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海四季分明,阳历2月初、阴历腊月二十八正是寒风萧瑟的季节,这座大都市里因为春节街面上也显得冷清了不少。
黄海半岛酒店的豪华套房里,史自成正在和一个矮胖的中年男子喝茶。这中年男子留着八字胡,眼中藏着桀骜不驯的目光,很明显的日本人外貌。
“史先生,你确定周乐章被逮捕只是一个意外?”
史自成不悦的道:“我当然确定。他在火车上挑衅我的一个对头,现在被关起来吃点苦头能不是意外吗?”
“贵国的法治…”中年男子摇摇头,呲之以鼻,“在徽州也是这样。根本就不按章办事。”
史自成挑起眉头,阴着脸道:“法律不是为法律的制定者制定的。你们国家的情况也好不到那里去吧?”
山口先生似乎无意再和史自成争论,道:“史先生,我们培养一个合作伙伴很不容易。我希望尽快见到周乐章获取自由。答应史先生的条件,我会尽快兑现。”
史自成的脸上稍微好看了一点。他在联科、科讯身上亏了七个亿,手里头有点拮据,山口先生送钱上门,他没有拒绝的道理。史自成拿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深深的看了山口先生一眼,道:“周乐章和他的随从被判治安拘留十五天,他就得受十五天的罪。这是我们圈子里的规矩。你所担心的事情,我认为是杞人忧天。”
山口先生脸上抽搐,而后微微鞠躬。“鄙人先谢过史先生了。”
…
唐悦也不知道那个周乐章为什么不打电话请韩圣杰斡旋一二。陆景挂了电话,略微一琢磨。给韩圣杰打了个电话,约他年后见面。年前几天。陆景会很忙。反正周乐章要进拘留所关上十五天,他也不怕周乐章跑了。
中午和卫婉仪一起回锦园别墅和老头子、母亲罗玉兰一起吃了午饭,呆到下午之后,晚上去了卫家别墅见卫婉仪的爷爷、奶奶。紧接着是和大哥、大嫂见面。然后请卫婉仪的嫂子、卫东阳的妻子易妍玲吃饭。零零碎碎的事情加起来,年前的三天时间瞬间而过。
春节之后的日子更是在每天走亲访友中过的飞快。他今年不仅要跟着大哥一起去拜访叔伯们,还要和卫婉仪一起拜访家里的、她那边的亲戚。
正月初九的上午,纷纷扬扬的大雪再次飘落。中午时分,陆景在汇海大酒店的顶层总统套房里请韩圣杰吃饭。王灿在一旁作陪。
从四十二楼高的窗户处可以看到大唐雨景八座庄园里银装素裹,美轮美奂。偶尔可见一辆车在风雪里穿行。春节里大唐雨景的生意并不差。韩圣杰心里叹了口气。他不得不承认,坐在这么一间屋子里吃午饭确实是一种享受。
酒过三巡,陆景把话题引向周乐章身上。韩圣杰就笑道:“陆景,周乐章这个人本事不小,去年七冶的业绩长兴同宇占了两成。但是周乐章的问题也很多。我见过他几次。他平常主要和老竹来往的比较多。他没给我打电话很正常,倒是没给老竹打电话是有些蹊跷,我回头问问老竹。”
七冶的业绩并不是所它本身的销售业绩是多少就是多少。成绩单上还要加上其下属的各家公司的业绩,甚至包括而很多是挂靠关系的公司的业绩。长兴同宇能占二成,也足以说明很多问题了。
韩圣杰口中的老竹就是七冶的总经理竹高明。这话就有些怪了。竹高明是韩圣杰的人。而韩圣杰现在却撇开说周乐章和竹高明很熟,和他没关系。
陆景就点了点,笑一笑,换了个话题。继续和韩圣杰喝起酒。
酒宴结束后,陆景送了韩圣杰到电梯门口,道别之后返回到总统套房里。王灿懒洋洋的歪在沙发上笑道:“怎么,是不是听得很诧异?一肚子的疑问?”
陆景丢了一支烟给王灿。笑道:“你小子有话就说,你知道答案?”
王灿笑着摇头。扶了扶眼镜,“你是身在局中,所以不清楚。你还不知道吧,这几天史建柏可是把你和关校花她们在火车过了一夜的事情到处渲染。韩圣杰肯定听过。他知道周乐章调-戏了董晚瑶,他哪里还敢和周乐章扯上关系。你没见他话里话外都是撇清关系的意思。”
陆景恍然,然后忍不住骂道:“靠,史建柏这鸟人…”他那天晚上规规矩矩的,怎么听王灿的口气,都在京城里被传成桃-色新闻了。
王灿笑哈哈的抽烟,道:“史大少和你不对付,史建柏传一传你的花边新闻不是很正常?哈哈,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我日。你们思想怎么都这么不纯-洁。”陆景翻了白眼,坐到沙发上,琢磨了一会,道:“我怎么觉得这件事有点怪。”
王灿道:“哪里怪了?周乐章肯定给竹高明打电话了,只不过竹高明给他指了条明路,让他找史大少。你总不会觉得韩圣杰有资格搀和你的事情吧?九六年、九七年那会,他确实够资格,现在他就算接了电话也没资格搀和这件事。”
陆景摇摇头,沉吟了一会,道:“你这个分析没什么问题,但是你觉得史建柏传我的花边新闻能传到韩圣杰耳朵里去?你没觉得这声势大了一点?”
虽说按照关系学的理论,通过六个人你可以认识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但是你给我认识一下美国的总统试试?你给我认识一下那些财阀的掌门人试试?
社会之中,各种圈子将之划分为各种不同的阶层。
史建柏混得衙内党圈子基本和韩圣杰这样世家子弟经商的圈子是两个不同的世界。谁没事会把他的花边新闻往韩圣杰耳朵里传?必定是一个圈子里的人。史建柏要推动这个流言的扩散,不是陆景看不起他,他还真没这个能力。
王灿想了想,笑道:“靠,我怎么还是觉得不奇怪呢。最多就是史自成在抹黑你。你也不想想你和他有多深的恩怨。他抹黑你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陆景继续摇头,“史自成抹黑我他能有什么好处?就为了显示他对我的不满。史自成这个人的性格比较阴沉,他要下绊子得让我吃哑巴亏,这才是他做事的风格。所以,我老是觉得他别有用心。”
王灿拍拍陆景的肩膀,“得了,想这些没用的。你还是赶紧想想怎么给卫婉仪解释吧。她肯定也听到了这个花边新闻。”
…
陆景倒是不需要给卫婉仪解释。卫婉仪知道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关宁她们。但是陆景却需要给大哥解释一下。
晚上时分,陆景和卫婉仪去大哥、大嫂家里吃饭。饭后陆景和大哥去书房里聊天。昨天上午飘起的雪到今天晚上已经停了。二楼的书房在明亮的灯光下显得很柔和宁静。
茶几处,陆江坐在沙发上,顺手拿起烟盒,掂出一颗烟,把烟盒往陆景面前一推,笑着叹口气,“你小子,又搞什么名堂?京城里怎么最近有你的流言,都传到我耳朵里来了。这件事要妥善的处理。这不只是你和卫婉仪两个人的事情。”
最近京城里多出了关于弟弟陆景的花边新闻,还有陆景整人的消息。据说那个商人目前还在拘留所里关着的。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陆景笑着摇头,拿起烟盒取出一支烟,吸了两口,正色道:“哥,我和婉仪的关系不会受到这件事的影响。”大哥刚才最后一句话说的明白,这关系到陆家和卫家两家的关系问题。这不是男女关系问题,这已经是个政治问题。
陆江轻轻的点了点头,“这件事你自己处理吧。我只是给你提个醒。我昨天给你关于稀土的材料你看了没有?”
陆景道:“看过了。哥,我倒是发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陆景将他的发现说了出来。和大哥密谈了一个多小时,陆景才坐车和卫婉仪一起返回家中。
清冷的月色在马路上徘徊着,京城的夜里依旧是繁华异常。路过一个繁华的商业区时,陆景下车买了一杯热饮和几个甜品小蛋糕给卫婉仪,“我看你晚上都没吃什么东西,待会回去让梅婶再给你做一点夜宵,现在先垫垫肚子。”
卫婉仪温婉的一笑,接过陆景递来温暖的奶茶,将塑料袋装着的甜品小蛋糕放在膝盖上,道:“我不是很饿,就是胡萝卜不对我的胃口,吃的少了一点。你帮我吃一点。我一个人吃不下。”
陆景就笑,拿起锡纸包装好的蛋糕分享起来。车窗外的光线落在卫婉仪温婉清秀的脸庞上,有着落寞浅淡的愁怨。陆景看到她正在轻轻的咬嘴唇。
陆景凑到卫婉仪耳边小声道:“婉仪…”
“恩?”卫婉仪轻吸着手里的奶茶,漆黑的美眸看着陆景。
“可不可以情债肉偿?”
卫婉仪雪白的俏脸上顿时染上一道红霞,羞恼的掐了陆景一把,“你乱说什么啊。”继而看到陆景诚挚温润的眼眸,轻轻的笑起来,美眸横盼,微微靠在陆景的肩膀上吸着他刚给她买的奶茶,看着窗外的灯光、高楼飞快的倒退而过。
车里很安静。不是那种死寂尴尬的安静,而是那种两人相互知道彼此心思的安静。有淡淡的温馨情思在两人的心头流过。
“婉仪,明天晚上闵二哥要在白雁苏飞举办一次酒会,你陪我去。”
“行啊。什么事情?”
“他想要调和我和史自成的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