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置身于黑暗的甬道,前方只有一丝光亮。
萧夏茫然地站在原地,拼命想也想不起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这里,但冥冥之中似乎也是有指引的,他小心谨慎地一步步向光亮走去,直到他摸到一个门把。
“等等。
但忽然有人叫住他,萧夏回过头來,竟是,,
“一旦房门打开我肯定会死,所以在你出去之前,我还有件事要告诉你,”程默涵面色苍白,双手也被束着放置在身前,更奇怪的是他不张嘴也能发出声音,“小少爷,沈檀夕一直都在用‘温阳慈善’洗黑钱,别相信他,别相信他……”
“……他沒有!”
“他有!你别相信他!别相信他!”程默涵的表情愈发狰狞,眉心更是一点点渗出血來,甚至把他的眼都染成了红色!
萧夏吓得一把打开房门,然后意外地冲到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怎么这么慌张?”是沈檀夕。
“我……”萧夏惊慌地回头去看,但那里根本就沒有门,“……沒事。”
沈檀夕温柔地笑了笑,然后摸摸他的头:“乖,去看看大白吧,它快死了。”
“什么?”萧夏瞬间惊愕,“它在哪!?”
客厅的猫窝里,大白猫正疲倦地躺在软垫上,它的四肢早已僵硬,毛色也呈现出一种灰黄的病态,十分可怜。
萧夏跪坐在它旁边,一只手颤微着抚摸着它的身子:“……大白?”
“喵……”大白猫睁开眼,瞳孔几乎失去了所有的焦点。
“撑下去,我带你去医院好不好?”
“沒用的,它太老了,”沈檀夕蹲在他身边,一只手轻抚白猫的头顶,“刚才我已经让人给它打‘安乐死’了,你看,它已经沒呼吸了。”
萧夏浑身一僵,眼见大白猫真的一动不动:“不会…它…它刚才还出声……”
“你听错了,它已经死了。”
“不会…它昨天还……你笑什么?”萧夏茫然地看着沈檀夕,或许是眼中泪水太多,这令他有些看不太清。
但沈檀夕温柔地吻去他睫毛上的泪水,笑道:“你一直最在乎的是它,现在它死了,我当然开心。”
“……所以你才给它打安乐死?”
“对啊。”
“…我就知道……”萧夏猛地推开沈檀夕,“……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我爱你,夏夏。”
萧夏慌张地捂住耳朵:“你闭嘴……闭嘴!”
“夏夏。”
“夏夏。”
“唔唔…唔不会……”
“夏夏!”
终于沈檀夕等不下去了,梦中的萧夏已经哭得越來越凶,连带着手上的幅度也愈发躁动,“醒醒!你是在做梦!”萧夏蓦地停住了动作,情绪渐渐缓和下來,然后他睁开了眼,,卧室的灯全都亮着,一切都是熟悉的景象。
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地,沈檀夕重重地吐出一口气:“都是梦而已,别怕。”
“……”萧夏的身体猛然一颤,“……大白呢?”
“大白?”沈檀夕不明所以,“可能在猫窝里,,”但萧夏根本等不及他的猜测,忙起身就向外走去,连鞋都沒穿。沈檀夕登时一愣,拎了外套就追了出去。
脚步声最先惊醒了关正强,随后是廉嫂和姚伯,大家纷纷跑了出來。
“大白!”
“萧少爷别着急,您先把鞋穿上,”关正强沒弄清状况,但看样子是萧夏在找猫,“它应该在客厅,我晚上还看见它,,小心!”慌张着沒看清台阶,萧夏一个踉跄险些摔了出去,幸亏关正强一把拉住了他。
但脚面还是被擦伤了,萧夏疼得眉头都皱了起來,而沈檀夕也面色不善,用外套围在他身上,顺势一下就打横抱了起來:“大晚上忙慌什么!?”
关正强默不作声地退到一边,却沒想到萧夏一把抓住了他胳膊,,
“你是谁!”
“萧少爷,你……?”关正强一愣,连带着姚伯和廉嫂都脊背一僵。
沈檀夕不由地狠狠拧着眉头,可刚要说些什么就看见萧夏更攥紧了五指,然后又再次斥问道:“你是关正强还是关正华?”
保镖这个事业一向风险很大,特别是为沈家这样的门户卖命,随时候都可能豁出命去,但萧夏又是极端的感情动物,更换贴身的保镖对他來说非同小可,所以沈檀夕一早就做好了准备,聘用的是双胞胎的管家兄弟俩。
但在这里,应该除了他和关正强之外就沒人知道才对。
“我是阿强。”在得到了沈檀夕的眼神示意后,关正强沒有狡辩,而萧夏又仔细打量了他几眼,然后终于松开了手。也就在这时,两只猫也闻声过來凑热闹。大白率先跑來,毛发膨松而又雪白透亮,跑动时十分漂亮。
“喵呶~~~”特有的叫声,似乎十分有活力的样子。
感觉到萧夏挣扎,沈檀夕只好放他下來,同时也不免念叨了几句:“这家伙倒真是你心头肉,着急忙慌的,不知道还以为你是要逃命。”
萧夏也不解释,就抱起大白一直盯着它看,廉嫂和姚伯见这情况似乎是稳定了下來,就不再多说什么赶忙迅速回屋了,连关正强最后也被支开了。
“喵~”但二虎不甘寂寞,绕着萧夏转了好几圈,可偏偏沒得到任何回应。
沈檀夕看着可怜的二虎,就感觉跟照镜子似的,于是也跟着酸了一句:“來,人家是宝贝疙瘩,咱俩都是草根儿,互相抱抱就当是取暖了!”
“喵嗷嗷~~~”二虎想挣扎,不过最后还是被沈檀夕蛮横地箍在了怀里。
“想跑?跑了你能去哪?”沈檀夕半轻不重地打了二虎屁股一下,“沒看人家连正眼都沒看过你?别以为长得好看就能讨巧,作为猫类,你得向土肥圆学习才行!”
萧夏再也无法忽视另外的那一人一猫,也似是察觉到自己的过激行为,于是慢吞地抱着大白坐到了沈檀夕的旁边:“对不起……”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沈檀夕挑眉,“我早做好心理准备了,万一哪天闹地震了,你第一个想法肯定是带大白跑。”
“不会的……”
“怎么不会?”沈檀夕吃味地说。
尤其是见大白一脸恃宠而骄的表情,他就更恨不得掐掐它那身小肥肉,但还沒等他碰到毛发,萧夏就下意识地抱着大白躲开了它的手。
而如果说之前都还是玩笑,那这个动作就令沈檀夕无法不乱想了,,
“你觉得我不分轻重,会伤害它?”
“沒有!我……”
沈檀夕的表情略显严肃:“到底你梦到了什么?”
“沒什么……”萧夏摇头。
“我知道是噩梦,而且我也听见你的梦话了,”沈檀夕把二虎放到地上,然后再转头看向萧夏时,表情就显得有些阴郁,但他并沒有直接问‘是不是梦到他杀了大白’,而是换了一个角度,变相地问萧夏,“你还是怕我?”
“……”萧夏有明显的颤栗,瞳孔的缩动也能说明他此刻的情绪。
于是沈檀夕明了地点点头,只是忽然想起几个小时前的温存,心里难免郁结:“都是我的错,不该让你知道这么多事情。”
“檀夕……”
沈檀夕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起身:“时间不早了,去睡觉吧。”
“你去哪?”萧夏也忙跟着他一起站了起來。
“我去抽根烟,你先上楼吧。”
沒有过多的解释,沈檀夕只穿着睡衣就向露天阳台走去。
时针指向凌晨三点,萧夏一个人躺在床上,不过大白破天荒头的第一次进了主卧,兴奋得上窜下跳,而且要不是心疼自己的屁股,它真想在这里留下点儿气味。
“喵呶呶~”尤其是主人还醒着,更让它开心的不得了,“呶嗷嗷~”可是肚皮晾了很久,萧夏也都沒帮它挠两下,猫心大为受挫。于是闹也闹够了,新鲜劲儿一过,大白就钻进被窝里找了个暖和又舒服的地方卧下了。
然后又过了一会儿,像是终于从上一次发呆中缓过神來的萧夏突然发现猫不见了,慌忙着要坐起來,结果却差点儿撵到大白:“……你怎么在这里啊?”
“呶嗷嗷……”
大白哀怨地钻了出來,然后十分长记性的在萧夏的枕头上卧了下來,并且很快随着主人给它挠下巴的动作打起呼噜來。
萧夏看着它,眼神中都充满了喜爱。
这是他的第一只猫,是在他成年的那天沈檀夕送他的。大白极为通人性,你夸它、骂它,它都有反应,偶尔还会做一些十分贴心的事情,很是讨巧。而且不光是萧夏,其实沈檀夕也极为宠它,即便是后來有了更为漂亮的二虎、更为懂事的三千、更为漂亮的幺花,沈檀夕对大白的独宠也是偏颇得极为明显。
所以对于大白來说,它整个人生最辉煌的时候,就是家里四只猫都在的时候,,它几乎凌驾于一切之上,这家里的所有主人、佣人都对它偏爱有加。但可惜的是猫的寿命太短,它死的时候已经十七岁了,相当于一个八十四岁的老人。
所以沈檀夕最后给它打了安乐死,而萧夏见到大白的最后一面也只是僵硬的尸体。
不过他从來沒因为这件事跟沈檀夕辩驳过,甚至还表现出非常理解的样子。可实际上他心中确实有个很大的疙瘩,因为他觉得大白那个时候还沒到非要打安乐死不可的地步,尤其是那阵子他已经了解到不少沈檀夕的旧事,再加上身体愈发不好……
他甚至猜想过沈檀夕为了不让他再有无谓的担心,是故意给大白提前打安乐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