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岳秀姌脸上丝毫没有惧色,赵村长眼中的杀气瞬时消弥。他搂紧怀里胆怯发抖的女儿,沉默片刻才小声说:“倘若你们不给个交代,纵然拼个你死我活,上京告御状,下地狱找阎王爷,我也要为闺女讨个清白。”
岳秀姌冷哼,挥动着两条鞭子慢慢悠悠的走到父女俩的面前,微微俯下身,仅以他们三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赵村长,你收到的银子还够用吗?要不要我再添补一些?”
“你……你……”赵村长惊讶的瞪向岳秀姌。她是怎么知道他收了钱?
岳秀姌无奈的摇头,她当然能知道。果然老天爷是公平的。前世她被最尊敬的老师毒死,重生到这个古代有了能听到别人心声的特异功能。如果刚刚赵村长没有起杀念,心里没有想“完成任务”的事情,她又怎么会识破赵家父女的诡计呢。
真该给老天爷好好的磕几个头。
“澹大哥,这是怎么了?”院门外,推开层层人群,周子禹领着几个小厮搬十个大箱子挤进来。看到跌坐在地上的一对父女,周子禹脸色阴沉,瞥了眼赵村长,走到澹时寒面前,拱手道:“澹大哥,这是你们村的村长吧?前日我曾看见他到过张瑞的私宅。”
澹时寒狭长凤眸闪动危险的光,直直盯向赵村长。很好,这就是落富村的当家人,为了钱财和权力不惜牺牲自己女儿的清白,甚至是一生的幸福。
“赵村长,你可有话要和我说?”澹时寒凤眸半眯,语气冷得足以冻僵院子里的所有人。
乡亲们记忆中的澹家大儿子是个儒雅的读书人,不善言谈却谦和有礼。可是眼前的男人漂亮凤眸中迸射阴煞寒气,即便是很平常的问话却让听者忍不住心肝颤抖,想要拔腿逃离。
澹时寒迈开四平八稳的步子,闲适而又危险的步步逼近赵家父女。
每一步都像踩在赵村长的心尖上,赵村长不由自主的身子后仰,抱着赵淑柔的双臂也慢慢松开。
“赵村长,你果真没有话要说吗?”澹时寒几步来到赵氏父女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狼狈不甚的一村之长。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村长虽然没有什么实权,但也算是一方土霸王。村长在村子里的地位有时候比一族之长还要高,村民宁愿吃亏也不敢与村长斗智斗勇。
赵村长暗自咬牙切齿,恼火的瞪向岳秀姌。都怪她识破他的计划,否则……不对,真正破坏他好事的人是刚刚进来的少年。不知道他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自己曾经去过张家私宅?
对于赵村长的百转心思,岳秀姌了然,她莞尔一笑,扭头向周子禹打招呼,“周二公子怎么带来这么多的东西?全部是给我的吗?”
“是啊。”周子禹点点头,“你也该等等我才是,怎么跟着那个卖豆腐的先回来了。难道他的马车比我周家的马车坐着舒服吗?”
“呵呵,我急着回来捉奸嘛。”岳秀姌掩嘴偷笑,媚眼如丝的瞟向澹时寒,又向周子禹福了礼,“还请周二公子原谅奴家归家心切。”
“罢了罢了。知道你惦记澹大哥,我正巧有重要的事情赶着办,没能及时追来。”周子禹大方的摆摆手,“你放心,我是不会告诉我爹的。”
“多谢周二公子海涵。多谢县太爷宽恕之恩。”岳秀姌装
腔作势盈盈一拜。这句话说得轻飘飘,可听到村民的耳朵里就是泰山压顶,连嘤嘤哭泣的赵淑柔也止住抽咽,眨巴泪眼好奇的盯着周子禹。
周子禹被村民们盯得浑身不舒服,他蹭到方睿武身后,低声咕嚷:“澹嫂子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方睿武同情的拍拍他的肩,“兄弟,你该幸庆嫂夫人已经很优待你了。”
“啊?什么意思?”周子禹疑惑的顺着方睿武手指的方向看去。呃——真惨!这是有多大的仇大多的恨才能下手到如此地步。
周子禹捅捅方睿武的后腰,“澹大哥为了嫂夫人竟然亲自动手,场面一定非常壮观。真可惜我来迟一步,没能看到澹大哥的威姿。”
方睿武嗤笑,骂道:“滚,你哪只眼睛看见澹兄的手里有鞭子?”
“啊?”周子禹傻了,眼睛睁得铜铃大,直勾勾的看向岳秀姌双手里的两条鞭子,结结巴巴的说:“是,是,嫂夫人,打的?”
方睿武一根食指,“她一个打一群,真特么的壮观呀。”
“噗!姓方的,你逗闷子呢。我不信。”周子禹摇头。这太不可思议啦。五年里,他又不是没有见过岳秀姌,连杀鸡都不敢的她竟会挥鞭子打人?无论如何他都不相信。
方睿武也懒得和他解释,继续看热闹。
那两个人毫不避忌的谈论岳秀姌挥鞭子的事情,一言一语全部传入在场人的耳朵里。澹时寒不悦的白了他们俩,扭回头继续逼向赵村长。
“澹时寒,你毁了我闺女的清白,你要娶她为妻。”赵村长找回底气,抓着自己女儿被玷污之事不放。
澹时寒怒极而笑,“怎么,张瑞只给你一点点钱就满足啦?难道你不想再多赚些?”
赵村长头皮发麻,他心虚的往旁边人群里瞟一眼,结结巴巴的说:“不,不想。我,我只想给闺女讨个清白。”
澹时寒凤眸冷光扫射过去,人群里有两个人立即低下头。
同一时间,方睿和霍猛已经飞奔过去,一把将两人拖拽出来。
霍猛哼气,骂道:“怕什么。我们又不会吃人。”
二人战战兢兢的佝偻着身子,不敢抬头。
“澹秀才,你毁了人家闺女的清白,就该给个说法。”村民里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众村民纷纷回头察看,亦不约而同的让出路来。
一位矍铄老人拄着拐杖慢走而来,看看坐在地上的赵家父女,又看看沉默不语的澹时寒,老人长叹口气,“澹秀才,你是个读书人,更是个明白事理的。闺中女子的清白怎可当成儿戏?既然赵家姑娘认定衣裙是你撕毁的,你又不能寻到作证之人,恐怕……”
“相公,我有法子能让赵淑柔说出撕衣裙的真凶是谁。”岳秀姌打断老人的话,将鞭子递给霍猛。向澹时寒福了礼,说:“相公,就让我试一试吧。”
澹时寒不知道该不该放任岳秀姌去解释当前的困顿,若是成功了还好,若是失败……众目睽睽之下,她不论用什么法子都脱不开诱导的嫌疑。可看到她眼中自信的光,他终是无声的点头。不论结果如何?他都会站在她的身前,护她周全。
不算大的小院里挤满了半个村子的村民,他们屏住呼吸,睁大眼睛,目光
随着岳秀姌不断移动,直到她站在赵家父女面前。
“你,你想做什么?”赵村长搂紧女儿,让怕岳秀姌对她不利。
岳秀姌嘿嘿一笑,回头对霍猛说:“去搬两张椅子来,给村长和老伯坐坐。”
“是。”
霍猛不太情愿的去后院,一手提一把椅子飞速跑来。“哐铛哐铛”两下放到地上,“二位,请吧。”
矍铄老者拄着拐杖走过去坐下,指指身边的椅子,“赵村长,地上凉,过来坐吧。”
赵村长瞪一眼岳秀姌,扶起瑟瑟发抖的赵淑柔,轻声哄道:“别怕。她不敢怎么样的。”
“爹爹。”赵淑柔呜咽的喊一声,眼角余光偷瞄岳秀姌。
岳秀姌抿唇浅笑,目送父女慢慢走向椅子。
突然……
“赵、淑、柔!”
一声厉吼,吓得赵淑柔跌坐在地,捂住头发疯似的尖叫,不断的重复着:“是我自己撕破的,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
呼——
重重叠叠的呼气声四周响起,村民们的脸上立即露出鄙夷的神情,看向赵家父女的眼睛也染上几许怒火。
赵村长惊慌失措的拉下赵淑柔的双手,大声喝斥:“柔儿,你到底在说什么!你再敢胡说八道,我就把你关在家里不准出门!”
“爹爹。”赵淑柔委屈的哭起来,回手指向岳秀姌,控诉:“是她,是她故意吓我,我才会说谎的。”
矛头指向岳秀姌,村民们被绕糊涂了。他们的目光在赵淑柔和岳秀姌之间流转,猜测谁才是撒谎的那个。
岳秀姌一声冷笑,伸长手抓来霍猛手里的鞭子,对准赵家父女又是一通狂挥乱打。来不及躲闪的赵淑柔被抽到后背,两道新鲜的伤痕血流如注。
“岳秀姌,你敢打我闺女!”赵村长忍无可忍,他上前一把抓住鞭子,扬手便要扇去。可手才扬起,手腕便被修长的大手握住。
澹时寒阴冷的警告:“敢碰她,找死!”
赵村长心尖微颤,没想到发怒的澹时寒会如此恐怖。
“啪——啪——”
两鞭子甩在赵村长的身上,澹时寒也及时放开手往后一闪,躲开鞭尾的扫过。
赵村长挨痛发怔之际,岳秀姌毫不犹豫的向赵淑柔甩去鞭子,打得赵淑柔在地上又滚又爬,口里不断求饶,认错。
岳秀姌像把一腔子的怒火都发泄出来似的,两只鞭子在她的挥舞下如同活物般啃蚀赵淑柔的皮肤,每每鞭子抽打过,她的身子都留下鲜血淋淋的伤口。
赵淑柔在地上滚爬着,岳秀姌挥舞鞭子不断变化着位置,每一次换位都站在最有利的位置,让赵淑柔逃无可逃、避不可避。
澹时寒阴冷的凤眸扫过想要上前阻拦的村民,那些人胆惧的退回去,不敢存出头的心思。
方睿武站到澹时寒身后,悄悄说:“嫂夫人玩得一手好鞭子。澹兄,今后你可要小心喽。”
澹时寒无奈的叹气,语气里却宠溺又骄傲的说:“我娘子很彪悍吧。可惜她只用在外人身上,对我还是很温柔的。”
方睿武回头与周子禹对视一眼,突然很期待某个冰冷男被彪悍妻鞭打的情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