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秋兰满脸不耐的看着眼前梳着分头,打扮着像个成功人士的中年男子,“走开,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她面前放着一杯蓝色妖姬,已经喝下二分之一,星眸迷醉,脸颊微微有些酡红,宛若诱人的苹果,让人心生咬一口的冲动。
中年男子相貌一般,但浑身有种沉稳,从容不迫的气度,他笑得很慢,说话节奏也慢,“女士,我在想,假设你寂寞的时候是否可以让我当一个听众呢?我们如两片青萍相逢,出了这间酒吧,你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你。就如一场美丽的邂逅,我静听何事能让一位如此美丽的女士要买醉来消愁。”
中年男子微微笑着,坐了下来,一副倾慕的样子,镇定的看着邵秋兰。他打了个响指,一位酒保连忙跑了过来,“来一瓶1989年的红颜容(ChateauHaut-Brion)。”说着他笑着道:“喝点红酒吧,不容易醉。女人不要一个人在酒吧喝醉,很容易被坏人所乘。奥比康酒庄年产量约两万箱,著名的酒评师罗伯特-帕克曾经对其1989年酿造的红酒给了100分的评价,但我更愿意用一个诗意的翻译名字,红颜容。”
“坏人就是长得你这样吧?”陆景坐了下来,毫不客气的打量着中年男子。他在酒吧里坐了快一个多小时,看着邵秋兰慢慢的喝酒,已经有些微醉的感觉,这时见有人搭讪,而邵秋兰又直斥“走开”,就走了过来。
酒吧里面的事情绝非表面上所营造的氛围那么美好,暗里的各种花样绝不会少。
陆景不会看着邵秋兰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事。
装逼男装得挺像的。陆景听到他刚才的话,很有经验的泡妞高手。这里是英式酒吧,买酒是要自己去吧台的,酒保听到了响指就跑过来,一看就是给了好处费来配合的。谁知道待会那酒里面有什么。
“陆景!”邵秋兰本来还算平静的脸色,突然间就变得有些烦躁,似乎很想发飙。“你怎么在这里?”
陆景还没有来得及回话,酒保拿了一支红酒放到实木的暗红色桌子上,“先生,你要的酒。”
中年男子欠了欠身,“看来两位认识,相逢即是缘分,这瓶酒就当我送给两位的,请慢慢品尝。打扰了。”说着,他站起身准备离开。陆景冷笑了一声,“谁喝不起一支红酒,酒保,拿去结账。”说着从兜里拿出一张银行卡,丢给酒保。
景和那边的利润已经算出来了,整个六月盈利近二十四万,陆景拿了一部分作为奖金发下去,剩下继续投入到公司中。作为boss,他的那份有3万元。在九六年三里屯的酒吧里面喝一支红酒,绰绰有余。
中年男子丝毫不以为意,对不知道怎么办的酒保笑着点点头,“就按这位先生说的去做。”
陆景觉得这人有点意思,他越是这样表现的风度翩翩,做事有条有理,不吃亏也不咄咄逼人,就越能显示出他很优秀。很容易让女人产生好感。
“你是谁?”陆景问道。
中年男子看得出陆景实际上很年轻,随手丢出一张卡来很笃定能付得起红酒的价格,说明他的身份也不会简单,非富即贵。
但他无意结识,到了他这个层面,对和小孩打交道实在提不起兴趣。他点了点头,转身离开。离开不代表他放弃了那个五官精致的女人,她的底细他能查清楚,只是需要一点时间而已。他不想在酒吧里和人起冲突,那太掉份。
“陆景,回答我的问题。”邵秋兰蹙起峨眉。
“小时候的玩伴回京城,请我们几个喝酒。”说着陆景指了一下左手的角落。
王灿举起酒瓶子应和了他一下。李子君和夏思雨都在那里笑着一团。
邵秋兰脸色不太好看,训斥道:“一群狐朋狗友。”说完,又喝了一口“蓝色妖姬”。她今天心情不好来酒吧喝酒就与陆景有关。她倒是没有管陆景为什么跑到她这儿来坐着,她现在就想训他几句,陆景正好送上门来,哪有让他走的道理。
酒保拿了银行卡过来,一只手里拿着开瓶器,“先生,要打开吗?”
“我看一下。”陆景伸手拿过红酒看了一会,是1989年的红颜容,“打开吧!”
邵秋兰脸上露出好笑的神情,“怎么,你还担心这里有假酒骗你啊?我来了很多次都没听说过。”见陆景的表情有些吃惊,说道:“看什么,谁规定老师不可以泡酒吧?”
陆景道:“我是怕酒里面有问题,看它打开过没有。”邵秋兰瞪了陆景一眼,讥笑道:“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不学无术,游手好闲,到处骗女孩子。”
陆景愕然无言,他发现邵老师对他意见挺大的,但是他记得他没有得罪这位美女老师啊,难道说自己刚才赶跑那中年男子让她心里不爽,那也太扯淡了吧。陆景记得邵秋兰日后的丈夫是个富豪,具体是什么人他没有见过。
邵秋兰今晚穿了一件白色V领长袖T恤,脖子上挂着一个装饰用的十字架,掉在胸前。平日里扎起来的马尾辫也放了下来,头发随意的披在肩头,更添她娇美的气息。耳垂上带着小鱼儿般的耳坠。秀气小巧的眼镜架在她秀直的鼻梁上,精致的五官看起来如同瓷器般精美,没有一丝瑕疵。
皱褶的白色T恤由相互交叠的衣角叠造出搭片式的V型,精妙的围拢出曼妙的腰身。愈发显得她胸高腰瘦。
T恤的袖子挽自手肘处,露出初雪般净白的手臂,手腕处带了一枚金黄色优雅的女士手表。修身的暗蓝色牛仔裤上系着一条土红色的皮带,很有些性感的味道。
陆景想起了那晚在这里看到的李慕清,邵秋兰除了身材没有她丰腴,修长外,比起优雅,精致,两人相差无几。
酒保在两只高脚玻璃杯中倒了红酒后,悄然离开。陆景环视了一下四周,没有发现李慕清,眼睛又落回到邵秋兰的身上。
邵秋兰一口将杯中三分之一的“蓝色妖姬”喝光,然后拿起了一杯红酒,兰花般的玉指拿着高脚杯子,有种别样的风情,特别是陆景还知道她的身份是高中老师。
“陆景,你期末考试能不能考好一点?你知不知道我被你害得有多么惨。”邵秋兰猛喝了一大口红酒,很不满的盯着陆景质问。
陆景摸了摸鼻子,成绩是他的硬伤,摇了摇杯中深红澄清的红酒,慢慢的喝了一口。
邵秋兰把酒杯放到木质的桌面上,右手拍着桌子,气道:“看看,又是这幅样子。我知道你家里有背景,可以保证你这辈子衣食无忧,但是麻烦你混日子不要影响他人,ok?本姑娘到手的奖金就是因为你这个全年级倒数第一给弄没了。”
陆景有些挠头,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像我这样的学生,成绩不是默认不计算在班主任的考评中吗?”
邵秋兰冷哼一声,拿起杯子喝着红酒,“默认是默认,规矩是规矩,张大妈要认真,我能说什么?你是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整个七班的平均分都被你拉低,害的我这次考评分倒数第二,气死我了。”
教务处张主任因性情婆婆妈妈,说话啰嗦,绰号“张大妈”。连顶头上司教务处主任的绰号都叫出来了,可见邵秋兰心中的怨气之大。
陆景苦笑道:“对不起啊,邵老师。”
“再给我倒一杯,喝穷你。”邵秋兰把高脚杯子放到陆景面前,微醺着斜眼看着陆景,怎么看都觉得不爽,说道:“我弟弟要是你这样我就抽死他。整天游手好闲的混日子,浪费粮食,浪费青春,浪费社会资源,我怎么会碰到你这样的学生?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陆景哭笑不得,倒了酒将酒杯放到邵秋兰面前,邵秋兰不满的道:“多倒一点,舍不得给我喝呀?没见过你这么小气的人。”
“我是怕你喝醉了。”
“哼,口是心非。陆景,你知不知道我每次看到让你认真学习,你就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我有多么的痛恨。”
陆景无语,但是他是真不想学习。况且就算这会儿他做出保证好好学习,邵老师也不会信,他在这方面的信誉太差。每次考试成绩就是明证。
邵秋兰的樱桃小嘴娇艳欲滴,一口就喝下杯中四分之一的红酒,看样子是真把红酒当仇人了。
“文理科选了没有?”邵秋兰喝下两杯红酒后,突然的问愣愣出神的陆景。陆景摇头,“没有。”
“哼,早点选。我们七班会变成文科班,我这个班主任也要被撤了。下学期你不用再烦我说你。姑娘我懒得去说你。哼,就是怪你。不是你拖了后腿,怎么会有人提议把七班变成文科班?张大妈有什么理由去撤我的班主任?还不是看我年轻没后台?本姑娘才不会去讨好他,看他儿子张伟那恶心样,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哼。等我考研考出去了,鬼才回四中。”
从邵秋兰断断续续的醉语中,陆景能听出不少信息。张大妈在打压邵秋兰,并要撤掉她的班主任。大概其中有他儿子张伟的因素,怕是想着要邵秋兰低头,要她答应他儿子追求她。
张大妈的名声一向是不错的,四中不管是谁犯事,都会被他处理。陆景印象最深刻的一件事就是四中有个富家子弟,在枫叶大道上因一个老教师挡了他的路出言不逊,被张大妈抓住,硬是抗住了各方压力,要那名学生在周一早上升旗仪式后的学生大会上公开向那位老师道歉,并记过一次。
想不到他也有徇私情的时候。老师说是人类的灵魂工程师,但不意味着就没有办公室政治。
四中的惯例是从一班,二班开始组建文科班,其余的为理科班。如果选文科班的人数过多,就再加上三班,依次类推。这次莫名其妙的把七班作为文科班,显然是人为操作的结果。
四中一贯是重理轻文,如果突然把一个班主任考评较差的班级拆散作为文科班,也不是说不过去,只是显得有点突兀。
张大妈应该不至于明目张胆为儿子打压学校的老师,毕竟四中的校长姓周,不姓张。
这其中必定还有其他方面的因素,不止是为了要邵秋兰低头,也应该有为其他老师让路的原因,班主任和非班主任的老师在收入上有着极大的差别。
邵秋兰是数学老师,担任文科班班主任不合适,再加上她的考评分倒数第二,把她拿下来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