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梦?”他猛得伸手捏住了她尖挺的下巴,骨节分明的指上青筋显现,涌动着愤怒的喧嚣,即使是满心的阴鸷与怒意,可他的指捏住她下巴的指却依然不曾用力,只是不轻不重正好将她的小脸固定住与他对视。。
“呵呵,不然你以为是什么?”莫离殇亦不躲避,灿若恒星的双眸毫不犹豫地直视着他,闪着阴冷的幽光,透过这点微光从他的瞳仁里她看到了冰封的自己……。
“我以为是什么?”他指腹轻抚了抚指下滑腻如水的肌肤,纵有百般留恋千般不舍万般无奈,但他的骄傲,他的自尊却不允许他企求她感情的施舍,他颓然地放下了手,三分落寞,三分忧郁,四分黯然道:“我以为我为你心跳加速之时你亦该有所感觉,没想到那么美好的亲昵在你的眼里却是一钱不值,你的心真狠,哈哈哈…。”
他突然大笑起来,笑得全身颤抖,笑容掩藏了他眼中一划而过的痛,笑毕,他狠狠地盯了她一眼,似乎要把她的容颜烙在心底深处,把她的冰雪用眼神融化,但是她依然是冷漠淡然,毫无一点的温度,甚至眼睛中根本没有他的存在,他自嘲地一笑,猛得转过了身体,大步向外走去,走得那般的绝决,那般的干脆,那般的悲伤,身影越走越远,身形越来越小,慢慢地汇成了一个黑点,终于与黑暗融于一体,仿佛从未来过。
可是他真是没有来过么?
她终于松懈下来,眼中浮现淡淡的悲哀与浅浅的痛意,她伤了这个男人,伤了他一颗爱护她的心。
可是她的心却早就千疮百孔了,早就盛载不了别人的情意。她的心就象一个破碎的器皿,而他的爱就是那汹涌的潮水,试用一个漏洞遍布的容器怎么能装下流动的水?
听到动静的如诗与如画冲了进来,看到莫离殇一脸淡漠的站在屋中,眼中似乎有些异样,担心地叫道:“小姐?”
“我没事。”莫离殇摇了摇头,不理两人,转身抬步往内室走去,突然眼尾扫过桌上了一方丝巾,心中一动,那冷硬的一角似乎有融化的迹象,她慢慢地转过身,从桌上取过了丝巾,小心翼翼地平瘫在一只手上,另一手轻抚着丝巾上的龙纹,指腹在他的名字上来回逡巡着,脑中不断的回放着他温柔浅笑执着她小脚时的幸福模样……。
半晌才轻轻地叹了口气,将丝巾纳入怀中,自顾自走了。
如诗如画面面相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这个神采飞扬的小姐变得有些多愁善感。
“小姐怎么了?”如画忍不住地向如诗问道。
“我怎么知道?”如诗白了她一眼,没好气的回道,莫离殇不开心,她也感觉心上压了块石头似的。
如画眼珠了转了转,突然作出恍然大悟的样子,轻呼道:“啊,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如诗怀疑地睨了她一眼。
“一定是思春了!”
话音未落,从里面飞出来一个枕头,象是算计好了,刚打到如画的头上时,枕布全破,顿时里面的鹅毛飞得满室都是,如漫天雪舞洋洋洒洒,只不过雪落地就化,而这鹅毛却是无孔不入,一下钻入了如画的鼻腔,并将她全身覆盖住。
“咳咳”如画一面咳着一面拼命地挥着,拔腿往外面跑去。
“把这些鹅毛都收拾干净了再睡。”莫离殇冷冷的话音从里间传来一下拉住了她欲逃的脚步。
如画顿时脸垮了下来,哭丧着脸道:“小姐,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恶毒?”
“你是不是还想挨一枕头?”里面传来莫离殇幽幽的威胁。
“好吧,姐,咱们快收拾吧。”如画无奈的叹了口气,招呼如诗与她一起收拾。
“嘿嘿,我明天一早还得起来服侍小姐,没空陪你玩。”如诗很没良心的拒绝了,很云淡风清地往外走去,毫无一点怜悯之心。
“天啊!这是什么世道啊?大难临头居然连姐姐都舍弃了我。”如画夸张的叫了起来,看着满室飞扬着的羽毛,还有一些她眼前飘落,似乎在讥嘲她,她恨恨地瞪了眼这些羽毛,然后认命的收拾起一地狼籍。
——重生之美人凶猛——
雨径绿芜合,霜园红叶多。
任逍遥的园子之所以命名为霜园,主要是因为此园十分怪异,每当月夜之时,月色铺洒而下,一地银辉,整座园子仿佛是布满了严霜泛着幽光,甚至连园中的树枝,绿叶,假山,还有水面都显出一份静幽的白,冷华萤然,仿佛冰雪世界,让人惊赞不已。
不知是巧合还是冥冥之中注定了,她与他相见又是雨天,湖中氤氲之气正腾然而上,似雾似烟似梦似幻,隐一池碧波,蔽池边细柳,将一抹白色的倩影笼于其中,若隐若现,卓越多逸态,轻盈不自持,仿佛易醉的水晶,让人不敢靠近。
数步之外,他,眉宇端然,恣意昂然,一身月白长袍,举手投足间,透着不受世俗所累的随意与自如,又有些深入红尘的沧桑。
今日的任逍遥竟然也是一身月白的长袍,透着出尘的俊逸,温文尔雅,谦和内敛,仿佛仙人般凌波于湖中。
是的,凌波于湖中,这就是霜园的特色,霜园中的荷叶有些是人工雕琢的,夹杂其中,让人根本无法辩别哪片是真哪片是假,那些假的荷叶是当代著名琢玉匠们用上等天然翡翠历经了数年才完成的杰作,从岸边向湖中心每隔数米就放置一个,这样观赏的人就可以踏着这些莲叶向湖心而去,与莲共舞。
不过这些玉莲的安置并非杂乱无章的,却是依着九宫八卦排列,一旦踏错了,湖下的致命阵法就会瞬间启动,立刻让人死于其中,从此烟消云散,所以这片湖中的荷叶却是极为茂盛。
荷是晚荷,是从西域引入了新品,即使是深秋依然在怒放,她与他如金童玉女般踏荷而立,透着仙姿卓越,加上漫漫雾霭,让人疑似看到了仙人。
“你有心事。”他的声音温暖如春,软绵似云,内藏着点点关切。
“没有…。”她轻摇臻首,凝目远望,将绢伞换了只手。
“小傻瓜,你的脸上分明写着忧思,却还不承认。”他宠溺地轻笑,走到了她的身边,从她的手中轻柔地取下了伞,在她眼中划过疑问之时,唇间轻抿爱怜的笑意,将自己的大伞撑到了她的头顶。
“你放心,无论风雨多么激烈,我会至始至终为你撑伞,让你不会受到一点的伤害。”他若有所指的笑,身体亦挡住了雨丝飘落的方向,将她完全笼于他的保护之下。
身边传来他淡淡地体温,一股幽幽的清冽从他身上传来,让她无比的安心,虽然他翻脸无情,那是对敌人;虽然他野心勃勃,那是对未来的渴望;虽然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那是他驰骋商场的气势;虽然他亦玩弄心机,那是对别人,可是他对她是全无保留的好,好得让她有些沉沦,好得让她放心戒备,好得让她卸下了心防……。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她鼻子微微一酸,将身体靠入他的怀里,闻着他的味道,全身的放松。
他另一手轻搂住了她,温柔道:“你不是我妹妹么?哥哥对妹妹好,还需要理由么?”
“只是妹妹么?”她幽幽地问。
他微微一僵,才洒脱地笑,假装薄怒道:“有没有人说你很残忍?”
“为什么这么说我?”她撒娇地不依,双手围住了他的腰,小脸蹭了蹭他胸襟,找了个很舒服的位置趴着,就如一只可爱的小猫。
“哈哈,你这个坏丫头。”他笑得胸腔微动,手轻抚着她如丝般滑溜的发,笑道:“你是一个没有心的人,爱上你就注定了痛苦,可是你一面与我亲昵一面却在试探于我,你贪恋我给你带来的宠溺,却害怕我爱上你,其实我亦是喜欢宠溺着你的感觉,却亦怕自己爱上你,所以这辈子我只想把你当妹妹,宠着你,怜着你,象哥哥一样的爱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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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会这么懂我?”泪慢慢地从她的眼中滑落,只瞬间就沾湿了他的衣襟,她重生后就一直在阴谋中生存,真的很累很累,总想有一个能让她依靠的港湾,为她遮风蔽雨,可是她却不需要爱情,她寻寻觅觅却发现自己居然还能拥有这一份美好的亲情。
“也许是因为我们都是一样的人吧。”他叹了口气,将她拥得更紧,眼却望向了远处,透过薄雾微曦,他的唇间有淡淡的苦涩。
傻丫头,你可知道,我其实不止是想当你的哥哥,可是我却知道你不爱我只是亲我,如果爱我,你就不会主动与我亲昵了,好吧,既然你不希望我爱上你,那么我就当你哥哥,穷这一生来保护你,来帮助你,直到我死,只是这样的日子我亦不知道会有多长,我真怕我走了后,没有人会象我这么宠你疼你爱你,那时你会怎么样啊……
想到这里,他的臂猛得收紧,脸埋入了她的发间。
感觉到他突如其来的紧拥,紧得让她透不过气来,但是她又似乎听到了他心里的不安与担忧,心情亦跟着紧张起来,双臂亦是紧紧围着他的腰
“哥哥,不论有什么,你还有我,无论多难,咱们一起度过!”她抬起了头,眼光坚定地看着他。
一股暖流瞬间盈满了他的胸腔,他笑,泪从眼中流下,那是幸福的笑,终于他亦有了真心关心她的人。
纤纤素手抚上了他的脸,小心翼翼地掖去了他的泪,故作轻松地作了个鬼脸道:“这么大的男人还哭,羞羞。”
“哈哈哈。”他大笑,突然将伞放在她的手中,豪气冲天道:“拿着,哥哥舞剑给你看。”
说完如鹤般冲入了雨中,那风雨潇潇,白衣飘飘,每舞间令山色因之而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
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他豪情万丈却绛唇珠袖两寂寞,他手中无剑却心中有剑!他人剑合一,凌厉如锋……
斜风细雨氲氤成烟,万荷相向锦簇成团,这天地之间所有的美景都已然成为他的背景,只是他的衬托,他是天生的王者,天生的豪杰,是最瞩目的明星,照亮了灰暗阴霾的天穹。
风依然吹着,雨仍不断地下着,而他亦如痴如狂的舞着,卷无数菡萏,激千层巨浪,挥洒之间,花瓣如雨,纷纷落落,剑气横戈,破点点激水,水天一色,他在当中笑!
笑世人看不穿红尘俗事,笑世人贪婪**,笑世间不平之事,笑自己亦在其中!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妹妹我陪哥哥一起舞。”她潇洒如风,慨然而笑,将大伞攸得丢弃在地,美夷翻覆之间折一根硕长欣莲,纵身而上。
顿时风云际变,刚才还是金戈铁马,仿佛战场杀戮,顿时变得缠绵绯恻。
她的加入让阳刚的剑意变得柔和,如一股清新的风吹散了一池的萧瑟。
她素肌不污天真,如莲般玉立瑶池,亭亭翠盖,盈盈素面,挥手之间满湖波翻,霓裳轻舞,令水流断魂,若凌波仙子浩波千里,翩然回首,明铛乱坠。
柳腰轻,莺舌啭。逍遥烟浪与他共醉。
两条白影穿忽于碧波从中,若双蝶戏蕊,又若游龙戏凤。
这时任逍遥从怀中取出碧玉箫来,一曲优扬婉转的音乐冉冉而起。
雨中,他广袖飞舞,激风动荡。她飘然转旋,若回雪轻盈,纤腰似柳随风动,斜曳裙袂若云生。
一曲吹罢,她亦舞罢。
她站在花中笑,他亦满面欢。
“快去把衣服换了,小心受凉了”他纵身一跃,跃到她的身边,将她一下抱起,几个起跃就到了岸边。
手挽住了他的肩,被宠的感觉真好!
大厅中,他换上了一身紫色的长袍,显得浪漫而优雅,他独坐一隅,回味着刚才心灵震颤的余韵。
她款款而来,乌黑油亮的湿发随意地披着,步步生莲向他走去。
他抬起头,看到她美若天仙的容颜时,竟然没有一丝惊艳的表情,仿佛是看了千百回般地熟悉,让莫离殇不禁有些奇怪,她刚才把易容洗去了,只是想让任逍遥看到真正的她,可是他的毫不意外却让她意外了,难道她不美么?
突然间她自嘲一笑,何时她竟然变得这么浅薄,竟然在意别人的眼光了?
不过想归想,她还是忍不住了,嗔怒地瞪了任逍遥一眼,撒娇道:“哥哥,为何你看到我一点没有惊讶的表情?难道我不美么?”
听到她的话,他哑然失笑,站起了身体,戏谑道:“美!美呆了,让哥哥我看了神魂颠倒。”刚说完,他自己都觉得这话太过恶心,禁不住“扑哧”一下笑出了声来。
他明显的敷衍加上言语间不掩的笑谑,让莫离殇的小宇宙一下爆发了,小脸顿时涨得通红,抬起小脚狠狠地踩向了他。
“啊”他痛苦的叫了声,然后不断地单腿跳动,还愁眉苦脸道:“痛死我了,我的脚要断了。”
“咯咯…。咯咯…。”看着他滑稽的样子,莫离殇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那笑声若银铃般的划破了雨幕,回响不断。
笑着笑着,她的泪慢慢地滑落,若清晨的花瓣透着清新的孤伶。
“怎么又哭了?好象每次跟我在一起你都哭,让我看着心疼。”见她掉眼泪,任逍遥心中一痛,立刻快步走到了她的身边,指轻拈了拈她的泪,那呵护的表情仿佛捧着一个稀世珍宝。
“你对我真好,除了娘,没有人对我这么好。”她将头埋入他的怀中,贪婪的吮吸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温暖气昧,她承认她自私,只是这么一味地从他身上获取而不愿意付出,可是她真的付出不了了,但她亦舍不得他的温暖,她贪恋上了他的温暖,仿佛中了毒般的无法摆脱。
“傻丫头,以后会有很多人对你好的,除了我,还会有你的夫君……”他说到夫君二字时有着瞬间的苦涩与不舍,可是想到她的幸福与快乐,又立刻释然。
其实他已然幸运了,在最后的日子里遇上了她,让他的情感变得充沛而丰富。
他抱她坐在软塌上,从旁取过一块洁白的丝巾,慢慢地帮她擦拭着头发,一根根的仿佛是在擦拭着千年的珍宝,小心翼翼又爱怜万分。
“为什么你看到我容貌不惊讶呢?”莫离殇到现在还不能释怀,他竟然无视于她的容颜。
“容貌只是皮囊,我看的是你的心,是你的性格,是你的人……”他淡淡地说了句后,又道:“我就算闭着眼睛都能感觉到你的存在,无论你是美是丑,是老还是年轻…。我都…。喜欢…。”说到喜欢二字他微微愣了愣,其实他想说“爱”这个字。
“呵呵,要是我是男人呢?”莫离殇突然调皮的插了句。
“调皮。”他用指弹下了她的脑门,笑了起来。
“讨厌,你把我打笨了…。”莫离殇撒娇不依道。不知道怎么了,只要在任逍遥面前,她就是这么的轻松,没有任何的负担,真正象一个十四岁的孩子那么的天真了。
“笨了我养你,反正我有用不完的钱。”任逍遥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
“好啊,那敢情好,不过我怕将来的嫂嫂不乐意。”
“呵呵”任逍遥苦笑了笑,心中却道:殇儿,你真是何其残忍,明知道这世上已然没有女人能入我的眼了却还这么说,你为什么总要时时刻刻提醒我们之间的关系呢?难道你不知道我既然决定把你当妹妹,那就只是妹妹了?何况我……
感觉到了任逍遥的低落,莫离殇不禁恨着自己的无情,她怎么可以一面享受他的宠溺却一面不断地伤害他呢?
她身上现在穿的衣服就是霓裳阁出品的,自从她说霓裳阁只接待三品大员以上的官员,一直未曾对富户开放过,可是他却从霓裳阁帮她买来了衣服,他能为了一件衣服而去欠了一个三品大员的人情,此情之深让她无以为报,为什么她这么一个自私的人却得到了他这般的宠爱?老天真是不公!
想到这里,她将身体靠入他的怀里,幽幽道:“哥哥,我一辈子不嫁人,陪你可好?”
听到她的话,他身体一僵,一股狂喜顿时窜入他的血液之中,他全身的细胞都变得亢奋起来,叫嚣着,让他有些不能自已,他冲口而出一个好字,可是字到唇间却突然紧抿住了唇,这个字他不敢应下,他怕应下之后,给她带来的不是幸福而是痛苦了,他一定要坚持,坚持到她找一个如意郎君,那时他就放心了…。
于是他狠狠心道:“哥哥才不要呢,你这么调皮,天天在眼前看着闹心。”
他的拒绝让她一呆,心有凄凄,原来是她错会了意,他只是把她当妹妹,而并未有别的想法,这本来是称了她的意的,可是为什么她心中却一点点的苦涩?
看到她有些懊恼,他一面梳着她的发,一面故作轻松道:“不过我可以答应在你找到如意郎君之前好好陪你,照顾你,我这点忍耐力还是有的。”
“哼,那我就偏不找,死赖上你!”她亦假装天真的笑,回头做了个鬼脸。
两人心思各异,不再出声,任逍遥则慢慢地替她绾发。
良久,莫离殇想到来此的目的,正色道:“哥哥,盐务之事你当急流勇退,千万不要再插手了。”
“呵呵,这事妹妹不用操心,我自有分寸。”他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从妆盒中取出几枝玉钗放在她发间比划着。
“你的钱已然这辈子用不完,何必再趟这趟浑水呢?”听出了他口中的敷衍,莫离殇不禁急得回头,一下却扯下了一缕长发。
“疼不疼?”任逍遥一见之下心疼莫名,握着手中的断发急问道。
“头发断了还会长,头断了就接不回去了。”莫离殇此刻哪还管得了断发,只是急着劝说任逍遥。
“可是我却情愿断头亦不愿你断发。”他轻叹了口气,将她的发捋好小心翼翼地放入了丝巾之中,包裹好后郑重地放入了怀中。
“哥哥,你难道不知道,现在的辰王想要扳倒清王,就只能从盐务府着手!这盐务府可是清王资金的来源,又涉及钢铁的买卖,冲着这两项,辰王都会不遗余力的去彻查到底,何况只要查到了那些盐务官贪枉的事实,到时等于断了清王的羽翼,等那时辰王再按排自己的人进去后,他的势力就会如日中天,所以此次之事他是势在必得。眼下他们虽然都不动你,只是因为互相牵制,但你可想到过等这事一旦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到那时,估计清王与辰王都欲杀你,清王是杀你灭口,辰王却会利用杀你而嫁祸于清王!所以快点收手吧,把该转移的都转移,把该卖的产业偷偷卖了,去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逍遥一生可好?”
“你不用担心我,他们不敢动我的,再说了你哥哥我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么?”这时他已然将她的发挽好,仔细地看了看后吟道:“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莫离殇陡然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这诗中的意思竟然是要舍去一切只是为了守护她!
她嗫嚅着欲再劝,却看到他眼中的清明与坚定。
“那你答应我,无论如何跟谁都保持距离,不亲不近,不疏不离,可好?”
看她晶莹小脸凝水痕,双眸含烟笼轻愁,他禁不住微微一叹,妥协道:“好吧,我听你的。”
莫离殇如释重负般的轻吁了一口气,歉疚道:“对不起。”要不是她为了争权夺利,便不会把任逍遥出卖给了辰王,可是消息已然出去后,她才认识了任逍遥,才知道她竟然将唯一爱护的人送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所以她要尽全力挽回,哪怕是……
“你又说傻话了”他摇了摇头,突然展颜一笑道:“你既然来了,尝尝我的竹叶青酒吧。”
“竹叶青酒?那是什么?”见他不欲现谈此事,莫离殇亦不再强求,听他说起竹叶青酒倒是十分的好奇。
“这是我偶尔得一秘方,以汾酒为基酒,加入当归、砂仁、栀子、公丁香、竹叶等十余味中药材配制而成,酒色金黄微翠,听说能强身健体。”
“噢?这么好的酒,我倒要尝上一尝,不过我怕从此胃口养刁了,这一辈子只喝得了你酿的酒了。”
“哈哈,小馋猫。放心吧,只要你喜欢,我会管你一辈子的酒,让你醉得不知今夕是何夕”任逍遥大笑。
“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她伸出了洁白的手与他当空而击。
他微微一笑,她是在变相请求他,请求他一辈子平平安安的……
随着清脆的掌击声,她的手慢慢的划过了他的掌,带走了他的温暖,他凝神看着她,暗道:对不起,我只能答应你会管你一辈子的酒……
这时数个美貌丫环鱼贯而入,端菜的端菜,布餐具的布餐具,倒酒的倒酒,只一会就摆得丰盛无比。
莫离殇对那些食物并不在意,却对竹叶青现出了欢喜的神色。
那透明的琉璃盏中,流动着淡绿的波光,仿佛液体翡翠,荡人心怀,杯中清香阵阵,诱人深啜。
素白的手轻执起酒盏,将酒杯边沿放在鼻下轻嗅了嗅,赞道:“兰羞荐俎,竹酒澄芳”
“如此多喝点。”任逍遥亦含笑举杯一饮而尽,顿时两抹胭红浮在他白晰的脸上。
莫离殇看了先是呆了呆,而后轻笑道:“酒中浮竹叶,杯上写芙蓉”却是将他映在杯上的脸形容成了芙蓉花开。
“好啊,你敢取笑我,看我怎么捉弄你。”任逍遥听了脸上浮现了尴尬,大手又朝着莫离殇的额头弹了个蹦。
“哈哈,罚酒,罚酒。”莫离殇大笑,亦拿起酒杯一口气喝光了。
有道是酒逢知已千杯少,两人一面谈笑调侃着,一面饮着,不知不觉竟然喝了数坛。
醉了的莫离殇突然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吟道:“红稣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杯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人已成魂。莫、莫、莫!”
“你醉了”他心疼的抱住了她,心中却掀起了滔天的怒火与杀人的冲动,是谁?是谁伤她如此之深?让她死去活来?!
“不,我没醉,让我喝,喝了我就不会再想到那抽皮剥骨的痛!”她哭着,推开了任逍遥,举起一坛酒往口中倒去,今天就让她放纵一回,将那些痛苦从此埋葬,从此她心里只有仇恨没有痛。
“好,我陪你。”任逍遥见状夺过了她手中的酒坛,往自己的口中倒去…。
一时间满室酒香,阵阵飘盈。
“你抢我的酒,讨厌。”她打了个酒嗝,全无形象地冲到了任逍遥的身边,却发现抢来后已然空无一滴。
遂大怒,一把扔在地上,歪歪斜斜地向另一坛伸出小手。
“哗哗哗。”她不停地倒,可是每次倒了几口又被任逍遥抢去了。
于是两人就这么喝着,不知不觉喝了十几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