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先斩后奏

果然如此。

萧瑟瑟对萧醉的话一点也不意外。

若是萧醉这么简单的就答应玉倾寒, 那便不是刚烈的萧醉。萧醉是个无论如何也不轻贱自己的人,她的傲骨,比寻常人要执拗很多。

玉倾寒低低道:“萧三小姐, 你一个人带着孩子, 太苦了。”

“我们母子过的很好。”萧醉道:“这也是托四妹的福。”

“我没做什么的, 三姐姐。”萧瑟瑟笑了笑, “只是, 三姐姐,你真的打算就这样下去一辈子吗?君曜会长大,会知事, 将来他要是问起爹,那该怎么办?你真的忍心让他做一个没有爹的孩子?”

萧醉沉吟, 原本粉白的脸色渐渐的化作白色, 苍白的像是这个时节的落雪。

萧瑟瑟和玉倾寒都在等着她的回答。小君曜似乎察觉到母亲的心绪, 忽然不再玩算盘了,而是眼睛一眨一眨的看向萧醉, 然后又疑惑的望着萧瑟瑟和玉倾寒。

萧醉的嗓音,听来更是清凌坚决:“我会尽我一切的努力,抚养君曜长大成人。”

“三姐姐……”萧瑟瑟凉凉的叹息。在这个问题上,萧醉显得比赵访烟还要倔,她真是刚烈的没有一点柔软, 除非是对待君曜。

仿佛感觉到大人们之间的气氛不对劲, 君曜把算盘丢给绿萝, 朝着萧醉爬去, 咿呀咿呀的攀上她的手臂。

萧醉笑了笑:“君曜, 没事。”转眸对二人道:“四妹,六殿下, 抱歉,君曜可能是饿了,萧醉要照顾他了。”

玉倾寒神情一肃,“萧三小姐……”

“六殿下的好意,萧醉心领,还请回去吧。”萧醉低下头去,喃喃着打断了玉倾寒的话。

萧瑟瑟了解萧醉的脾性,知道再劝下去也徒劳,只好在玉倾寒的耳边轻声说:“我们先走吧,六殿下,来日方长,不着急的。”

玉倾寒轻咳着点点头,又不放心的对萧醉道:“照顾好自己,如果遇上麻烦的事情,就告诉我。”

萧醉点点头表示听见了,却没有再正视玉倾寒。萧瑟瑟给玉倾寒使了个眼色,玉倾寒有些失望,心疼的看了眼萧醉和君曜,跟着萧瑟瑟出去了。

在萧醉的院子外,何欢绿意和玉倾寒带来的那个侍卫还在听命的等着,见两个人出来了,绿意的脸上立刻出现了笑容。

她快步跑到萧瑟瑟的面前,叨上了:“小姐小姐,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我还以为你们要和三小姐聊上很久!”

“你这丫头,在别人屋的门口这么大声做什么。”萧瑟瑟无奈的笑着,手指在绿意的额头上点了一下。绿意赧然的吐了吐舌头,赶紧抬起手臂给萧瑟瑟搭着。

“我们走吧。”萧瑟瑟对绿意何欢道。

何欢不解的挠着耳根子,“呃……表小姐,我们就这么走了?”

萧瑟瑟笑着反问:“不走,难道还留在这里过夜?”

“呃……”何惧语结,“我们不是来这里见萧右丞相的吗?”

提到萧恪,萧瑟瑟的眼底浮上一层寒冰,“见他做什么?不必见了。”

“呃……”何欢的表情显得更加的不解。

“走吧。”当着玉倾寒的面,萧瑟瑟自然不会解释什么,携着绿意,从何欢的面前走过去。何欢只好莫名其妙的跟上了。

他们照旧从小门出了萧府,一路上躲避着往来的萧府下人,如此没有引起骚动,静静的离开了萧府。

萧府外,玉倾寒望着高墙上垂落下的枯黄藤蔓,咳嗽着叹了口气,又把手伸进衣服里,掏出了一幅信笺。

他双手将信笺呈给了萧瑟瑟。

萧瑟瑟眯了眯眼,“六殿下这是?”

玉倾寒道:“请将这封信笺转交给瑾王。”

萧瑟瑟明眸笑了笑,接下信笺收好,给玉倾寒福了福身,“既如此,我定当转交,六殿下放心……我这就回去了。”

“瑾王妃慢走,一路小心。”

有玉倾寒目送,萧瑟瑟缓缓上了马车,绕道要迂回去大路。见马车稳稳的加速起来,玉倾寒也放心了,朝着马背上一跨,带着两个侍卫扬鞭而去。

马蹄扬起,马匹飞奔,玉倾寒的视线仍旧不能自已的落在萧府高高的院墙上,望眼欲穿。

玉倾寒托萧瑟瑟交给玉忘言的信笺,其内容十分重大。

玉忘言揽着萧瑟瑟,让她也一起看了,只见玉倾寒在信里面说,玉倾玄这些日子和诸王私信往来频繁,玉倾寒所能探知的,是诸王要蓄意联合造反,其中两位王爷还有所顾忌,祥王、福王、吉王和瑞王是定要起兵了。诸王中祥王地位最高,兵权最大,会从江南率先造反。福王和瑞王的封地都在西南,离浔阳王较近,如要造反必不会惊动浔阳王,是以祥王为明,他们二人在暗。四王中的吉王封地最靠近顺京,一旦起兵,与玉倾玄里应外合,只怕顺京会应接不暇,定要早做准备。

玉忘言和萧瑟瑟又把信读了一遍,记清楚了所有的内容后,玉忘言将信纸和信笺放在烛台里烧掉,对萧瑟瑟道:“接下来是场硬仗,瑟瑟,你在王府中好好养身子,不要管这些事。”

萧瑟瑟柔声笑道:“我既然都看见了,又如何能不管呢?忘言要打硬仗了,我也要派上用场,做我力所能及的事。”

“瑟瑟,我……你知道我心疼你。”

“我也心疼忘言啊。”萧瑟瑟眨眨眼,靠在玉忘言的怀里,娇声喃喃:“我和忘言同进同退,这样的话,不会因为任何时间和地点而改变,忘言不舍得让我食言吧。”

“瑟瑟……”玉忘言感动的心要化了,唇角勾起深情的笑,搂紧了萧瑟瑟,细细碎碎的亲吻落在她脸上,温柔的像是羽毛抚过。

萧瑟瑟自然而然的回应,嘴唇樱红,看上去更加的柔滑光泽,让玉忘言看一眼就心底砰砰。

将萧瑟瑟搂得更紧,吻得更深,一边也更小心着她腹中的孩儿,轻轻抚摸。

萧瑟瑟忽而偏过头,甜甜的语气带着慵懒的成分,小手一戳玉忘言的胸膛,“忘言,六殿下能在玉倾玄那人的手里查到这些信息,不知要多小心,也不知过程有多凶险。这些消息,你是打算直接告诉天英帝吗?”

玉忘言沉默片刻,道:“先斩后奏。”

“或者边斩边奏。”萧瑟瑟道。

被萧瑟瑟说中了想法,玉忘言笑着,又送给她一个温柔的吻。

这几天,玉忘言忙了起来,他让萧瑟瑟好好休息,但他忙碌的内容都告诉了萧瑟瑟。

她给玉忘言泡了茶,看他坐在桌案前铺纸,她端了茶去,给他研墨,被他握住小手心疼的揉着,不让她做这些活。

萧瑟瑟浅笑,顺便看了眼玉忘言在写什么,原来是在给白冶写信。萧瑟瑟看了信,这才知道白冶开那风月赌坊揽的财,原是用来私下里招兵买马了。这几年经营下来,白冶组建了支不小的民间武装力量,虽然比不得正规军,不过要是用来抵挡祥王北上入侵,还是可以为顺京争取很多时间的。

玉忘言说,昔日他之所以让白冶组织这支队伍,是为了以备无策,万一对天英帝的寻仇失败,好歹能够以这支队伍为他和父王争取些机会。想不到,如今这支队伍,能为平定大尧的叛乱出上力。

按照诸王的封地来看,从江南北上的祥王,必定要经过湖阳那一带,而白冶组建的那支民间武装力量,也正好就盘踞在附近。

萧瑟瑟估计了下未来的情形,不禁道:“祥王怕是做梦都想不到,还没渡江前,就在湖阳被一群来路不明的人给拦住了。那可是一场鏖战,会把诸王一开始的计划全都打乱。他们乱了,我们的机会就多了。”

玉忘言抚着萧瑟瑟的头发,说道:“祥王交给白冶,吉王必须靠顺京周边的守军和城外四营。福王和瑞王的封地距离浔阳很近,此事定要迅速知会浔阳王。”

提到浔阳王,萧瑟瑟便不禁想到浔阳王妃,当初那小姑奶奶借给她保命的昙花玉簪子,可还在她的手上。那小姑奶奶说了,让萧瑟瑟将来一定要亲自去归还簪子。萧瑟瑟想着想着就摇头失笑,说道:“浔阳王是忠义之事,知道了有人要叛乱,是不会坐视不管的。只是,他只有一个人,福王和瑞王可能先兵走两处,浔阳王怎么顾得过来?他的王妃那个脾气,单打独斗可以,指挥军队作战必定是不合适。”

“此事我也想过,还须再去一个人。”玉忘言思量了片刻,道:“再陪你一会儿,我就进宫见天英帝。”

“好。”萧瑟瑟攀上玉忘言的脖子,挪动着日渐丰腴的身子,缓缓的爬到他的腿上,跪好,脸上漾起春水般的柔情。

唇若涂脂,枫丹白露,她撒娇般的在玉忘言的紧抱下,沿着他的额头一路亲吻到下巴,发出一串温柔甜美的低笑。

玉忘言眼底是宠溺的爱意,眉毛却皱了皱,扶好萧瑟瑟的身子,柔声道:“你也这般调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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