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王勃想买啤酒厂几年前发给他们这些管理层和老员工们的股权证,钟正江和吴彩霞两口子大吃一惊,立即对他进行劝阻,说这股权证真的没得啥子用,都是政府那帮子人用来哄鬼骗钱的,形如废纸,一文不值,每年都有好多工人闹呢。就啤酒厂这表面红火,里面一包糟,欠了银行18亿巨资的空架子,什么时候倒闭都说不清楚的烂摊子,证监会根本不可能让其上市,打再多的广告,请再多的歌星,花再多钱公关都没得用。
钟正江和吴彩霞两口子的话当然是一片好意,但奈何眼光有限,没有王勃那双能够看穿历史迷雾的慧眼,王勃又不可能将未来蓝剑集团被国内的资本大鳄强行收购的“悲惨命运”告诉他们,于是只得说:
“钟叔,吴娘,感谢你们善意的提醒!不过最近吧,我家米粉店的生意还好,也赚了些钱。这些钱存银行吃利息也不划算,我就想用来投资。啤酒厂虽然负债累累,欠了银行一屁股的债,但是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凭啤酒厂的数千员工,政府都不会轻易让他倒闭的。而且,‘蓝剑啤酒’这个牌子,目前在川省绝对是一家独大,这牌子还是值点钱的。即使退一万步说,蓝剑集团因为他的盲目扩张导致资金链断裂而破产,我想到最后肯定也有其他的同行来当接盘侠的。万一卖了一个好价钱,这股份,不就值钱了嘛?”
“万一卖不了好价钱喃?那不是血本无归了?”吴彩霞说。
“呵呵,做生意,总是有风险的嘛!”王勃呵呵一笑。
两口子又是一阵好劝。对面王勃这个女儿的救命恩人,两人是不想他吃亏上当,搞得王勃有些哭笑不得,真想对两口子说啤酒厂现在这些被你们当成草纸看的股权证,过个六七年,就将百倍,千倍的增值!现在你两口子有多少钱,就赶紧去找你们那些想卖的同事们买多少钱,哪怕倾家荡产,到处借钱,也给我使劲的买!
但他到底还是怕两人把他当神经病看,忍了忍,终是没说。最后见钟正江和吴彩霞劝得急了,干脆说:
“钟叔,吴娘,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这个事情喃,我已经决定了。你们就当帮我个人的忙吧。不论以后赚钱还是亏钱,我绝不怪你们,只会感谢你们。做生意,有亏有赚很正常,包括我家现在那个红红火火的‘曾嫂米粉’,当初也是我力排众议,不顾我老汉儿的反对,亲自去我妈的娘家找舅舅娘娘们借钱开起来的。对于如何做生意,如何投资,我多少还是有点经验的。所以,你们就放心吧,我心头有谱,不会倾家荡产去买你们厂的股权证的。”
王勃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钟正江和吴彩霞又劝了两句,无果后便只有答应,明天上班的时候就去帮他问问,至于什么佣金之类的,就别提了,别打他们的脸。
虽然同意帮王勃询问,但两人还是你一句的我一句,让王勃别冲动,这个东西开不得玩笑,千万三思而后行。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大家都觉得这股权证没啥用,包括副厂长都想方设法的想卖,那一定是有原因的。
王勃唯唯诺诺的点头,也不去反对两人的话,但买股权证的态度却极为坚决。王勃心头想,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不假,但也只是偶尔雪亮,大多数时候都是瞎子,睁眼瞎,被少数精英操纵和利用,摇旗呐喊当炮灰的份。不然,怎么会有“兴,百姓苦苦;亡,百姓苦”这种诗流传下来呢?
股权证的事情告一段落,刚才一家人听说火得不得了的“曾嫂米粉”竟然是王勃的主意,是他力排众议的产物,立刻来了兴趣,开始询问起此事的来龙去脉。就连一直没怎么开腔的钟嘉慧也睁大眼睛,神采奕奕,如同好奇宝宝一般的盯着王勃。
“钟叔,吴娘,嘉慧,这个东西说来话长,我先喝口酒,然后慢慢的给你们摆……”于是,王勃端起酒杯,抿了一大口,如同讲评书,开始给一家老小讲述他不知道说了多少遍的“老生常谈”来。
这顿晚餐,一方弄了一大桌子好吃好喝的,又是倒酒,又是夹菜,又是碰杯,诚心感谢;一方贪杯好色,有心赴宴,面对一家人的殷勤,经过了最初的不适之后,便心安理得,安心若素的大吃大喝起来,且时不时的偷窥暗瞄,秀色可餐,所以,整个晚上,可谓是觥筹交错,宾主尽欢,十分的惬意。王勃感受到了钟家人的诚恳,热情,和殷勤;钟家一家三口,也体会到了王勃,这个钟家恩人的彬彬有礼,成熟稳重,且谈吐不凡。
晚饭过后,大家移师客厅。钟嘉慧泡了两杯茶,一杯给王勃,一杯给他老汉儿,然后便回厨房帮他母亲收拾残局去了,留下一老一少的两个男人在客厅的沙发上继续吹牛打屁。
在跟钟正江闲聊的过程中,王勃有意的打量起钟嘉慧的家来。两室一厅,一厨一卫,大小约莫七八十个平方。家中彩电,冰箱,洗衣机,沙发之类的家具家电都有,不是很新,看起来都有些年陈了。总体感觉,和王勃的表姐黎君华一家在九十年代初住的那套房子,除了面积稍微大点,其他的都差不多。
一个普普通通的城市居民家庭。
两人正聊着,钟嘉慧忽然红着脸走进了客厅。
“爸,妈……妈喊你切帮她洗碗。”钟嘉慧对她老汉儿讲,说完后便低着头。
“你不是在帮他洗得嘛?洗个碗都要两个人洗嗦?”钟正江愣了愣。
“我不晓得,反正她……她喊你切厨房一趟。”钟嘉慧低头用手扯着自己外套下摆的拉链。
“莫名其妙!”钟正江咕哝一句,心头却很快明白了妻子的意思。钟正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那你陪王勃聊哈儿天哈,我去帮你妈洗碗。”
钟正江一走,钟嘉慧就更忸怩了。刚才她在厨房洗碗,还没洗两个,她母亲就叫她把他老汉儿喊进来,让她去陪王勃聊天,说他们两个年轻人有共同语言,他老汉儿一个老汉儿家(老头),啥都不懂,人家王勃心头估计也烦。钟嘉慧不太愿意,主要是在父母面前她不好意思,但她母亲却推了她一把,直接把她推出了厨房。不得已,只好进客厅了。
王勃看着坐在自己旁边,低眉垂首,不说话,只顾玩自己外套拉链的女孩,羞涩,腼腆,一副犹如电视里面演的那种第一次去相亲见男人的大姑娘的做派,心头顿时不由有些莞尔。
“嘉慧,你不介意带我参观一下你的闺房噻?”王勃笑着冲眼前这个低头红脸的女生道。
“可,可以啊!”钟嘉慧说,抬起头,就见身边的男生正抿着嘴,含着笑,笑意盈盈的盯着她。钟嘉慧顿时大羞,目光逃也似的从王勃的脸上滑开,随即起身,有些匆忙的朝自己的卧室走去。
王勃跟在钟嘉慧的身后,走进了钟嘉慧的闺房,一个在前世,除了梁娅的房间之外,他想象得最多的地方。
这算是王勃走进的第三个女孩的闺房。和黎君华寝室的琳琅满目,张静卧室的简洁简单相比,钟嘉慧的寝室则显得中庸一些。不大不小,一米二左右的木床,写字台,柜子,柜子旁边的一个一人高的书架,这些算是基本的配件。和家里面的家具家电一样,都不甚新。
东西虽然不是很新,但是全都一尘不染,整洁而又温馨,一眼就能够看出是女孩子的闺房。墙壁上的挂历,一些明星招贴画,摆在写字台上的相框,精巧的笔筒,浅绿色的床单,被套,包括靠在床头的一个咖啡色的猴子布偶,无不体现出女孩细腻的心思。
“你坐椅子吧。”钟嘉慧指了指自己写字台前的椅子,自己来到床边坐下。
“什么时候照的?”王勃拿起写字台上的一个相框,是钟嘉慧的一张单人照,背景是一片桃花盛开的桃林。照片中的女孩,站在一棵桃花树下,笑靥如花,和身边竞相开放的桃花相映成趣。王勃的脑海立刻跳出了一首诗: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今年春天。”钟嘉慧瞟了眼正在看自己照片的王勃,“去妈妈龙泉老家玩的时候在附近的桃林照的。”钟嘉慧又补充了一句。
“漂亮!”王勃端详着手里的照片,“桃花漂亮,但人更漂亮!”
“乱说!”钟嘉慧的心脏“咚”的一声猛烈的跳了下,娇嗔的瞪了王勃一眼,“你们……你们梁娅才漂亮呢!”
钟嘉慧的这句反击弄得王勃有些尴尬,又瞟了眼照片那比花儿更美的笑颜后,便将相框放回了原位,不尴不尬的笑了笑:“你们都是美女,就我是挫男!”
“你是在贬你家梁娅没有眼光么?”钟嘉慧捂嘴一笑。
“我这不是谦虚嘛!第一次到你们屋头来耍,我总不能逢人就说我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吧?”王勃做出一副无辜的模样。
“噗嗤——”钟嘉慧又是捂嘴一笑。
“……”
王勃的这个玩笑,一下子让两人间原本有些局促,有些“紧张”的气氛一下子缓和了好多。学生间的共同话题原本就多,两人很快便你一句的我一句,热聊起来。
当然,作为学生,话题主要还是以学习,校园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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