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出事?”顾景舟停顿了一下,“小九这就是在说笑了!”顾景舟说到这里还颇为奇怪的看了柳青河一眼,“二嫂可是亲眼所见我出了什么意外吗?”

柳青河本就被老夫人莫名其妙的那句话吓住了,现在看见本应该自顾不暇的顾景舟,更是慌了!不过,经过老夫人刚刚那不阴不阳的几句话,现在看见顾景舟柳青河反而镇定下来了。

“景舟可是说笑了,二嫂不过是方才在宴席上听小厮说你出事了,一时慌了,这才…”剩下的话柳青河没有说完,留给了在场众人自己去揣摩。

“二嫂这话好生奇怪,我不过是今日太过开心,一时不查,贪杯多喝了一点,被下人带到了晨曦园小憩了一会儿,怎会出事呢?”顾景舟想到刚刚晨曦园里面看见的场景被恶心到不行,不由得想刺激柳青河一下,“倒是———我看子书像是不大好的样子!”

刚刚还笑吟吟的柳青河一下子脸色骤变,嘴角不由得僵了一僵。

“这…景舟可是在说笑了!”柳青河再怎么震惊好歹是代替老夫人掌了好几年端王府大权的人,这点随机应变的本事倒是不至于没有。

这话音还没有落下,就看见庄子书慌慌张张的从晨曦园的厢房出来,怯怯地看了谢老太妃一眼,而后站在一旁不再说话。

看着眼前这个呆头鹅一样的夫君,柳青河脑袋阵阵发懵,总觉得发生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果然———

“谢老太妃!虽然很是扫兴,但老身今天可偏就要来讨个说法了!”紧接着一位满头银丝的老太太在两位女使的掺扶下缓缓走来。

这位老太太才是今天的重中之重。

老太太是故去的忠义伯李毅的夫人,忠义伯是草根出身,在京城的根基很浅,就连这个伯爷的位置也是当年当今圣上继位时救驾有功而被追封的爵位罢了。全倚靠着当今圣上的几分关照才挤进了京都的上流圈子,可以说京都上层贵圈谁也没有将这位伯爷遗孀看在眼里。

可这位老伯爷夫人不这么认为,老太太姓汤,名唤汤兰。原本是忠义伯来京求职之前在县中娶的一个乡绅的女儿,说是村野山妇也不为过。且这位老夫人自身没有什么才学情操,但是山野村妇的那一套耍混撒泼的本事却是让人叹为观止!

仗着自家伯爷是为当今圣上而丢了性命,再加上当今圣上对忠义伯一家也确实颇为照顾,便自认为自己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除了皇亲国戚,谁人敢不给她忠义伯夫人几分面子?!

上一世,顾景舟就因为着了道,惹上了这样一块牛皮糖,甩也甩不掉,险些坏了名声!

看见这位老夫人,谢惜云就头疼!刚刚出来她脸色很黑,不只是因为发觉自己被小辈给摆了一道,多数原因还要归结于这位老夫人!

“忠义伯夫人哪里的话?今日可是我端王府的接风宴,有什么可扫兴的事情?这大日子,人人可都盼望着能够沾沾我这郡主孙女的喜气呢!”谢惜云这一番话说的极为漂亮,明里暗里都在提醒李汤氏,这里是端王府,今天是个大喜日子,是在为皇帝亲封的郡主接风,不吉利不讨喜的话就别说了!

可现在的汤兰满脑子就想着凭借刚刚的事和端王府搭上关系,可以护着忠义伯府的荣华富贵。哪里听得出谢惜云如此隐晦的暗示?!

“谢老太妃有所不知,老身自伯爷故去之后就一直勤勤恳恳地在家照顾云溪(现在的忠义伯爷),好容易盼见云溪可以娶妻生子。不曾想王氏又是个不争气的,入我伯爷府三年也无所出,于是老身做主给云溪纳了一门妾室,结果这妾室进门才两年就为我伯爷府添了一子一女。”说了这一大段,这位老伯爷夫人大大地喘了一口气,接着又说,“虽是庶出,但是却也是我伯爷府上的大公子和大小姐,如今出了这档子事,谢老太妃是不是应该给我伯爷府一个妥帖的解决方法?”

这件事在上一世就发生过,不过与这一世略有偏差。

上一世也是在接风宴上,小厮急急忙忙跑来说前院出事了,然后就发现了顾景舟和这伯爷府的庶出小姐的“奸情”,为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堵住李汤氏的嘴,顾景舟纳了李宜宁为妾室(李云溪的庶长女)。因为不光彩的“奸情”,顾景舟不得已纳了这么一个名节有损的女子,不但摊上了一个烂泥扶不上墙一样的亲家,还闹得自己的后宅不宁。

果然———不一会,一个哭哭啼啼的女子走了出来。该女子身姿丰盈窈窕,步伐轻盈,身披一件粉白渐变的低胸长裙,外罩了件丝织的白色轻纱,腰间系一根白色的腰带,乌黑的秀发,挽着一个略显杂乱的流云髻,髻间随意点缀着几朵珠花,额前垂着一颗珍珠,如玉的肌肤透着绯红,眉目娇弱,端的是一副楚楚可怜的娇媚姿态。

刚刚走到李汤氏身后,李宜宁就扑通一下子跪在了谢惜云面前,唯唯诺诺,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到:“宜宁拜见谢老太妃!今日…今日出了这样的事,全怪宜宁一人!宜宁不应因为贪杯而犯下大错…无论如何都是我一人的错,只希望老夫人罚我,不然宜宁是真的没脸活在这个世界上了!”

听着李宜宁哭哭啼啼说了这么一长串,顾九倾真的是连半分对不起的意味都没有听出来,反而觉得颇为好笑———李宜宁应该算是自小在京城里娇养到大的女孩,怎么一点点的礼义廉耻都顾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