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袍老祖同了几个手下妖人,依旧不舍,现身追来。只是两界牌何等神妙,老魔追无可追,又将一双长臂伸出来乱舞摇晃,便打出千百朵绿火星,转而飞向寒萼、若兰,紧跟在二人身后不过数丈。
米明娘知道再不冲将出去,更是危急,忙叫二女快走,自己口中念起护身神咒。说时迟,那时快,好在南明离火剑不畏惧魔功污秽,乃把心一横,用丹田真气大喝一声,驾着金虹万丈的一道剑光,冲天而起,将老魔拦下。
老魔虽有些畏惧南明离火剑,只凭一身魔功,与之周旋,其余手下妖人,慢慢围将上来。米明娘也只得且战且退,为寒萼、若兰断后。
正在危急万分,忽然米明娘觉着身后腥风起处,一片红霞飞起,只放过自己这一行数人,直往绿袍老魔飞去,将他拦住。诸人又飞出去有百十里远近,渐渐听不见后面声息,方觉着奇怪,不知是何处道友出手相救,忙回身看去。
遥见远远百蛮山方向的天空中,适才所解救诸人的那一片红霞,已和后面追来的绿袍老魔的绿火黄烟绞在一起,光烟翻腾缭绕,宛如海市蜃楼,不住幻化。
石生已经具有慧眼,看出绿袍老魔乃是遇着劲敌,正斗了个旗鼓相当。只是适才所见红霞,虽不及细看,但是光影昏暗中,隐隐闻到一股奇腥之气,不想是玄门路数,不知是何旁门之辈。为何帮助自己人等,反与绿袍老魔火拼一处。
石生正因为飞剑被污,心乱如麻,又痛又惜,忽又听雷起龙一声哎呀,捂着后腰,原来是先前落入老魔陷阱,收了些暗算。
诸人只得先寻觅个地方,再作计较。
话说来者非是旁人,正是华山烈火祖师的好友。红木岭天狗崖的红发老祖。当日他接着烈火祖师的飞剑传书。将五台派决议剿灭百蛮山之事对他说明,又请他就近看顾。
红发老祖当日,也去了望海峰,拜在截教上清同盟中。不过他向来不大理会中土门派之争。自在南疆逍遥快活。
接了烈火来信。不禁有些踌躇。
他自然知晓绿袍老魔功力非同一般,虽与自己同在滇南,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五台若是大举而来。凭借这赵坤元、许飞娘的实力要荡平百蛮山,倒也有机会。
但若是如同信函内所言,只几个后辈弟子,便孤军深入,看起来颇似个笑话。烈火老祖拜托自己照顾来人周全,怕是有些为难。
但是也不敢大意,忙悄悄往百蛮山前来窥探动静,正好赶上米明娘等人惊动老魔,混战在一处。红发老祖还待要在看看情势如何,忽听耳畔一个声音笑道:“红老头坐山观虎斗不成?把老友的嘱托弃之不理了?”
红发老祖大惊,如今他一身功法虽然驳杂不纯,可也是宇内有数好手,如何被人靠近身外,还不自知?
正疑惑间,面前清光一闪,现出一人,正是大方真人神驼乙休。他在岷山帮助司徒平潜修十八年,自己指点司徒平同时,也有不少感悟,无意之中得了不小的好处。虽然碍着昔日的情面,不好公然站在五台一面,叫峨眉难堪。
不过日内他得知五台几个弟子,得了赵坤元同意,往百蛮山阴风洞,找绿袍老魔的晦气,不由得坐卧不宁,忙下山来,暗中保护。
一见来人虽无自己的忘年好友司徒平等人,当先一个黑衣鸠面的道姑自己还不认识,不过石生他是知道的,也晓得他与极乐真人的关联。见诸人对上绿袍老魔,还有些吃力,好在仗着法宝、仙剑,暂时可以周旋。
乙休忙想上去帮忙,忽然心中一惊,发觉此处还有外人在场,忙运转玄功,暗中推看,一下便看破红发老祖的隐身之法。
原来红发老祖也前来观战,五台诸人自然没有什么危难了!
乙休一向喜欢提携后辈,怕他们吃亏受苦,见红发祖师只静静看了半日,未有出手的意思。他也知道红木岭镇山至宝的化血神刀,乃是绿袍老魔克星,比起自己用玄门法宝飞剑抵敌,还有更多的便利,便暗中隐了身形,来至红发老祖近前,对他言说。
红发颇为不快,虽钦佩乙休的功行,嘴上却是毫不示弱,笑骂道:“驼子就会乱作好人,你要五台掌教真人念你这份救人的情面,何不自己下场,劳顿老祖我的大驾作什么?”
乙休呵呵一乐道:“红鬼莫要口是心非了,别的且不说,你那旧日里沆瀣一气的华山老烈火,如今元婴大成,迟早飞升,得个正果,你难道不眼热?
他这般成就,皆是五台道友成全的,你又不是不知!百蛮山离你最近,到家门口的一桩大好处,你若不要,驼子是不会和你客气的!”
说罢,乙休作势要去,被红发老祖拦下,对他道:“驼子就是一张利口,向来不讨人喜欢。绿老妖气数虽尽,一身魔功岂是等闲,小心污了你的看家宝贝。还是得靠我红木岭化血神刀,来以毒攻毒吧!”
这才下场,让过米明娘、石生等人,迎头将化血神刀祭出,劈头盖脸杀了绿袍老祖一个措手不及。二人功行也在伯仲之间,一时如何能分高下。
不过绿袍老魔心中有忧,红发老祖胜券在握,又有援兵埋伏在侧,自然士气此消彼长,对付绿袍老祖,还算游刃有余。
斗了片刻,察觉后面没什么动静,知道乙休带了诸人远去,这才虚晃一招,指点绿袍老魔道:“绿老鬼,你劫数已至,若是见机,早早兵解转世,我看在多年邻居的情面上,还能保你个元神不灭。若再不见机,身死道消,便在来日!”
绿袍老魔哪里听得进去这番逆耳忠言?桀桀笑道:“红鬼休要唬我,别的不说,任你是大罗金仙想来我百蛮山闹事,也不可全身而退。我便在阴风洞中,看尔等能耐我何!”
撂下几句场面话,老魔也知道今日无法再战,只得转身而去,带着一帮妖人回去布置不提。
红发祖师这才回身,往寻乙休、米明娘等人。
按着诸人先前的轨迹,行了不过数十里,方见乙休与五台诸人,果然立于一处山崖下,静等他前来叙话。
米明娘的父亲昔日与红发老祖有些交情,她忙以晚辈之礼拜见,石生等人也来谢过他出手襄助之恩,这般客套反将红发老祖搞得十分难为情,自我解嘲道:
“你我原本就是上清盟下的同道至好,何必这般客气呢?我向来虽与绿老魔彼此秋毫无犯,哪知自从青螺峪受挫,老魔性子更加乖张,连我红木岭都被他染指。
我本又是番人,旧日母族中人多有被他害了性命的。这般行径,天人共怒,我自然乐得有五台掌教祖师亲自督战,看我等如何大显神威,铲除妖魔。又能交好五台派,这等妙事自然不会错过的!”
再一看雷起龙所受的毒伤,乃是被陷入地穴之时,阴风洞中五毒蛊所伤,开始还不大计较,如今时候一到,奇痒剧痛,令人苦不堪言。
正要求乙休、红发二人救治,红发老祖毛遂自荐,上前一步,查看创口,对诸人道:“不是老祖我自夸,在我面前,绿老妖那点下蛊的道行还不够看的,他若不是偶得了金蚕蛊母这般前古异虫,哪里能像如今这般嚣张,可惜养蛊之法又不大精当,白白糟蹋了这般灵物!
我听说怪教化凌浑,在青螺谷内也用玄门心法,喂养了几只金蚕,用其所吐的金蚕丝,悉心炼化,倒是能有不小的功用!”
乙休忙止住他絮絮叨叨,说个不停,骂道:“你还不快些医治烈火老怪的唯一根苗,拖久了有什么损伤,白白坏了你的名头!”
红发老祖,口中依旧反驳不停,只是不耽误手上的施法。
只见他双手不住大出诸般御蛊的手法,忽然往雷起龙创口上一指,腾地一下,冒出一股黑烟,里面还似乎蠕动着什么恶虫蛇蝎。被红发老祖双掌一合,年年有词,用用力一撮,便化为乌有。
再看雷起龙被毒蛊所噬咬的伤口,流出些鲜红的血液,不久便很快愈合,行动自若。果然以毒攻毒,有红发老祖这样的旁门好手在此,绿袍老魔不少害人的法门几乎无从施展了。
雷起龙忙又谢过红发老祖援手的情谊。
乙休这才道:“百蛮山易守难攻,咱们若是这般攻去,难免有个损伤,可为因小失大了。我思量着,不如有人前去诱敌,将他诓骗到我昔年所炼,用以看家的伏魔旗门内,借着阵法消磨他的精气,最后将其除去,岂不是简便吗?”
说罢拿出六面小旗,并一道符,对诸人说明用法,略一演示,果真是祥光万道,瑞霭千重,内里烟云似波涛一般,翻滚不已,却难逾越旗门半步。诸人知是神驼乙休伏魔旗门的禁制妙用,暗暗钦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