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少涵挑着眉毛冷冷一笑。
离间?开什么玩笑!
老三这哪里是什么离间,他根本就是在警告自己,他已经识破了这蠢货的身份,叫自己别想着再用这蠢货去刺探他的消息罢了。
不然这蠢货不过是个江湖帮派的杀手,也配让老三派了自个儿手底下的人亲自送回来?还想法子离间?这蠢货到底是太瞧得起自个儿了,还是太看不起他了?老三那么个做一件事脑子就要转好几转的人,会把心思花在这样的一个没用的蠢货身上?
楚少涵看着常逸风的眼睛里头已渐渐泛起了淡淡的杀意,既然这蠢货无用了,那绝对不能留下他,哪怕他知道的不多,但对于自己已经是足够大的威胁了。
常逸风被楚少涵的眼神看的心头狠狠一跳,慢了半拍之后才反应过来。
他不过是个杀手罢了,怎么会叫尊贵的三王爷亲自吩咐了身边的得力人手送回来,他这些年在青夜宫太顺了,才会将他自己当成了一盘菜。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苦笑。
是了,他这般低贱的人,又哪里用得着被三王爷离间,不过是想要他认清楚四王爷是个什么样的人罢了,不过是想要他清楚,想要活着,单单靠着四王爷是绝对不可以的。
可若是他投靠了三王爷,那先前他做的那些事,岂不是笑话一桩了?
常逸风忍不住嘲讽的弯了弯嘴角,即便如此,他也还是要咬着牙走下去,哪怕最后得一个死无全尸的下场,他也不能在这里打住。
他垂下了眸子,沉声道:“属下打听到一件事,是三王爷最近在调查的一件事。”
楚少涵来了兴趣,是那孽种关心的事,他倒是要听听看到底是什么事情这般的严重了。
常逸风道:“三王爷似乎在调查工部多年之前的案子,似乎是跟已逝去的宸贵妃有关系,但不知道三王爷查到了什么线索。”
他不想再拖着了,投靠了楚少涵之后,他什么便利也没得到,却还经历了两场杀身之祸,叫四王爷用手里的人查一查当年的事情,也算是弥补他这两场祸事的补偿了。
只要查到当年事情的真相,这个天下以后会是谁的,都与他没有任何的关系了。
楚少涵的眸子眯了起来,能够叫老三这般重视的,定然是跟王位有关系的了,宸贵妃一向是宫中的禁忌,难不成他就是因为这件事才被父王厌弃的?
楚少涵笑了,这样的话就好办了,作为儿子竟然不听老子的话,只怕他往后要在川贵待一辈子了。
……
蒋娅雅原本是想要在客栈与婵衣告别的,婵衣不放心她,拉着她的手一定要将手中护卫匀几个给她,护卫她的安全。
她如何肯要这些人,原本大家族里培养一个心腹便是不易的,这些定然都是心腹,若是给了她,她是安全了,可相对而言婵衣也就更危险了。
想来想去之下,她终于下了决定,既然是已经露过面的了,那反倒不如跟婵衣一道走来的方便了,便是下头有什么豺狼虎豹她也是要面对的,总不会因为她不想面对那些人就会放过自己。
所以坐到了马车上的时候,蒋娅雅还在出神,就被婵衣塞过来的靠垫吓了一跳。
她一边打量着马车,一边暗暗咋舌,即使如她们蒋家这般豪富,家中全盛之时,也坐不到这样精美的马车,而马车上随便的一个靠垫都如此的奢华,她反手摸着靠垫上的绣花,心中一时感叹起来,怪不得都爱权势跟钱财,这些果真是好东西呐。
虽说婵衣没有明确的表露出她跟楚少渊的身份,但蒋娅雅隐约觉得他们这般气度,绝对不会是什么默默无闻的人,定然是在云浮城里有一定地位的人了。
这样一想她又忍不住开心起来,这样的话,即便是徐兆麟靠不住,至少还有婵衣在,她只要在这路上好好的与婵衣相处,那婵衣的性情这般的好,定然不会不搭理她家的事,定然是会伸手帮她一把的。
只要婵衣伸手帮她,那她家的事情就有希望。
是以蒋娅雅一路上都有些伏低做小的讨好,全然摒弃自个儿脾气性子一般,竟是将自个儿当成了丫鬟,什么端茶倒水的活计都抢着做,叫一旁因气力不济歇着的颜黛也忍不住侧目看她。
实际上蒋娅雅她自己对徐家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大的自信,只不过是因为平素里来往的过多了,才会生出这样的好感跟熟悉感而已。
自己家里破败了,她原本想着,徐家没有落井下石已经算不错了。
但没料到徐家的家风是如此仁义,不仅没有欺压她一个小小的弱女子,还将最好的护卫徐爷爷派来接她,这一路上若是没有徐方霖在,怕是她早成了白骨一堆。
靠在马车上的时候,蒋娅雅忍不住喝一口茶便叹一口气,像是一个小老太太一般。
婵衣摇头笑了笑:“你这一路上长吁短叹的,若当真闲着无事,倒不如帮我打几个络子了,等去了川贵之后也好拿来送人。”
蒋娅雅一听与丝线有关系的活计,连忙笑着应声,她家里就是织造大户,区区几个络子又算得了什么了。
她挑着丝线,一边手脚麻利的打结一边道:“别小瞧这些络子,若是打的灵巧,那是要比腰间挂个玉坠儿或者是玉牌要好看许多的,你瞧天青色就适合在腰间绑一条这个颜色的络子。”
她一边拿着靛蓝色的丝线给婵衣笔画,一边神色飞扬的与婵衣说话。
婵衣见她恢复了些精神,连连点头,虽然说开始不过是希望她能够转移注意力,但说到最后,婵衣也忍不住打起了络子。
反倒是颜黛有些懒散,靠着车壁不停的打哈欠:“嫂嫂,在颠簸当中做针线最伤眼睛了,你还是歇一歇,等到了驿站的时候再做吧。”
颜黛这么多天与婵衣的接触,早将婵衣纳为自己人了,不但格外关心,还时常不许她做些什么伤身子的事情。
婵衣被她念叨的没法子,笑着放下手中的丝线,“这样总行了吧,真是个小管家婆,往后也不知谁有福气娶了你。”
颜黛脸上蓦地一红,伸手去打婵衣:“嫂嫂总爱说这些促狭的话,叫人难为情!”
婵衣笑着躲开,侧头刚想要对蒋娅雅说两句话时,就见对方红了眼睛,一脸忧伤的看着她:“你们姑嫂的感情可真好……”
她这是想起了自己的亲人么?
婵衣心口一滞,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安慰蒋娅雅,叫她不要难过。
蒋娅雅立即将这样的情绪压了下去,一双充斥着红丝的眸子睁得很大,一脸的坚定之色。
“总有一日,我要将家里的人一个个的都救出来,这样往后就不会再有人欺负到我们的头上来了!”
可到底有多不容易,也只有她自己心里明白了。
婵衣摇了摇头,心中已经不知道是该苦笑还是该叹息。
无论是前一世还是这一世,蒋娅雅都十分的坚强,坚强到让她都忍不住侧目。这也是为何她一定要护着蒋娅雅的原因了。
婵衣伸手抚上她的,“别心急,我们好好谋划谋划,总会有法子的。”
楚少渊已经在搜集证据了,只要找得到证据,便将四皇子连着两江总督马有壬一锅端了,往后就不会再有这些烦心事情了,也不会再有睡得好好的,便要起来赶路的事情了。
蒋娅雅沉默的点点头,心中默念:她不急…她不急,她不急!
没过几日市井中便有了一则传言,虽说传言都无稽的很,但这个传言却是有头有脸的,听起来不像传言,倒更像是事实。
说的是三王爷楚少渊的故事,说似乎是生三王爷的时候,天下曾经降下过凶兆,不信你瞧,为何三王爷偏偏就被养到了宫外头,而且三王爷的生母这般的忌讳,连提起一下都不行。
无论好事还是坏事,总是当事人最后一个直到的。
楚少渊看着从云浮传回来的消息,气息绵长的吸了一口气,嘴角挂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既然他这般急不可耐了,那我便成全他便是了。”
他将手中的书册都放下,研墨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大篇,倒是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唤了人快马加鞭的送到文帝那里去。
……
文帝看着手中楚少渊邮回来的信笺,有些想看却不敢看的感觉,他一直在努力的克制自己。
有些事,需要交给这些孩子自个儿去做了,便是他有心也帮不上什么忙的。
大力呼吸一声,文帝这才缓缓的打开信笺。
一行一行的看下去,文帝脸上的皱纹似乎淡了许多,他笑着低头看着这封信笺,只觉得字里行间满满的都是对他的关切跟爱护之意,还说院子里的梧桐树一定又抱出了新芽,上一次他淘气,爬了上去,结果却下不来,反而是等人发现,才会允许自个儿软弱的。
往年他总是要说一句什么的,可自个儿心爱的儿子都不在云浮,他这么在意反倒显得有些多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