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望海峰五台斗剑 二

?佛门诸神僧神尼均是面沉似水、不动如山,倒有几分气度。

峨眉这里,几个性子火爆的长老却已然跃跃欲试,便是连齐金蝉等人也几乎按捺不住,想要下场一试身手。

齐漱溟忙道:“昔日两次五台斗剑,彼此人数相当,自然好逐一安排,如今你五台树倒猢狲散,不见门人弟子出面。我虽不愿小觑于你,不过我门下这帮弟子,也多有数世的功行,又各有机缘、气运,持了我峨眉镇派飞剑,与你斗剑,也算适宜。便先由我峨眉三代弟子之首的诸葛警我师侄会你一会吧!”

诸葛警我听罢,只得先行出列,躬身领命,转而往望海峰飞去,落下剑光,对赵坤元道:“你我门派有别,论剑斗法,理所当然。我虽是资质愚钝,跟随恩师虔修也几近千年,新近才得了长眉祖师所赐七修剑之首的阳魄,便以之请道长赐教!”

赵坤元对他观感一向甚好,如今两家交兵,犹言语平和,心中不由暗赞,乃笑道:“贫道托大,称呼你一句小友。你那阳魄剑虽是一流飞剑,却还入不得我的法眼,非是我的对手,不如由其余六剑一并下场,合七修剑之力,与我分个高下如何?”

诸葛警我正在沉吟,微尘阵外金蝉插话道:“好个五台妖道,不知天高地厚,原本我大师兄一人对你便已是绰绰有余了,如今还要叫其余师兄弟下场,真是大言不惭!”

玄真子冷笑道:“这妖道既然悍不畏死,便由七人合力对战吧!”

诸人无有异议,当即黄玄极持了玄龟剑。尉迟火持了青灵剑,孙南持了金鼍剑,吴文琪持了水母剑,万珍持了赤苏剑,余莹姑持了天啸剑。落到望海峰上,扇形散开,将赵坤元围住。

这七人除了红娘子余莹姑功力较浅,未能通过火宅玄关,其余六人均是峨眉三代弟子中的健儿,尤其是诸葛警我、孙南、黄玄极。均是功行深厚。

诸葛警我稽首执剑,清喝一声“但请指教”!当即居中主持,与黄玄极诸人合力施展七修剑法。

这七修剑本是长眉真人采五行津英,用九九玄功,按七真形相。炼就的七口降魔护身的飞剑。当年飞升之际,火候未到,故禁闭在凝碧崖旁、天波壁中元洞内,等功侯圆满,方才得见天日,赐予诸葛警我七人。这七剑除了各有奥妙收用御使之法,彼此合练,更有一套北斗连珠的阵法。倍添威能。专破旁门异派飞刀飞剑,也是峨眉至宝。

剑阵一旦施展,七剑剑光飞腾半空。各幻化七真形相,分蛟龙、灵蛇、蟾蜍、玄龟、金鸡、玉免、蜈蚣七种,各张凶威,择人而噬。

赵坤元仔细看去,有心一试身手,乃由着剑阵先行展露威能。将自己团团围住,只用玄功真炁幻化稍作抵挡。七修剑阵合围施为。连珠般剑气纵横激射。

这七修剑阵为长眉真人机心巧用,暗合北斗天罡运转之秘。威能非同小可,与之相抗,寻常散仙,难有数合之敌。

好个五台掌教,只仗着自身修为,默运玄功,口中轻叱一声,四下里顿起股股海碗粗细五彩光柱,不住回旋,与七修剑光撞在一处,霹雳巨响,震耳欲聋。

见彼此相持不下,诸葛警我清啸一声,剑阵忽变,七剑飞腾半空化为蛟龙、灵蛇等七样真形,互相激斗、吞噬。那金鸡只用力一啄,将丈许长短蜈蚣吞到腹中,顿时金鸡身形胀大数倍,高昂啼叫,声传万里。一旁的蟾蜍咕咕低鸣,将怪口一张,玄龟防无可防,被吞噬不见。原本已是牯牛大小的巨蟾,浑身红光乱射,蛙鸣刺耳。恰是此间,青色灵蛇也是飞窜而下,将玉兔缠住,用力一勒,即刻碎为寸断,化为精光,飞入蛇口。

最后下余的那金色蛟龙,将爪牙一摆,前爪抓住金鸡,龙首往右张开阔口将蟾蜍吞没,又三下两下将金鸡扯碎,一并塞到嘴里。唯一幸存的灵蛇作势欲逃,被金龙赶上,龙角将蛇腹挑破,奄奄一息,一样被金龙吞食。

这连番动作,也不过是眨眼的光景。七修剑合而为一,化为一柄尺许长袖珍短剑,光华内敛,悬停半空,遥遥指向赵坤元。

诸葛警我占了天枢主位,其余六人各占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全力行法催动,剑意越浓,剑气却趋于无,几乎消散不见。

赵坤元不由赞叹道:“长眉真人果然学究天人,将天机法阵与飞剑秘术融合为一,互为依仗,更具威能。只可惜在我五台看来,不过尔尔!”

屠龙师太听闻,怒骂道:“五台妖人,死到临头还这般嘴硬,恩师剑阵定能将你斩为寸断!”

赵坤元呵呵一乐,将身形一晃,掩盖气机,虚悬半空的七修剑顿时失了准头,乱颤不止。诸人正在讶异,诸葛警我赶忙御使飞剑,寻机制敌。赵坤元往后急退,背对摇光方位撞去。把守此处的乃是红娘子余莹姑,她虽未能过了火宅玄关,被留在凝碧崖闭关潜修,但依旧获得七修剑中的天啸,身具莫大气运。只是她毕竟在七人中功行较浅,乃是七修剑阵中最弱的一处。

余莹姑见赵坤元撞来,几乎毫无章法,全是俗人厮打的架势,当即乱了手脚,诸葛警我等人也救之不及,眼睁睁看着赵坤元将余莹姑一把抓住右手脉门,一运玄功,剑意侵入,制住余莹姑,瞠目结舌,眼神涣散,行尸走肉一般。

诸葛警我见势,不能再失战机,狠下心来,合六人之力,各运玄功,手掐灵诀,往空中七修剑齐指,那剑好似醒转过来,认定赵坤元身形,飞射过来。

赵坤元连连赞叹,丝毫不敢大意,口中喝了一声“疾”,随手挥动,连环飞出七道金光虚影的光圈,往飞剑套去。那七修剑次第穿过光圈,剑速逐渐消减,等最后一处,离赵坤元不过一丈距离再难寸进,无法动弹分毫。

诸葛警我等顿失感应,飞剑不听使唤,呆立当场。

赵坤元呵呵一笑,又轻唤一声“开”,那尺许长的七修短剑咻地一声,化为七道剑光往外飞射,被光圈套住,不停挣扎。正是七修剑解体飞遁,被赵坤元定住。

齐漱溟见状,忙喝道:“妖道敢毁我恩师飞剑,真是罪大恶极!”

赵坤元轻蔑笑道:“七修剑虽是寻常,落在峨眉手中也算是所托非人,今日两家斗剑,落在贫道手中,尔等还能有什么话好说?”

诸葛警我面色煞白,强自镇定,拱手道:“既然两家斗法,晚辈学艺不精,有辱师门,实在怨不得旁人。不过七修剑乃是长眉祖师亲自祭练,赐予弟子七人,若有闪失,百死莫赎。还请赵掌教将飞剑赐还,实感盛情!”

屠龙师太最见不得对敌人低头,宁折不弯,不禁破口喝止道:“诸葛师侄不可求他,峨眉弟子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尔等修道年浅,自有师长出面,寻回这个脸面。”

赵坤元摆手笑道:“老尼姑你若这般说辞,贫道却愿意体谅诸葛小友这片苦心,不会与这帮晚辈弟子为难!”

说罢将手一松,由余莹姑自行回转,又将诀法收住,止在空中的七修剑,失了禁制,为诸葛警我等人行法收回。七人黯然下场,转身离去。尤其是红娘子余莹姑满面愧色,羞愤欲绝。

齐灵云、云紫绡二人向前接过,扶着余莹姑,好言劝慰。

齐金蝉跳脚骂道:“妖道欺人太甚,我等不能坐视不理,便请掌教真人下令,孩儿愿意下去一会!”

齐灵云喝止道:“蝉弟莫要逞强,大师兄七人以七修神剑对战,尚且稍逊一筹,你如何不知天高地厚,说此大话?”

金蝉不领她的好意,反唇相讥道:“大师兄的七修剑虽是峨眉至宝,却比不了紫青双剑,姐姐得了这般神剑,如何不为师门出面?白白占着长眉祖师的降魔至宝!”

齐灵云气急,一时无法辨说,涨红面皮,转而对齐漱溟道:“女儿愿去下场斗剑比法,请诸位师伯师叔和父亲恩准!”

齐漱溟乃道:“紫青双剑乃是前古至宝,昔年恩师成道,大半赖此通灵神物。灵云与紫绡能有这天大机缘,获得二剑,又能合璧祭练,确实有一战之力!”

玄真子赞同道:“两家斗剑,我峨眉若不是以剑术取胜,妖道难免心中不服。你二人前去,祖师庇佑,定能功成!”

齐灵云、云紫绡忙躬身领命,转首直奔望海峰而去。

赵坤元见之,高声讥笑道:“峨眉道友也真真胆小如鼠了,接连两拨,都教门人弟子来此试探,既然如此车轮战法,索性你们峨眉男女老少一并下场,免得耽搁!”

齐灵云道:“五台赵掌教,非是我峨眉算计,我与云师妹得了紫青双剑,已能合璧御敌,愿意讨教五台剑术之秘,分辨两家短长,请莫要轻看我二人!”

赵坤元颔首笑道:“你倒是有几分气度,紫青双剑谁人敢小觑?贫道也不算是以大欺小,你我做过一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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