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43章

夜晚的维多利亚港灯火璀璨, 而这个迎接新元年的寒冷之夜吸引着大家到此游玩,等待新年的到来。维多利亚港处的人很多,大多是一家人和情侣。

婷婷带着小诺到了维多利亚港, 欣赏着这寒冷季节里的香港都市。担心十天前女儿摔伤的事再次发生, 婷婷从一开始就紧紧抱着女儿, 但时间一长便显得有几分吃力。在婷婷决定放心女儿牵着她走之际, 因为人多, 小诺又贪玩,落地后跑入人群,眨眼便不见其身影。婷婷一惊, 随行的保镖立刻散开寻找这位顽皮的小小姐踪迹。

这夜,丁孝蟹在与家人共餐中, 听弟弟说到在医院看见婷婷的事, 但阿利说自己眼花看错, 又不免让他一阵失望。故在用餐后,丁孝蟹徒步来到这片热闹的港湾, 他选择了一个较安静、人流少的位置休憩。这时,一个小女孩的哭声引起他的注意,丁孝蟹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只是看见小女孩子第一眼,丁孝蟹竟不忍见她哭泣, 为她的眼泪心疼。

走到女孩身前蹲下, 丁孝蟹轻声问:“小朋友, 怎么在这哭呢?你家人呢?”

“我妈咪不见了。我为什么告诉叔叔你呢?”小诺抽泣道, 此时她的脸上兀自挂着几滴泪珠, 小鼻子红通通的,因抽泣微微耸动。

听见女孩在回答了他的话后, 有觉奇怪的问了自己一句,这让丁孝蟹忍俊不禁,伸手抹去小女孩脸上的泪珠,他说:“因为叔叔可以带你找妈妈。”

“真的?”小诺半信半疑道。

话音刚落,婷婷叫唤女儿的声音传入两人耳中。两人同时顺声而望,小诺嘴角扬起,丁孝蟹却是一怔,不敢相信相信自己的眼睛。婷婷则一心挂记着女儿,未曾注意那蹲着的男子。

“小诺,妈妈不是说过你不许乱跑吗?万一被陌生人带走怎么办?”婷婷责备道。

在小诺还未来得及道歉之际,丁孝蟹的声音闯入,一声轻唤,使得婷婷愣住。

“妈咪,你和这位叔叔认识么?”

小诺好奇地一句话将婷婷思绪拉回,婷婷抱起女儿,神情复杂的望了眼丁孝蟹,转身跑进了人群中。丁孝蟹追了出去,可是人太多,已不见母女二人的身影。慢慢低眸,借着灯光望着自己的右手,手指上那抹湿润清楚的告诉丁孝蟹,那个小女孩真实的存在过。

自那日后,婷婷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带女儿出门。而丁孝蟹有了新动作,请人在南宫家附近查看,除了陈管家偶尔去医院拿些消炎药外,再无动静。丁孝蟹开始利用手中剩于的股权参与南宫集团的重要大会,依旧不见婷婷。

元月十日,婷婷的眼睛疼的厉害,她去了医院。这次小诺没有跟去,她乖乖的待在别墅里,由陈管家陪伴着她。婷婷到医院后,林医生继续用扎针的方法治疗婷婷的病,这是最安全的治疗方法。

取下最后一根银针,林医生答道:“南宫小姐,你不用担心,脑部报告出来,显示脑部血块正在慢慢散开,会出现一段时间的失明现象,给你的生活带来些影响。但你不用担心,血块完全散去,你的眼睛就会复明,到时候吃点药,不必再来。这段时间,让丁先生多陪着你点。”

“多谢,林医生。”婷婷嘴角慢扯出一个微笑道,此时眼睛视物的清晰度没前几日好了,可是她为什么要提到丁孝蟹呢?

当婷婷打开看诊室门的那一刻,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出现在她的眼前,两人默默对视。片刻,丁孝蟹伸手拉着婷婷的手往医院外走,因知医院大门前有南宫家的人等候婷婷,他选择从后门离去。

婷婷甩动着手臂,蹙眉道:“我不认识你,请你放手。”婷婷的声音在颤抖,她只能装作不认识,除了这么说,她没有别的方法来躲避这个男人。

听见婷婷的话,丁孝蟹并未松手,但他停下了脚步,用凌厉的眼神望着婷婷,沉声道:“你没死,为什么不肯出现?那个小女孩是我们的女儿,对不对?”如果眼前这个女人不是婷婷,那晚她就不会抱着女儿离逃;如果她不是婷婷,当那位女医生提到他时,她就该否认,可是婷婷没有。试问,丁孝蟹现在又怎会信婷婷的否认之言?

“这位先生,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婷婷别开脸道。

对于婷婷执意不肯认他,丁孝蟹无话可说,他只能择它法,道:“我带你去见玲姐,她和方芳没有死。”

眼中未因丁孝蟹所说起一丝波澜,婷婷平静地说:“我不认识什么玲姐和方芳,先生,你再这样,我要叫人了。”

丁孝蟹不会轻易放弃这个见面的机会,拉着婷婷走到他停车的地方,在婷婷欲开口之际,他伸手将婷婷打晕,抱她入车。接着丁孝蟹走到驾驶位上,拨通了南宫家的电话,电话的另一头响起陈管家的声音。

“陈管家,婷婷在我这,你告诉擎叔吧!要么我见他,要么他来见我。还有,我要见我女儿!”说完没等陈管家回话,丁孝蟹已挂断电话。

侧头望向昏迷的婷婷,丁孝蟹伸手从口袋里拿出那条带在身上的手链,动作轻柔地将其戴在了婷婷的手上。凝望着婷婷的脸,伸手抚过婷婷的眼,丁孝蟹面露担忧之色,在看诊室外他偷听到里面的谈话,婷婷的眼睛有问题吗?当丁孝蟹思绪从婷婷身上移回,他发现南宫家请的保镖正往这个方向,车快速开离此处。

婷婷醒来的时候,她已回到五年前住过的房子,这是以前的方家,后成了丁孝蟹的家,他们曾在这居住过半年。婷婷不想再待在这,双手撑起身,感觉到右手上多了一样东西。低眸一望,婷婷诧异地抬起手,望着手上戴着的手链,思绪似被拉回到很多年以前。

房门在婷婷陷入回忆的时候被打开,方敏轻步走进房间,阖上门。来到床边坐下,伸手握住婷婷的手,轻轻地唤道:“姐姐。”

身子一僵,婷婷愣愣地抬头,望向神情略显激动的方敏。当意识到这一幕不该发生,婷婷猛地抽手,撇过头道:“我不认识你,不是你姐姐。”

方敏眉微微皱起,执著的紧握婷婷的右手,声音微颤道:“你是我姐姐,我不会认错。这个妈妈设计的东西,在你三岁生日那天画下,本想等姐姐长大嫁人的时候打造出来作为嫁妆,结果被那些黑心的亲戚以妈妈的名义卖出了这幅作品。它是属于姐姐的,你不是姐姐,你怎么会带上它?”

“这不是我的东西,还给你。”婷婷皱了下眉,伸手欲取下,但被方敏给拦下。

“姐夫说的对,在听故事的时候,大家的反应往往会好奇整个故事,但姐姐不会,你太冷静了!这是你在作为南宫婷时养成的习惯,却被姐夫记在心里。你可以不承认自己是方婷,不是南宫婷,但你不能否认唐韵婷,当年爸爸第一个救的是你。”方敏叹了口气道。

婷婷知道自己没办法再装下去,声音沙哑道:“小敏,我不是唐韵婷,我是南宫婷,你的姐姐已经摔死了。”

“但你的灵魂没人可替代!姐姐,你知不知道你很自私,你用假死让玲姐为你流泪,让大哥为你自责,让我和大姐为你伤心,当我拿回唐家财产的那刻,我真很希望你能我一起去亲生父母墓前。”

听着小敏的质问声,婷婷回过头,伸手抚去小敏脸上的泪,笑道:“方婷真的死了,你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门突然被人推开,婷婷一惊,望向门边站着的人,那是玲姐,照顾她们长大的玲姐。

罗慧玲走到床边,激动地说:“婷婷,你是不是恨玲姐?如果是,你骂玲姐。”

“不,我不恨玲姐!”婷婷摇头反驳道,在玲姐面前,她还是不能向对小敏那样冷漠。停了一会,她又道:“你们为什么要逼我承认呢?承认又怎么样?我都不可能再做方婷。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你可以说和她们没有关系,那我们有结婚证明,你为什么向我隐瞒女儿的身世?”丁孝蟹一脸阴沉地走了进来。

“离婚协议五年前就寄到丁先生手里,丁先生怎么还与我说这事?我女儿姓南宫,不姓丁!”婷婷起身下床,准备离开这里。却被丁孝蟹用力抓住手臂。

“我已经约了南宫擎。”丁孝蟹说。

婷婷听后不由瞪大眼睛,凝视身侧的丁孝蟹,怒道:“谁让你这么做的!南宫爷爷已经死了。”

“妈咪!”小诺的声音传来。

婷婷一怔,她和丁孝蟹同时望向跑来的小诺,小诺的身后跟着的陈管家。看着陈管家来到,婷婷想起当年那个约定,如果她和亲人见面,南宫爷爷会让方家人消失。婷婷忘记回答女儿的话,她只是与一脸微笑的陈管家对视,陈管家跟在南宫爷爷很多年,看着他,婷婷会忍不住想起死去的南宫爷爷,这意味着陈管家接下来会做的事。

“陈管家,你认识他们?”婷婷突然道。

陈管家望了望丁孝蟹,又望了望婷婷,笑道:“老先生说过小姐不可以去见方家人,这次不是你主动,你被人绑来这,不算是违约。”

听到这话,婷婷松了口气。

陈管家又道:“老先生死前交给我一段录像,如果你们见上,就让小姐看这段录像。”

***

一个月后,南宫家。

小诺双手搭在茶几边,头倚在手上,一双乌黑的小眼珠盯着茶几上发芽的紫色风信子,慢慢的伸出一指轻抚发芽的风信子。忽然楼上传来的说话声破坏了她的兴致,站起身望向传出声音的房间,小诺迈出一小步,却被走来的陈管家抱起。

“陈爷爷,妈咪和爹地他们又在谈论什么呢?这么大声,我们去看看吧!”小诺好奇地说,目光不禁往楼上的卧室望去。

陈管家微微一笑,答道:“我们不打扰他们,陈爷爷带小小姐去海洋公园,怎么样?”

“好啊!我们叫上小念和星星。”小诺喜道。

瞥了眼传出争论声的房间,陈管家唇角微样,老先生真是料事如神。

南宫擎是老狐狸,没有人可以逃过他的法眼,在那段录像里南宫擎告诉婷婷,他早猜到婷婷有不对劲的地方,或许是身边的亲人,所以他多了几分关注。婷婷在美国留学时的所有小动作南宫擎了如指掌,早在婷婷嫁给丁孝蟹之日,南宫擎便知婷婷的真实身份,他一直在等婷婷主动说出真相。但南宫擎心里对婷婷占了他亲孙女的身颇为不满,故和婷婷有了不可见亲人的约定。

那时婷婷也没想自己能活下去,一听到南宫擎以家人要挟,当下点头答应南宫擎听他的话。正是因为当年婷婷的点头,才有了今时的争论声,南宫擎知道丁孝蟹没有签离婚协议,更知婷婷放过丁家的原因,而他也不希望他的曾孙女生活在单亲家庭,所以在婷婷与方家人见过后,救他们的方法是和丁孝蟹在一起,夫妻关系不变。

在这一个月里,婷婷遵守着对南宫擎的承诺,但要她和丁孝蟹相处,着实让婷婷感觉不自在,丁孝蟹害她被人扔下楼,而她则害丁孝蟹没了爸爸,且曾想过害死他们全家。心中的槛,终是过不去!

这会,婷婷坐在床边,背对着丁孝蟹,不想让丁孝蟹看见她狼狈的模样。现在婷婷的眼睛已处于短暂失明阶段,这给她行动上带来很大不便,但她不需要丁孝蟹的可怜。

“别发小孩子脾气,把药喝了。”丁孝蟹端着熬好的中药走到婷婷身边。

感觉到小勺贴在唇边,婷婷撇头不予理会,她有手自己会端,不需他帮忙。

见婷婷如此倔强,丁孝蟹没了办法,既然软的不吃,那他只好使“硬”招,转身坐到婷婷身侧,喝下苦涩的中药,强行拽住婷婷的手,将她拉向自己,丁孝蟹低头吻上婷婷的唇,在婷婷推他的同时,药汁在婷婷的挣扎下吞了一部分,吐出一部分。过了一会儿,丁孝蟹松手,看着娇喘的婷婷。

只见婷婷瞪着他,愤怒地叫道:“丁孝蟹,你无耻。”

“反正你以前说过我是无赖,无赖和无耻也就一字之差。你不乖乖的喝药,我不介意用这种方式喂你。”丁孝蟹笑道。

听完丁孝蟹的话,脑海中自动浮现出他脸上那抹邪笑,婷婷不由得怒吼:“不用!我自己喝。”伸手覆上丁孝蟹的手臂,慢慢的移动到他手的位置,端过药碗,喝下碗中药汁。

丁孝蟹笑望着婷婷此举,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看见婷婷撅嘴的模样,不是假装,是发自内心的一种情绪。起身端起搁在柜上的碗,丁孝蟹离开房间。

等丁孝蟹离开房间,婷婷站起身扶着墙,凭着记忆里房间的格局,慢走到门边,将门反锁。

当丁孝蟹回来时看着被锁的门,心觉好笑,不禁在心里叹道:比小诺还像小孩子!

想婷婷一个人待在房间也不会出什么事,丁孝蟹决定去书房工作。怎料他转身之际,房间里传来一声响,丁孝蟹眉心一拧,跑下楼找刘妈要了卧房的备用钥匙,打开房门却不见婷婷身影,丁孝蟹转身,猛地拉开浴室的门。

听见声响,婷婷惊讶的望向浴室门口。刚才喝药的时候药汁滴在身上很不舒服,婷婷决定换身衣,在脱了衣后,拿衣的过程中不小心将浴室里的置衣架碰翻在地。故婷婷未来得及换衣,先扶起置衣架来,此时虽然看不见,但想到自己身上无遮掩之物,婷婷脸上瞬间飞起一抹红晕,她立刻转过身背向浴室门,伸手拉开前方布帘,迈步踏进浴缸,反手拉上布帘遮挡身子。

显然丁孝蟹未料到浴室里出现的这一幕,怔望着婷婷未着寸缕的身,看着她的每一个举动。

“出去!”婷婷站在浴缸,回过身尴尬的说道,她的声音微颤。

对于婷婷的怒火,丁孝蟹不以为意,先转身关上房门,又回到浴室,捡起地上的衣服放在衣架上。当他准备走出浴室时,却听见浴缸的方向传来细微的抽泣声,丁孝蟹微微皱眉,回过身拉开布帘,低头看向正蹲在大浴缸角落哭泣的婷婷,轻叹了口气,丁孝蟹脱了鞋,踏进浴缸走到婷婷身边。

蹲下身,丁孝蟹轻声唤道:“婷婷。”

婷婷赫然抬首,双手揪住丁孝蟹的衣,低声道:“为什么不签离婚协议?签了它,我们都可以解脱。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举动是在折磨我!我害死你爸爸,你怎么可能不恨我?当初你让手下把我扔下楼就是为了你爸爸,你会不在意此事吗?别装了,阿孝!我们不要再这样下去了,好不好?”

丁孝蟹扶着婷婷站起,双手紧抱住婷婷,他道:“人死不能复生,你当年没有置我于死地,同理我又怎会是假装?你是我唯一的妻子,没有人可以替代你。既然你方婷已死,那么现在在我眼前的只是我的妻子南宫婷,我们之间没有仇恨。那幅画上的字,我日夜看着,我选择了爱,你何必选择恨来折磨自己呢?”见婷婷因他的话止了泪,丁孝蟹伸手勾起婷婷的下巴,唇慢慢的贴上她的唇,温柔的辗转,接着他停下动作,轻声道:“我只爱你,婷婷。”

简单的三个字让婷婷彻底放下心里的防线,泪从她的眼角滑下,似问丁孝蟹更似问自己:“除了你,我还会爱谁?”如果我可以不爱你,我不会在离开一直思念你,我更不会因为报不了仇痛苦。为什么我爱的只有你?阿孝,如果我能够不爱你,那该多好,至少我们都不会痛苦。

***

夜晚,两人睡在床上,丁孝蟹紧抱着婷婷,唇角边露出淡淡的笑,然他在看见婷婷手的那道疤痕,眼中露出愧疚之意。

婷婷睁着眼,看不见丁孝蟹此时的样子,可她知道他有心事。伸手轻抚他的脸颊,婷婷皱眉道:“我们能回到以前吗?”

“按陈滔滔的话说,你还是属于我。”丁孝蟹笑说,语气中有着不容拒绝的霸道。

婷婷又道:“你以为有几个人可以从楼顶摔下后复活。”

“对不起。”丁孝蟹声音变得沙哑。

婷婷叹了口气,说道:“下午我和玲姐通电话聊了两个小时,当初是玲姐劝我不要和你在一起,没想到现在玲姐让我和你好好生活。我只问了玲姐一句,能否忘记看见方婷尸体的那刻?”

此话一出,丁孝蟹沉默了,房间里的气氛变得诡异。但突如其来的敲门声,让丁孝蟹有了逃避的机会,他起身开门。门开了,丁孝蟹的腿被女儿紧紧抱住。

“爹地,有大白鲨要吃小诺!”

丁孝蟹弯身抱起小诺,安抚着女儿说:“那小诺今晚和爹地妈咪睡,有大白鲨,爹地会把它打跑。”

“嗯。”

当两人的中间多了女儿后,婷婷也没在提刚才的事,她只是伸手握住女儿的手,安抚着做了噩梦的女儿,哄着她睡觉。

睡在中间的小诺,望了望丁孝蟹,又望了望婷婷,她忽道:“妈咪,我们不生爹地气了,好不好?”

“好。”婷婷点头道,听在丁孝蟹耳里却是哄女儿的话。

小诺嘴角一扬,又道:“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对吗?”

房间一阵静谧,丁孝蟹紧张的盯着婷婷,但见婷婷久久不语,想起刚才婷婷说过的话,心底的失落渐深。然在丁孝蟹放弃答案的时候,婷婷无奈地说:“以后小诺会有自己的家,怎么可能永远和爹地妈咪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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