫,转头找着了海东青,她跪着膝行向海东青,一面跪一面行道:“求求你,是母妃对不起你,可是请饶了他吧,求你了。”
说完对着海东青拼命的磕了起来,不一会那美艳的脸上全被鲜血淋湿了,血从额上滑了下来,迷住了她的眼,滑过了她的唇,她狰狞无比,仿佛厉鬼,泪水,血水,汗水,交织在一起,流淌在她的脸上。
她只是求道:“放了他,求你,放了他,求你…。”
那声音仿佛没有了思想,只是机械的得复,让太临宫女们都闻之落泪,不忍再睹,没想到一向高贵凛然的伍太妃为了自己兄弟的孩子会作到如此地步。
让人心酸不已。
可是她越是这样,海东青却越是气怒,终于他怒吼道“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