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安排好关山的事宜,温谅也松了一口气,他的时间并不比华之苕多多少,如果不争分夺秒赶一下进度,很可能会错失良机,尤其明年顾时同的明华集团准备筹备上市,如果在那之前自己还没有拥有足够的实力,想要彻底将顾家踩在脚下,不知又将拖延到猴年马月。
温谅准备连夜赶回青州,他只跟叶雨婷请了十天假,如今已超了七天,还不知道回去怎么交待,对宁夕道:“累不累?不累的话今晚就走吧。”
不料宁夕将保时捷的钥匙递了过来,道:“你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可能会在关山多呆两天。”
温谅接过钥匙,既然宁夕不说,他自然不会多问,笑道:“也好,放你两天大假,不过两天后尽快回来,上宁高科的事现在可以着手了。”
宁夕点点头,站在落地窗前目送温谅开车下山,又过了一会,一辆挂着关山军区牌照的三菱越野停在了别墅门口,当先下车的是一身戎装帅气逼人的许庭,紧跟在他身后的是一个极有气质的美貌少妇,眉眼间跟宁夕有三分的相似,却少了点灵动和多了几分妩媚和风情。
宁夕站在台阶上,轻笑道:“几年不见,宁阑姐,你还是那么漂亮。”
宁阑快走几步,抬头望着宁夕,眼眸慢慢的变得晶莹,颤声道:“小夕,我真怕你从此不再理我了,要不是宁河电话里提起,我还不知道你到了关山……”
宁夕暗叹了口气,走下台阶拉起宁阑的手,一起往别墅里走去,道:“阑姐,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我早已不再在意,也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许庭默默的跟在身后。英俊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哀乐,但宁阑跟他同床共枕多年,如何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要不是自己昨天苦苦相逼。他死活都不肯来见宁夕。
这不是心虚,又是什么?
宁阑并不知道许庭和宁夕在青州发生的冲突,还以为此时此刻两人间的异样是没有放下往日的旧情。但她知道,她深爱着她的丈夫和家庭,不允许任何人破坏它,毁掉它。
任何人!
宁阑秀美的脸蛋露出笑容,亲热的挽着宁夕的手。打趣道:“我家小夕这么漂亮,在国外这几年迷晕了不少帅老外吧?”
宁夕淡淡一笑,道:“老外的帅哥虽然不少,但都不太合我的口味。我喜欢的,还是黄皮肤黑眼睛的国人。”
她的眼神中闪烁着异彩,绝美的脸颊隐隐罩着一层淡淡的红晕,像极了热恋中的少女,正在思念着某一个沉淀在她心海深处的男子。宁阑垂在腿侧的手突的一紧。她也是从那个阶段过来的人,如何不知宁夕这个样子,分明是动了真情!
她刚从国外回来不久。除了许庭,又有谁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俘获她的芳心?
宁阑不禁庆幸,今天这一趟来的十分必要,不然还没站到擂台上,就已经被判出局。
许庭却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眼光若无其事的扫过门口放着的两双动物拖鞋,一青一粉,一只小狗,一只小猪。
这自然不是为了他和宁阑准备的,许庭心口一痛。缓缓低头,整个世界那一瞬间变成了唯有黑与白的色调,再没有一丝的鲜艳和光彩。
她和那个人终于还是走到了一起!
五年的不舍和妄想,终于可以写下一个句号,虽不完美,却可安心!
“许庭……许庭。想什么呢,我问你话呢?”
许庭从恍然中清醒过来,宁夕和宁阑正看着他,忙问道:“怎么了?”
宁阑柔声道:“你瞧你,看见小夕欢喜的都快傻掉了。我问你身边有没有合适的人,给小夕介绍一个,年纪也不小了,该谈个朋友了。”
宁夕什么样人,岂能听不出这番夹枪带棒的话,她突然有些后悔,本该跟温谅一起回青州,多少事情等着去做,多少布局需要筹划,自己是猪油蒙了心,才会答应跟宁阑和许庭见上一面。
那个曾经温柔善良、细心体贴的宁阑也许在五年前就已经死了,眼前这个长着同样面孔的美丽女人,不过是弓着身子,企图捍卫自己领地和尊严的一只小猫罢了。
这是一个女人必然的归宿吗?
爱情可以蒙蔽良知,嫉恨可以泯灭亲情,可怜,也可叹!
宁夕静静的听着宁阑在那无趣且丑陋的表演,看着许庭眉头紧锁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五年了,时光原来真的可以改变一切。
宁夕顿时觉得可笑,她的思绪早已穿过了青山绿水,飞回到那个让她无比依恋的明媚青州,那里有青河,有朋友,有他!
“宁阑姐,其实我等下还要回青州,那边许多事情急需处理,要不,咱们再找时间聚吧?”
宁阑正在炫耀她这些年婚姻的幸福,闻言愣了一愣,道:“你要走了?我还想着今晚咱们姐妹睡到一起,好好聊一个通宵,几年的时间,实在有太多的话要说。”
“下次吧!”
宁夕站了起来,微笑着伸出手,和宁阑、许庭分别握了一下,真心实意的道:“祝你们幸福!”
宁阑紧握着许庭的手,脸上绽放着灿烂的笑容,道:“我们一定会的!”
她的手心,不知何时满是汗水!
走到别墅外面,许庭低声道:“让我们送你下山吧,你的车不在这……”
宁夕笑道:“没关系,等下会有公司的人来接我,你们赶紧回吧,等下太晚了不好开车。”
宁阑巴不得早点离开这个地方,道:“那我们先走了,改日再一起吃饭。许庭,走了!”
许庭走开两步,却又停了下来,背对着宁夕,道:“宁阑没别的意思,你别往心里去。我……我会调去驻港部队,二月份就要离开江东。直到明年七月进驻香港,今后,今后怕是没什么机会再见了……宁夕,好好保重。”
驻港部队在1月28日就会组建完毕。许庭显然是今天此刻才刚下的决定。要知道驻港部队虽然对普通人是个不错的选择,但许庭在夜鹰前途正好,又有宁海照拂,此去香港无疑是走了弯路。
“东方明珠,购物天堂,去香港其实也不错,以你的能力。到那里都会出头。”宁夕凝视着他伟岸的背影,心底再无一丝的波澜,微笑道:“庭哥,你也多保重,好好待阑姐,她很爱你!”
许庭点点头,大踏步的往前走去,再没有回头。
夜风徐来。冰寒彻骨,宁夕站在路边,看着三菱消失在弯道的尽头。头顶璀璨星空,脚下壮丽山河,却都难掩此刻的孤独和寂寞。
从没一刻,她如此的思念温谅!
宁夕紧了紧身上的单衣,刚往回走了几步,突然听到身后一个少年的声音:
“喂,小妞,去哪呢,要不要大爷带你一程?”
她惊喜转身,保时捷缓缓停在路旁。车窗摇下,露出温谅那张惹人厌的笑脸。宁夕呆了片刻,猛的跑了过来,一把揪住温谅的衣领,重重的吻住他的嘴唇。
“你不是走了吗?”
“我要走了,你准备走下山呢?”
“好啊。你想监视我是不是?”
“我有这空闲去偷窥女厕所,也不会来监视你,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
“单你这两句话,要是在美国,我就可以控告你性?骚扰!”
“嗯,你在说‘性?骚扰’三个字的时候表情可以再妩媚点,看看我嘴唇上的齿印,你这是勾引未成年人犯罪,知不知道?”
“……”
“喂,开车呢,那个地方不能碰!”
温谅是离开的时候,在山下见到了挂着关山军区牌照的三菱车,里面当然不会是宁海,宁海最近刚好回京,根本不在关山,那开车的人是谁,立刻呼之欲出。
联想到上次因为常成的事,宁夕和许庭之间闹的很不愉快,温谅决定等一下看看,以免出现什么意外。不想还不到半个小时,就见到三菱下山,温谅有点担心,才又转了回来。
一路急驰,还不到凌晨一点,青州已经在望,经过上次差点出车祸的弯道时,有一辆黑色的桑塔纳停靠在路边,车头处站着两个人,看见保时捷的灯光,其中一个男的忙跑到路中挥舞着手。
如果说90年代最让车主们头疼的,除了收费站,就是车匪路霸,形势曾一度恶劣到连警车上路都要在车身涂上“打劫警车是犯法行为”的标语,由此可见一斑。
不过温谅倒没有迟疑,顺势停了下来,倒不是他以为自己的身手不惧怕任何车匪,在板砖菜刀横飞的时代,身手只是一个笑话。他之所以停下,是因为看到了一个熟人。
站在路边的,赫然是唐叶!
自从那夜在坝上发生的尴尬事之后,温谅就再没有见过唐叶,而这位一手造就了温怀明光辉形象的唐大记者,也再没有踏足青州的土地。
两人都没有想到,久别重逢,竟然又是在这条路上,同一个地点。
老天爷有时候也真有点黑色幽默!
“车出故障了?”
拦路的男人看上去很年轻,先艳羡的看了眼保时捷,搓着手陪笑道:“是啊,我们刚从青州出来,开到这边突然熄火了,也不知道什么毛病。大哥你能不能帮帮忙……”
温谅没再搭理她,径自走到唐叶跟前,道:“唐主任,你是不是八字土盛啊?”
唐叶也没想到等了半天等来的竟然是这个家伙,冷着脸道:“怎么说?”
“这里由东至西,有树无山,五行属木之生地,土木相克,所以你才这么倒霉啊!”
相克你个头,唐叶狠狠的咬了咬牙,高翘的臀部似乎又感觉到那夜的滚烫和揉捏,连看都不欲多看温谅一眼,掉头走开。温谅却一反常态的跟在身后,一个劲的道:“要不要我给你破一下转转运,大家认识一场,又是一个战壕里战斗过的战友,我可以给你打个八折。”
唐叶终于受不了他的聒噪,气道:“要走赶紧走,再废话我报警了!”
年轻人跑了过来,打起了圆场,道:“原来是唐主任的熟人啊,这下好办了,大哥你一定得捎我们回去,这天寒地冻的,我身子骨结实,可别冻坏了唐主任……”
“小康你闭嘴!”
唐叶气不打一处来,道:“怕冷你跟他走,我留在这!”
小康还从没见过唐叶发这么大的火,吓得躲的远远的,再不敢说话。温谅笑道:“好大的官威啊!唐主任,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好心好意救你于危难之中,干吗恶言相向呢?”
温谅当然没兴趣跟唐叶废话,要是平日早一走了之,但今晚明显有点不对头。按理说唐叶不应该这个时候出现在青州,全省正在积极恢复重建,青州又不是重点受灾区域,省报多少事情要忙,哪里会让一个副主任大驾光临?何况上次跟温谅有了那样的尴尬,温谅本以为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再跟这位身份复杂的唐大记者碰面了。
另一方面,现在夜晚温度极低,行车不易,一不小心就会出现这种进退两难的境地,唐叶既然来了,她跟温怀明共过患难,又有多次的正面报道,算是交情匪浅,无论如何温怀明都会热情招待,不该让她走的这么匆忙,除非关山那边又有大事发生,可温谅刚从关山回来,很确定这一点。
事有反常即为妖,尤其唐叶的发火很有点做戏的成分,似乎有意无意将小康赶走,温谅玲珑剔透的心窍,当然会意领神会。
唐叶冷哼一声,眼角扫过保时捷,还有车里那个隐约可见的女人,以她女性的本能,感觉到那一定是个极其美丽的女人。
“还想救我?呵,别怪我没警告你,你要整天再这样招摇过市,小心害人害己,到时候别哭着别人救你就好了!”
温谅心中一凛,正色道:“唐主任,有话不妨直说,虽然之前我得罪过你,但你也知道,那都是无心之失。”
唐叶的思绪仿佛又回到了那两天惊心动魄的旅程中,呐喊,激流,震荡,人心,那个厚重如山不离不弃的背影再一次浮现脑海,她轻叹了口气,低声道:“有人匿名向报社爆料,你父亲涉嫌以权谋私,经营企业牟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