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后,长房刘氏便领着玉府中的众人前来。将烈氏母子三人一一介绍,西院之中一时之间热闹非凡。府中的丫鬟婆子也知道这玉府之中多了一位婉夫人,还带着一双儿女。
“祖母,这位四妹妹进了府还带白纱围,莹儿听说她老早伤了面皮,莫不是真的毁了容,变成了貌若厉鬼的丑八怪?”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响起,似乎是一种提醒,让在坐的几位妇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坐下带着纱围衣着淡雅的少女身上。
玉宝莹方才从外面回来,便听到刘氏府中众人面前介绍烈氏母子。看着自己的母亲在一边气得几欲昏厥没人搭理,而烈氏母子则众星捧月一般被人围着,心下自是不满,看着如歌带着后纱围,顿时找到了突破口。
顷刻之间,原本热闹的西院内堂再次变得安静下来。上首的老夫人不由皱了皱眉头,有些话私下说出来没什么,当着长房和三房的人的面说出来就有失二房的颜面了。
坐在上首的玉正鸿知道这玉宝莹是在为自己的母亲找场子。四年前四丫头如歌在樊城深山的树林子里滚了下来,额头上满是伤口,又被窜出来的毒蛇过了身,几乎丧命。在刘全的禀报之下这件事玉家的人都是知道的。只是过了这么多年,不知道那原本狰狞的伤口如今愈合的如何了。
“妹妹,不得瞎说。”一直被人盛赞端庄贤淑,大方得体今日难得没有入宫陪侍的玉家二房嫡出大小姐玉佳娴在一边拉了拉自家妹妹的衣袖。
“我哪有瞎说,如果没有,她干嘛遮着脸。”玉宝莹嘟着嘴,一派天真。
“四妹妹不要介意,二妹妹是无心的。”玉佳娴走上前来,脸上带着一丝歉意。
“姐姐不必担心,我带着纱围只是因为近日感了风寒。大夫嘱咐路上要避着风,既然姐姐们不习惯,那我便取下来好了”,说着,如歌拿下头上的纱围。
顿时众人只觉得眼前一亮,满室生辉。
只见少女头间青丝微挽,只用一根简单的玉簪固定,妙目璀璨,极为让人瞩目。在照入室中的柔和的阳光下,她微微一笑,明眸皓齿,众人只觉得眼前一瞬间若春晓之花绽放,如中秋之月露颜,少女的额间一处粉嫩淡雅的樱花印,更衬得此女如同天女下凡一般。
这也叫毁了容,貌若厉鬼,那这世间的女子岂不都是夜叉,众人在心中腹念。
“她怎么······”郑老夫人指着眼前俏生生的孙女,看向恭谨地站在一边的烈氏的目光中满是疑问。
“当初歌儿伤的厉害,看过的所有大夫都说不但容貌会毁去,连恐怕命都难保,妾身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将歌儿送到寺庙当中求助于神佛。没想到在寺庙里碰到了云游的高人,休养了一年有余,这才把歌儿救了回来。”话虽然是半真半假,但是想起当初女儿如歌血肉模糊的样子,烈氏至今都觉得心悸。
“你倒是好命!”玉宝莹看着眼前容貌绝美的如歌,嘴里面嘟囔。
“妹妹真真是生的好相貌,人言世间有洛神的存在,诚不欺我。”玉佳娴打断自家妹妹的挑衅,笑着说,“日后都是自家姐妹,要与我们常来往才好。”
“姐姐说的是。”看着眼前笑得温柔无比的玉氏嫡长女,如歌感叹这人当真是各中的高手,若是前生她还不敢确定,可是在四年前晕过去的那一刻,她看见的在山树林之中站着将自己推下去的人可不就是这位看起来和善可亲的大姐姐么。
前生她对自己的温柔与保护让自己这个自觉无颜的妹妹对她几乎如同佛教虔诚的信徒对待神佛般的信任与仰望。即使在嫁入侯府之后也对她无比尊敬,有什么好东西都不忘与之分享。若不是重生一世,恐怕到死都不会相信她就是害得自己一辈子抬不起头来的罪魁祸首吧!
“妹妹真是好福气,不但儿女双全,女儿还生的如此出色。”在一旁看戏的江姨娘掩着嘴看着身边惊呆了的嫡妻李氏,走到烈氏身边夸赞着,扫向李氏的目光中充满了嗤笑。见如今这状况,这位四小姐也不是省油的灯,李氏不但过继儿子的算盘打空,还给女儿找了个绊脚石,真真是笑死人了。
李氏怔愣片刻之后只觉恨怒交加,原本听说这庶女在四年前意外碰到了头还被毒蛇咬了,连府中派过去的大夫回来说无药可医,保住了性命也是要毁容的。自己这才让老爷把这母女也带了回来,毕竟一个丑陋的无盐女在后院中只能受尽欺凌,永无翻身之日,就是再怎么有本事也没有哪个人家会要这样的丫头。如今这庶女这般姿色岂非要把所生的自己嫡出姐儿给压了下去。花嬷嬷这个奴才是怎么办事的,这等事情都不曾报与自己知晓。
座上的郑老夫人和玉正鸿倒是满怀欣喜的,毕竟一个美丽出众的庶女怎么也比一个容颜尽毁的女儿要有用的多。就这般的容貌,就是入那王侯府中做妾也不是不可以的。
无论如何,如歌总算是将弟弟留在了自己与母亲的身边。
临出西院之前,看着女儿如歌与儿子云杰充满期待的眼神,多年不见这双儿女的玉正鸿忽然间涌起一股激流,吩咐管家刘全带路去母子三人的住所。
果然,一如当初,仍然是那偏僻之极的竹林深处。
当玉正鸿领着烈氏等人来到玉府北院最僻静的“闲月阁”。这一进去顿时羞愤无比,原本以为这李氏安排的住所顶多是偏僻一些,没想到却是这般的场景。
偌大的一间院子,院外是杂草丛生,院内虽然的厢房众多,却是布满蛛网,除了几张床,里面竟然空无一物,地上还有着一层厚厚的灰尘,一看便知是这是一座从没有打理过的废院。
看着满脸失望的儿女与表情淡淡的烈氏,玉正鸿只觉得颜面尽失,气冲冲的拂袖而去。只吩咐李全去西院调几个得力的丫鬟小厮过来伺候。
望着玉正鸿远去的背影,想起那封被郑老夫人烧掉却起了大用途的婚书,如歌对着烈氏轻笑道:当初的功夫没白下。
烈氏闻言却是心头酸涩,自己活了这么多年反而要女儿为自己筹谋,当真是无用的很。
其实那封真正的婚书的确是被烧掉了,这份婚书是如歌照着父亲玉正鸿的字迹临摹的一份,让花了些银两盖上真正的府衙的章印,便万全了,只是这一切玉家的人是无从知晓的。
由于有所准备,再加上李全挑来的丫鬟小厮也颇为麻利,从樊城带来的行装很快被一一归置好,整个小院焕然一新。而那厢,本对接纳外室的妻子怀着些许感激的玉正鸿在见过小院的简陋之后回到李氏的院内看着奢华的装饰点缀,当着丫鬟婆子的面把李氏训了一顿之后转身进了姨娘江氏的房里,把个李氏气得直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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