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姿挺拔,丰神俊朗。云州城内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号人物?
良好的教养让他不会一直盯着一个人看,然而在他一次又一次的发现表妹扭头偷偷地瞧那人时,一颗热滚滚的心像是被人用冷水从头淋到脚。
脸上不复时常挂着的温润笑容有些僵硬,柳香雪越是往蒋宜臻那边瞧,他的表情就越是僵硬。
几次之后,终于忍无可忍,强烈的危机感使得他三步并作两步走,站在了柳香雪的旁边,与她齐头并进,正好挡住了柳香雪望向蒋宜臻的视线。
一扭头,没有看到蒋宜臻,反倒是看见表哥站在自己身边,不知道是恰巧,还是发现了什么,故意站到她旁边。柳香雪光顾着内心忐忑,倒也没发现杨承之脸上的表情不对。
孩子们的失态宋氏和杨氏没有发现,反而全都被柳相思收入眼中鲎。
杨家和柳家是姻亲,孩子们从小玩在一处,杨氏和宋氏都很习惯了,不太去管孩子们的事,有点小争吵小摩擦孩子们也能自己解决好。
而柳相思则不一样,她的一双眼睛时刻关注着蒋宜臻、柳香雪、杨承之三人。这三人的感情纠葛可是她笔下一出好看的大戏啊!
不要怪柳相思太八卦,身为一个作者,她只是在关心亲儿子、亲闺女的感情发展嘛!
杨氏、宋氏携手往前走,杨承之紧迫盯人,弄得柳香雪不敢抬头。
柳相思趁着无人注意,慢慢走到蒋宜臻身边,轻声问道:“蒋大人,阿嵘的伤势怎么样?身体中可还有余毒?”
她的声音轻的几不可闻,除非是看到她的嘴唇在动,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她说话。
可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听在蒋宜臻耳朵里却不亚于一声惊雷。让他脸色大变!
阿嵘?阿嵘?阿嵘?
二叔那张冷脸,在家里就没有人不害怕的,府里的下人,见了二叔就没一个敢抬头的。
除了祖父祖母,没有人敢这么叫他。就连父亲母亲,也只叫他‘二弟’,而不是亲切的‘阿嵘’。
是她自己这么叫的?还是二叔让她这么叫的?谁给她的胆子?
柳相思久久听不到蒋宜臻的回答,见他走神,也不敢催问,怕被其他人听见。
感觉腹中一阵阵抽疼,忙用手捂住腹部,轻轻揉了揉,也就顾不上神魂都飞到九霄外的蒋宜臻了。
柳明夫妻将杨家众人带到会客厅,郑重的将蒋宜臻引见给杨家人。
蒋宜臻长在世家大族,什么场面没有见过。虽然被柳相思惊得变了脸色,可也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儿,须臾时间,就调整好表情,笑着和众人寒暄。
杨冬歆从大门口就一直挽着母亲宋氏的胳膊,偎在她身边凑趣,舅舅介绍蒋宜臻时,她手下微微用力,握了握母亲的手。
宋氏会意,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背,目光就在蒋宜臻身上多打量了会儿。
年少成名,英俊潇洒,家世赫赫,是东床快婿的极佳人选!倒和女儿是良配!宋氏在心里想着。
身为母亲,自是看女儿哪里都好,配谁都绰绰有余。可惜,蒋宜臻不是市井出身的毛头小子,也不是能任由杨家、任由宋氏摆弄的人,她想把女儿嫁给蒋宜臻,还得看人家想不想娶呢!
众人分别落座看茶,客气的寒暄说话。
柳香雪内向害羞,又有杨承之时不时的看她,倒是不敢再瞧蒋宜臻。反之杨冬歆向来胆子大,目光就像长在蒋宜臻身上似的,根本拔不出来。
宋氏也颇为满意,旁敲侧击的打听蒋宜臻的家世和个人情况。杨家身为云州城的高门大户,自是知道云州城来了钦差,着手督办陈郡的赈灾事项,暂住在知州府。
可谁也没想到,钦差大人竟然如此年轻,身世不凡。又恰巧,女儿这十几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养在深闺,头一次在姑姑家做客,俩人就碰上了!
岂不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宋氏越想,越觉得蒋宜臻和她女儿杨冬歆简直是天作之合,看蒋宜臻越发顺眼起来,暗中盘算着日后写信给京中的大哥家,打听打听这一位的底细。
会客厅中一时间气氛好极,只有柳相思,脸上汗珠直冒,小腹越来越疼,端起热茶喝了一口,却毫无作用,疼得直想在地上打滚。
在会客厅里这么多人看着,她不能做出太大的动作,那是有违礼数的,只敢小小的挪动一下身体,换个坐的姿势。
这么一动弹,就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流出来似的,身下一片濡湿。
柳相思脸色一白,做了两辈子女人,她明白自己发生什么了!
传说中每月都会来一次的大姨妈啊……在古代也叫葵水,柳相思这具身体才十三岁,第一次来,也叫初潮。
只是……夏日炎热,她只穿了薄薄两层衣衫,刚才那一下子,会不会透出来?
环视整个会客厅,父母、兄弟姐妹、杨家的人、蒋宜臻,还有服侍的丫
鬟婆子们,不下二十个人,万一落了痕迹,她她她、岂不是丢脸丢到家了?
柳相思嘴唇煞白,哆嗦了一下。
可这个事耽误不起,大姨妈是个相当任性的小妖精,随时来个大出血,柳相思就真的没法见人了。
杨氏和宋氏正聊得火热,柳相思忽然打断,“爹爹,母亲,我去方便一下。”
说完,也不等杨氏允许,起身就出去了。
杨氏脸上的表情很不好看。她娘家人都在这里,柳相思说出去就出去,这是不给她脸面!一点规矩都没有!
走路还扭扭捏捏的,哪里是大家闺秀的样子!就是个小狐狸精!
宋氏冷哼了一声,一个小小的庶女,这个做派,是在勾引谁?宋氏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亲儿子杨承之。见儿子低头品茶,根本没有看到,这才没有吭声。
柳大人脸上也不太好看,微微皱眉看了杨氏一眼,责备她把心思全都放在香雪身上,没有教养好庶女,在客人面前失了礼数。
杨氏心中更是恨得不行,偏偏脸上还不能露出来,叫大嫂看了笑话。
柳相思才顾不上他们呢,她本来因为腹痛发白的脸色又羞恼得红润起来,变成了个大番茄。杨氏觉得她走路姿势扭捏——她夹紧双腿走路,生怕……相信有过类似经历的妹纸都能明白。
出了会客厅就附耳和张嬷嬷说,来了葵水,请她去拿些……古代女子来葵水用什么?草木灰?月经带?
想想都觉得头大,柳相思也不管了,反正张嬷嬷肯定会帮她搞定的。步履匆匆的就往茅房赶,还让杏仁跟在她后面帮着遮掩一番。
进了茅房,仔细检查了衣服才松了一口气。刚刚有情况就被发现了,只染红了内裤,外面还是干净的,万幸没有出丑。
不大会儿,张嬷嬷就把装着草木灰的月经带给送了过来。柳相思拿在手里,眼泪都快下来了。这也太简陋了!
可惜条件如此,她也没有办法,只得凑合着用。
快速的穿好出了茅房,她这是第一次来葵水,妙蕊居没有小姐规制的月经带,只有下人用的,很粗糙的那种。张嬷嬷是去库房领了来,因此并没有帮柳相思拿替换的裤子。
虽然只湿了一层,外面看不出来,可穿在身上难受极了,柳相思就想着先不回会客厅,要先回妙蕊居换一条干净的才行。
一路上,张嬷嬷就一桩桩一件件的告诉柳相思来葵水要注意的事,倒也很快的就回了妙蕊居。
柳相思害羞,自己躲进房间,杏仁要跟进去都被赶了出去。
艰难的换上裤子,她肚子疼得厉害,难受的不行,浑身冒虚汗。蜷缩在床上,咬着唇,恨不得立时就晕过去。
突然,房间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柳相思皱着眉头仔细听了会儿,感觉好像是房梁上发出来的。
房梁上,难道有老鼠?
刚要张口大叫,一个人影已经站在她的窗前。
脸上系了一块粗布方巾,把眼睛下面的部分都给挡住,可柳相思也能认得出来,是熟人。遂放下了心,不是老鼠。
只要是人,她就不怕了。
“阿嵘?你怎么来了?你伤势怎么样了?蒋大人可帮你请了大夫?”
若是一般的闺阁小姐见有房间里多了个陌生人,早就吓破胆大喊大叫了,唯有柳相思,不惊不惧,又细心,蒙着脸还能认出他来。
蒋峥嵘在心中赞她,面色也柔和了下来。
“无碍……多亏了你……”
柳相思脸一红,她明知道蒋宜臻很重视此人肯定会帮他延医请药还询问伤情,原本只是关心而已,倒显得有些挟恩求报了。
喃喃说道:“无事就好,无事就好。”
说话间,下面又有秽物流出。
蒋峥嵘忽然变了脸色,踏前一步到柳相思床边,紧张的打量她,“怎么房间里有血腥味?你受伤了?”
血腥味……受伤……
柳相思觉得自己内伤了,恨不得喷出一口老血去!
她尴尬极了,不敢直视蒋峥嵘的眼睛。目光躲闪间,忽然看到床里侧就放着她换下来的那条沾!着!血!迹!的!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