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在夜幕下依然能看清的军旗在凌厉的风里猎猎作响,军号缓慢而悠长。马蹄哒哒地近了,但整支庞大的军队没有丝毫的嘈杂。
等山口里的风都被堵塞了的时候,欧阳心云便知道,大军已经开始走进了这狭长的山口。他需要做的也是等待。
风像是在急退,被迎面而来的鬼头旗所震慑。天域帝国的所有军队都是使用的鬼头旗,只在少数不多的特殊编制的部队才会有他们的标识,但大部分都是一样的。
渐渐地,一面倒立的旗子出现在了夜幕下的山口里,转过那个小突破的拐角就能看见欧阳心云。
最先出现的是骑兵,三五个骑兵扛着旗子在看见欧阳心云后停了下来,一个往后面大军跑去,剩下的则是向欧阳心云走了过来。
这四个壮汉铜铃般大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欧阳心云,鼻子里喷出热气,马儿也时不时地在欧阳心云身上嗅着。
大约等了有三息时间,停下的大队里走了一匹棕色大马。大马带着面具,马蹄上包着厚布条,一点声音也没有。
一个同样带着青铜面具的人提着一把大戟来到欧阳心云身前,俯视着他。他用大戟尖部挑了挑欧阳心云的军服,剥开了欧阳心云胸前的护甲,抵在了欧阳心云的心脏上面。
这把戟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异常沉重,此刻又因为这面具男子激发了元力,顿时如数千斤朝欧阳心云压下。而戟尖也微微开始发着红光,炙热起来。
欧阳心云感觉这男子的试探之意,也不做任何的反抗,任由他的戟尖抵着自己的心脏。但这样以来,他的身体就像是一张薄薄的纸,纸后面就是脆弱的心脏,而这把戟只需轻轻地一个用力,就会捅破这层纸,刺进欧阳心云的心房。
气氛安静而诡异,欧阳心云脸不红气不喘地盯着这个鬼面将军。
等他最后拨开了戟,欧阳心云才略微弯着腰道:“参见将军。不过前方去不得!”
“为什么?”男子戟尖落在地面,不规则地划着。
“因为我发现了那军中有奸细。他们让我做诱饵,为的是引君入瓮。”欧阳心云焦急道,他掩饰地极
好,彷佛说的都是真的一般。
“是吗,你如何得之?”男子有些不悦。
欧阳心云一脸痛苦地说:“将军,我等二十余人护送昭示前来,却不曾想路遇埋伏,我独活至今为的是将昭示送达。可,可谁想竟被军中奸细得之,他还杀了大校,成了大军的首领。现在又让我来充当诱饵,将军不可轻进啊!”
鬼面男子望了山口后面一眼,那里完全笼罩在一片夜色之中,月光此时正好被乌云遮掩,根本看不清具体情况。加之两侧又是石壁,若是有伏兵埋伏两侧,等他大军深入,形势危矣。
这男子并没有立即作出选择,而是细细思索,看着欧阳心云。
他在怀疑欧阳心云所说的真实性,但上头却是也明确的交代过,这一路南下不会遇到任何的阻挠。南山暮已经收兵,不干涉。那么,这突然出现的使者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南山暮变卦了?”男子心里沉吟道。
“将军,千万不可前行啊,请将军三思而行!”欧阳心云看见这鬼面将军犹豫着,便不忘反复提醒。
又看了一眼前方黑黢黢的山壁,这位将军驱马往前走了几步。
一个黑影持着一支大戟,站在了山壁后面趴伏着的众多兵士的视线之中。
他还在走两步,完全没有看见欧阳心云手里涌起的一道黑色的箭光。
只闻得一声空响,山壁被削去了一个小角,让蹲伏的士兵一惊。以为是下面放的箭。
“放箭,给我杀!揪出内奸!”那近卫一声令下,两千的弓箭手站立起来,端起手里的弩箭开始朝山谷的通道施射。
只听得一阵密集的机皇攒射的声音,黑夜里又多了许多闪着黑光的小点。这是剑雨!
那鬼面将军听见了箭矢奔驰的声音,也慌忙传令,但那些士兵匆忙应付,又加上甬道就只有这么一点,大量的人马在撤退时造成了非常大的麻烦。
箭矢下,鲜血四溅,盔甲断裂,哀嚎四起。
由于看不见前方具体的情况,这只被堵在甬道里的大部队根本无法还击,只得慢慢撤退。
这样的攻击完全阻挡了
部队前进的步伐,造成了大量的死伤。欧阳心云早已经躲到了暗处,但无奈的是那位黑面将军竟然不见了。
乌云蔽月,山风又重新灌了进来,风里夹杂着浓重的血腥味。
在丢下两三百人的性命后,大军终于撤出了山口。山口里满是堆积起的尸体和盔甲,倒下的旗子是那么地鲜明。欧阳心云再次化作黑影,消失在山口里。
等半个时辰后,南方的天色也已经完全看不清了。
纳兰珠在珠儿家里吃过了晚饭,便告辞而去。但临走时却留下了自己的玉笛。
但等纳兰珠出来之后却发现这个小村子竟然没有一家客栈,他找遍了整个村庄却也是没有任何何时投宿的地方。
无奈之下,他只好又回到了船上。
躺在船舱里,晃晃荡荡地看着天上的明亮的星辰和日月,脑海里满是下午珠儿的身影。
慢慢地,珠儿的身影被投射到了天空上,那浅笑的甜甜的酒窝,那闪亮的眸子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即便整个锁云帝国头顶上空这是一轮同样的月亮,但月下的景象却是截然不同,有的是平安和祥和,但有的却是伴随着杀戮和痛苦……
一缕月光弯弯地洒下,照在巷子里最美丽的一个角落。
角落的土墙上斜插着一朵鲜红的玫瑰花,但这时节早已经没有了玫瑰花。
一个老者拄着拐杖从另一端晃晃悠悠地走来,在月光下慢慢转过这个巷子。当这朵鲜艳刺骨的玫瑰花忽然跳入他的眼睑时,已经微醉的他惊骇地停下,心脏剧烈收缩,竟然唰地扔掉了手里的拐杖,转身向后跑去。
这个巷子本平淡无奇,但在多了这朵不应该出现的玫瑰之后却多了些涟漪。
巷子两边的土墙时而跳跃起一个红色的身影,全身通红,而不像是个人,而就像一卷尚未修剪做成衣服的大红布!
老者越跑越快,在拐过两个街道后一头向眼前的小木屋撞去。
没有多厚实的木门被他撞破,木屑四分五裂,散落一地。老者顺手在空中抓住两条木屑,往身旁的黑色空间里兀地掷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