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枫没有刻意地施礼,也仅是象征性地俯了俯身子,算作对皇后最高的礼仪。
赵婶婶看着皇后,但见她衣着华贵,贵妇一般,连郡主都要向她施礼含笑,心中不觉也猜到了一二。
不等莫鸢介绍,敏枫率先对母亲介绍:“母亲,孩儿不是和你说过今天皇室要来祭祀吗,眼前这位就是当今的皇后娘娘。”
赵婶婶盯着皇后看了半晌,眼睛里有不明的情愫涌动,最终还是欠身行李:“草民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行大礼是对初见皇后娘娘的尊敬和爱戴之说,莫鸢却见皇后娘娘神色不对,盯住赵婶婶的目光也渐变了情感。
“小姨娘!你不记得我了?”皇后突然冒出的称呼不止是莫鸢和敏枫吓了一跳,就连被叫的当事人也吓了一跳,略带惊诧地看着皇后,迟疑地问道:“你是……”
“我是赵敏柔啊,赵敏柔!”皇后唯恐赵婶婶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一字一顿地又重复了一遍,试图唤起赵婶婶的记忆。
终于,赵婶婶混沌、怀疑的目光变得澄澈清明:“你是敏柔,你是敏柔。”赵婶婶也重复了两遍皇后的名字,似乎是在确定。
然后,皇后和赵婶婶就这么不计身份和场合地抱在了一起。
莫鸢是不喜认亲的场景的,因为她觉得太过虚假。也可能是在原来的李家和后来转嫁的南家当中,发觉亲情这种东西还没有利益牵扯来的稳固,再加上后来在孟老夫人、梅氏身上看到了更多的阴暗面,故此对亲情也是愈加没有信心和冷漠。
直到今天看到了敏枫和她的母亲,之后的皇后和赵婶婶之间的相认,莫鸢不得不承认,她还是被打动了。
总是这样,有正义有邪恶,有阴暗面也有阳光面。
很多事情,由不得我们控制和理所当然的认为。
莫鸢回过神儿来的时候,皇后和赵婶婶已是泪两行。这个时候,莫鸢适时的住了嘴,既是亲人相认,总归是要让她们好好哭上一哭的。
“敏枫,你收拾一下,今日莫要摆摊了,我和你姐姐相认,咱们一起叙叙旧。”
赵婶婶说的很自然,一开始倒是皇后和敏枫被说愣了,待敏枫反应过来自是也觉得这个称呼太过逾越了,拉了拉母亲的袖子:“母亲,站在你面前的是皇后,好歹也要顾虑到身份吧。”
赵婶婶一愣,她倒是没有想那么多。趁着她一愣的功夫,皇后倒是不拘泥于这些身份礼节,对敏枫道:“不用区分的那么清楚,你大概还在云里雾里。你的母亲,也就是我的小姨娘。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派人四处打听你们的下落,不成想今日在这里遇到,真是老天注定的缘分。”
敏枫和莫鸢对望一眼,会心一笑,这句话从来都是赵婶婶的一直说的。
“所以,按照辈份来讲,你的确应该叫我一声姐姐。”说这话的时候,皇后眼中迸发出少女的光芒。已经很久了吧,没有称皇后娘娘为姐姐。
发自内心的笑容是最迷人的,现在的皇后也是莫鸢所见到的最光彩熠熠的时候。
“走,我们去斋房中,这里人太多,我有好多话想和你们说呢。”皇后娘娘亲密的拉着赵婶婶的手,从一开始牵上就没有放下过。
斋房中,皇后和赵婶婶、敏枫在屋中叙旧。这是她们的家事,莫鸢自然不好在其中,索性出来走走。
没有了嫣儿的叽叽喳喳,莫鸢反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云山寺的后院是一片竹林,静谧安详,在这个时间,大部分都已经枯萎,只徒留枝干还在风中肆意摇曳,颇有种“壮士未老身先死”的悲壮。
这是莫鸢第一次来寺庙,可能因为心中所装的事情太多,致使她不能心静,寺院对她来讲,总是梵音多过宁静。
“怎么独独一人前来,也不叫上我。”身后哀怨的声音伴随着一个温暖的怀抱。
莫鸢浅浅地一笑:“你可知道现在身在佛祖脚下,这等污秽之事还是不要做的好,免得糟了天谴。”
身后那人不但不松手,反而抱的更紧:“俗话说的好‘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我们这么凄美的爱情故事,在后世肯定会流传,绵延不绝的。”
他倒是好心性。
莫鸢转过身,望着近在咫尺的俊俏脸庞,心中只有说不出的满足。
“你就是一味毒药,明知道有毒,却还是忍不住吞咽,直到毒发身亡。”
可能是莫鸢的目光太过深情,陌云清竟是笑了,先是浅笑,后是大笑,最后紧紧抱住了莫鸢,意味深长地说:“你才是穿肠毒药,而且已经深入骨髓,想要祛除是决计不可能。已经习惯了,所以只有不断地食用才不至于太过痛苦。”
莫鸢忽然也觉得好笑,憋着不笑,堪堪皱眉道:“你怎么出来了,皇上呢,待会儿召见你怎么办?”
原来她担心的是这个。
自从那次陌云清表明了心意,皇上对莫鸢和陌云清之间的关系甚为谨慎,即便有太后在背后支持二人,也难以平复皇上对于这件事的气愤。
别说南翼枫现在活的好好的,且对莫鸢那是百般怜爱和喜欢,就算他已经身入坟墓,也还未休她,而即便是休了,皇上当初不是也放话了吗,决不允许陌云清娶一个不清白的女子进门。
故此,莫鸢担心两人的幽会被皇上发现,那是影响陌云清前途的关键因素。
陌云清低低笑着,看莫鸢担心自己的样子心里觉得十分受用,轻轻在莫鸢的嘴唇上啄了一口,感觉心里不满足,辗转缠绵,待两人都气喘吁吁的时候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她。
“你快些回去吧,莫要让皇上发现了。”
莫鸢有些气喘道,她是真的很担心。
陌云清气息也不稳,却是宽慰她的心:“放心吧,你和母后求签的时候不是遇到一个解签的少年吗,如今皇上在斋房中和她们相认亲,正在叙旧,没有功夫管我,所以我就出来了。”
莫鸢心中的石头总算落了地,也是了,皇后娘家的亲人,自然也是要和皇上相认的。
怪不得觉得敏枫似曾相识,名字也似乎在哪里听说过。似曾相识是因为他和皇后长的有几分相像,名字也和皇后仅有一字之差。
两人携手走在竹林中,陌云清一直在笑。
“你笑什么?”
“我只是突然直到自己有个比我年纪还小的舅舅,所以觉得好笑。”陌云清回答,颇有些自嘲的意味。
莫鸢倒是奇怪:“怎么,你好像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陌云清摇摇头:“你若是看到皇上对他的喜爱程度,你就知道为何了。”
莫鸢恍然,纵观皇室宗亲中,所有的皇子和少王爷,鲜少有比敏枫再出色的了。
饶是陌云清,也败在了莫鸢这个环节上,虽然他嘴上说不中意那个皇位,但实际上两人都明白,想要把莫鸢心中的仇恨平去,让痛恨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不登上皇位简直比登天还难。
“你吃醋了?”这是莫鸢想到的唯一的可能性,不过他大可不用担心,毕竟他才是皇上的亲生儿子。
在怎么说,皇位的继承人也不可能是外姓人,除非皇上脑子锈掉了。
陌云清摇头:“我这样想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很小人,因为我从来没有在父皇的脸上见到过发自内心的赞赏的笑容,所以当他把这个笑容呈现在敏枫面前时,不得不承认,我却是嫉妒了。”
原来如此,陌云清是渴望父爱了。
说来皇室中的亲情,大抵都是不咸不淡的,和敏枫与赵婶婶的母子之情比起来,的确有些寡味。
“也可能,身居在皇位中的人最后都会这样吧,喜怒不表于色。不然每天这么多的政事,他哪里喜的过来,愤怒的过来啊。”这个理由太过牵强,莫鸢连自己都不能说服。
陌云清一个箭步蹿到树上:“不说那些不开心的了,你不是一直想要尝尝飞的滋味吗?今天我就带你好好飞一番。”
不等莫鸢答话,陌云清俯身抱起她,在竹林间穿梭飘荡,时不时还会对莫鸢展露笑颜。
望着陌云清的侧脸,莫鸢的心思完全没在状态,心中暗暗叹了口气,本以为皇后和敏枫相认是好事,却不想无形中伤害了陌云清。
总有一些事,不尽如人意,没有理所当然的那般完美。
不管怎么样,她都会站在陌云清这一边,即便,最后输的一方是他们。
选择了爱的人,也就选择了方向,不是吗?
想到这儿,莫鸢跟随陌云清轻功的律动,慢慢展开了臂膀,两人各自伸出一个“翅膀”,共同徜徉在密林之间,享受只属于两个人的光阴。
云山寺距离京城不是很远,但因为要下山,所以耗费的时间很长,考虑到可能要走夜路,皇上下令在云山寺歇息一晚,明日上路回京。
皇上和方丈在禅房中讨论佛法,皇后和小姨娘有说不完的话在斋房聊天叙旧。
唯有敏枫,趁着夜色在寺院中游荡,碰到了正好也了无趣味的莫鸢。
“郡主好雅兴啊。”没有一点前奏的听到敏枫的声音,正在想事情的莫鸢差点从游廊上掉下来。
回头见是敏枫,莫鸢笑笑:“是你啊,吓我一跳。”
敏枫脸上依旧挂着和他这个年龄不相符的稳重的笑容,连客套话说的也那般令人不习惯。
不知道是因了今天下午陌云清的那番话,还是本就希望他回归本真的自我,莫鸢突然觉得他好累。
“你怎么也出来了,睡不着?”
敏枫笑笑,撩衣坐到莫鸢的对面:“突然间得知自己是皇后的弟弟,有些不习惯。”
只是不习惯,倒是没有欢呼雀跃。
莫鸢忽然来了兴致,盯着他:“你,你就没有特别高兴的时候?”
敏枫一愣,似乎在诧异莫鸢怎么突然问了这么个问题。
想了想,摇摇头:“生活很平淡,大喜大悲的事情倒是没有。”
“那今天这件事归为哪一类?”莫鸢指的是他突然成为皇后弟弟这件事。
敏枫笑了,好看的眉眼熠熠生辉,终于带了点孩子该有的气息。
“还好吧,因为对生活没有什么改变,所以就还好。”敏枫还是那样淡淡的。
莫鸢淡定不了了,索性从对面移到了敏枫的身边:“你就没想过会举家搬到皇宫?”
果然,对面的孩子面色一紧,随即就释然了。不得不说,莫鸢对于他对事件的把控能力很是赞赏。
“搬不搬家是母亲决定的,我随遇而安,在哪里都一样。”敏枫说道,沉静的面容如这寺院中的静夜一般,丝毫感觉不到他隐藏在面容后面的真实想法,又给人一种虚假的表象,仿佛你所看到的他表现出来的,就是他真实的自己。
莫鸢起先对这孩子的赞赏逐渐转变为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哀伤。他就如同这寺院中看尽凡尘过往的僧者,把喜怒哀乐尽收眼底,但是无关乎他本身,亦是没有了大喜大悲之谈。
这样的变化过早的发生在一个十五六的少年身上,算作幸运还是命运的捉弄?
“我很好奇,你的生活环境究竟是怎样的,如何才能造就你这样一位智者?”奉承的话在哪里都吃的开,这也是今世莫鸢悟出的一个做人技巧。
“智者?”敏枫笑了,眉眼弯弯,温和而真诚,“你在挖苦我。”
莫鸢哼了一声:“你怎么那么自作多情,想要挖苦你还用玩文字游戏?这方面你可是行家,这是真心话,不然来这里这么多的香客,放着大师不用,专门找你解签,不是很奇怪吗?”
敏枫摇摇头:“我母亲不是已经说了吗?了解情况的,都知道来捧场,不了解情况的,看到这么多人来解签,自然也就尾随而至。人都有跟随大部队走的趋势,这一点郡主应该比我更清楚。”
果然,这个孩子什么都知道,只不过不点破而已。
朝廷中的纷争,古往今来都暗流涌动。帮派的划分,也都是利益来驱使,而没有主见的那些个人,随人流进行决断的,也不在少数。
莫鸢想和他再说些什么,可是和这样聪明又一切尽在掌握中的少年聊天,总觉得他能洞穿一切,尤其是自己所想。不觉得就有些恐慌。
莫鸢撇了撇嘴:“你不用和我绕弯子,有什么说什么,我脑袋没有你的好使,你这样说,和没讲一样。”
从始至终,笑容没有从敏枫的脸上消失过,闻言更是笑得灿烂。
“家中只有我和母亲二人,母亲这个人虽然有时候粗心一些,做的事情也令人匪夷所思了些,但是贵在善良和无害,热情好客。这样的人一般比较受邻居们的欢迎。”
“山中的村民不像京城中的人一样,那么令人难以捉摸,脾气摇摆不定。心机暗藏却有从不表露出来,活的累,和他们打交道也累。所以当母亲问我是否要搬到京城去的时候,我否定了。母亲怕我长年久居大山,缺失了基本的生活技能和交际能力。”
“为了证明我可以过的很好,于是就在云山寺中开了这个解签的摊位。一开始方丈并不同意,和你一样,总觉得这么小的孩童怎么能够有说服力让大家信服。”
莫鸢听着,早先心中的警惕和哀伤也逐渐消散不见。
她们所看到的是已经经过磨练和自己的努力达到成功的敏枫,之前的那些人前拒绝,冷水和生活的艰辛,他不说,也觉得没有必要说,一带而过,那么轻松淡然,双眼透着对将来生活的期盼和信心。
原来,他不是失去了大喜大悲的能力,亦不是在看到或者经历这诸如此类的事情故意而表现出的淡然,借以掩盖内心的狂喜和焦躁。
他只是比任何人都注重内心的休养,和对今后生活的重视。他知道什么是他想要的,也直到通过自己的努力能达到什么样的效果,或者说,他在不断的通过自己的努力去过一种其他像他有思想的人都过不上的简单生活。
之所以说过不上,无非就是心中的贪欲未了,放不下,所以很累。
所以,看到这样潇洒快意的敏枫,他们羡慕了。
皇上,大抵就是这样的心态吧。
权力地位,美女江山,皇上尽收在囊中,可是拥有不是一瞬间的事情,命运给了你拥有的幸运,亦是给了你保持拥有的强大。
想要持续拥有这些,你必须每天坚持早起,早朝,听政,处理政事,兼顾内心、朝臣和百姓的看法,一个决策关乎千万性命,一个失策或许是暗藏的致命隐患……
诸如此类种种,愿意登上皇位的人,除了私心,也不得不佩服他的决心和大胆。
光鲜亮丽的背后,总是有万千的努力铺就而成。
相比之下,敏枫兼顾的只是自己的小家,轻松惬意。即便在解签的过程中错失一语,也不会造成实质性的伤害,毕竟,凭借他一个解签少年的身份,也没有人会因他的一句话而自杀或者杀人。
更多的时候,敏枫会给大家送去吉祥的祝福语,即便所抽签的字面上有些曲折坎坷,他也能很好的圆滑回来。一个铜板买来一些祝福语,百姓自热都乐意的很。
敏枫的聪明,用的恰如其分。
莫鸢有些丧气地低下了头,和敏枫相比,她们这些身在权谋争斗中的人显然过的太没有意义了。
“是不是后悔没有早一点认识我?”
看着颓然低下头去的莫鸢,敏枫说道。
莫鸢惊异抬头:“你还会读心术?”
敏枫毫无戒备之心地笑了:“怎么可能?只是见了这么多的人,你不是第一个表露出这种神情的人。”
莫鸢点头,那倒是,世间这么大,保不准他能碰到很多像自己一样心中有执念的人前来拜佛烧香。
“那你一定也看出来什么了。”莫鸢试探着询问,敏枫是个聪明的孩子,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心里有谱。
果然,敏枫摇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劫数,你的劫数我不需要知道,因为和我没关系,而怎么解开这些劫数,那也是你自己的事情,我无从插手,所以,也没有必要去无端窥探猜测你的内心。”
末了,他又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加上一句:“经常听到方丈这样给所谓的‘有缘无缘’的人说这些话,时间一长,耳濡目染,对于解签也有大大的帮助。”
原来如此,果真是个灵秀的孩子,不愧是皇后的弟弟。
“时候不早了,我先睡了。”莫鸢起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山下,有村民在放鞭炮,因为山的寂静,传的很远,莫鸢和敏枫听的一清二楚。
忽然,莫鸢停住脚步,回头对敏枫道:“今后见面的日子还多着,我们有机会再聊。”
冷风刺骨的凉,饶是穿了厚厚的裘衣也还是禁不住打了个冷颤,口中呼出的白气萦绕在耳际,袅袅飘散。
敏枫望着小脸通红的莫鸢,点了点头。
两人彼此心知肚明,皇后好不容易得来的亲戚,怎么可能不让母子二人入宫呢?
次日,天未亮,寺院中的弟子们就开始了一天的晨练。
莫鸢见识过陌云清的功夫,但是从未见过寺院中万千弟子一同练功的场景。
前院宽广巨大的庭院就是他们的练功场地,莫鸢被拉练声惊醒,看了眼窗外,惊喜地迅速穿衣、梳洗装扮,挑选了寺院中最高的一处楼台。吭哧吭哧爬上去才发现,陌云清和敏枫早已经在上面。
“参见七皇子殿下。”在敏枫面前,莫鸢还是晓得给陌云清请安的,毕竟相对于她和陌云清来讲,敏枫算是外人。
陌云清挥了挥手:“免了,你怎么起这么早?”
口气随和,完全不像是主子和下人之间的交流。
“一早就想看看寺庙弟子的训练究竟是怎么样的,昨天本来以为没有机会了,没想到皇上让我们住下来。好在醒的早,赶上了。”莫鸢急不可待站在楼台上,看着下面训练的弟子,言语举止中都透着说不出的兴奋。
“原来你昨天晚上睡不着觉是因为太兴奋了。”一旁的敏枫插了一句。
“昨天晚上睡不着觉?”正饶有兴致看着下方的陌云清忽然转头看向莫鸢,眼神瞬间变的凌厉。
“才不是,只不过从来没有睡那么早过,所以不太习惯。”仍旧沉浸在兴奋中,还未反应过来的某人看着身着青衣的弟子强劲有力的一招一式,还有那底气十足,听着就振奋人心的嘹亮只声,早就忽略了身边人已经嗔怒的气息。
对于莫鸢的忽略,陌云清更是来气,不过鉴于敏枫的存在,他唯有不了了之,总不能质问莫鸢,让敏枫在一旁看热闹吧。
那么聪明的孩子,一眼还不就看穿两人的关系了?
方丈的作风莫鸢很喜欢,不卑不亢,不会因为皇上的到来而制止弟子的修炼,即便“嘿,哈”之声把皇上惊醒,那也是常理之中。在佛门清静之地,皇上也要入乡随俗,再要和方丈讲究权势上的那一套,恐怕就有些霸道专权的嫌疑了。
“那你岂不是睡的很晚?”陌云清有些分不清现状地问莫鸢。
莫鸢这才突觉两人关系的微妙性,闲闲地看了陌云清一眼:“七皇子殿下这么关心我,实在有些受宠若惊啊,亲舅舅可还在这儿呢。”
言外之意让他收敛几分,陌云清自是知道她话中的意思,可就是不甘心地瞪着她:“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莫鸢无奈,把目光转向敏枫:“敏枫,你今后可要琢磨琢磨怎么和七皇子相处,他脾气好像不是很好。”
敏枫在一旁只是看着两人笑。
寺庙中来解签的夫妻不少,多为求子或者生计,又或者一对男女之间的姻缘,他都尽量把事情往好的一方面引导。
眼下看面前这两位含蓄地打情骂俏,他只有一笑置之。一个努力在关心,一个努力在维护两人情感的秘密,这样的例子在求签的夫妻中也很常见,故此敏枫也不好断言什么,只是笑。
心里明镜似的,嘴上把关严实着,是非自然远离你。这是母亲教导他的话。
晨练结束,皇上和皇后也都已经梳洗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