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驴车已然离去,纷纷着家伙什转身回庄里。突然从人群里跑出个七八岁的娃娃,对着老于头歪头问道:“于爷爷,你不是说二狗子喜欢欺负人吗?我怎么看这些大叔不像啊!”老于头也是一愣,茫然地转头看向驴车离去的方向,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抬头看看,似乎马上就要下雨的老天,老于头摸摸娃娃的脑袋回道:“二狗子就是二狗子,没什么像不像的。大栓,快回去,要下雨了!这话千万别乱说,容易出大乱子,懂不?”
“知道了!”大栓很懂事地点点头,转身对着早已走远的那群村民大喊道:“爹!!等等我!”拔腿就追,跑的竟然比兔子都快。老于头看的呵呵一笑,然后又转头看向驴车离去的方向,试图寻找早已没了踪影的徐梦归等人的身影,可哪里还能找得到想到这群人住在他家的时候,滴水未沾,粒米未进,就连睡觉,用的都是自己带来的被窝,虽然口气有点不对,但想想也是为了自保,还算得上对他秋毫无犯。老于头有点不那么自信了,“难道…误会他们了?”
“下雨了!连长!”尚武把头探到仍旧躺在驴车上的徐梦归耳边说道。徐梦归睁开眼,感受了下零星的雨滴,嗯了一声,“把我们这床被窝拿那辆车上去,给石头和鸽子盖上。”
“不行!你也是重伤员!”赶车的跳蚤转头说道:“用俺哥几个的棉袄!一样!”说着,跳蚤就开始解自己的扣子,其他几个有样学样,也都开始要脱!
“咳~咳咳~咳~”和徐梦归在同一辆驴车上的大炮,看了一眼几个人身上的棉袄,忍不住想笑。“哥几个还是别脱了,听连长的,还是把俺们这床被拿过去吧!你们那破袄实在是…不咋地!!”
“咋的了都一样的袄,难不成你的比俺的好?”尚武回道。这时躺在徐梦归右边的二狗子也睁开眼,懒洋洋地看了眼尚武手里的棉袄,“切!还好意思说,就你那袄,放到水里都能当渔网了!穿上吧,别丢人了。”说罢,又闭上眼睛,继续打盹。尚武拎起自己棉袄,打量了一番,又看看其他几个人的,都差不多,说是棉袄,其实也没多少棉花了,袄上边的洞,不管磨出来的也好,挂破的也罢,两个手都数不过来。
“还真是,有点丢人啊!”尚武脸一红,不好意思地笑道:“连长,等你们几个好了,咱去鬼子那里搞几套新的咋样?”
徐梦归坐起来,把身上的被子掀起来卷成一团,扔给尚武。这一天多休养,徐梦归算是恢复了点气力,但他却有点高估了自己,要不是尚武眼疾手快,被子差点掉地上沾上泥水,徐梦归苦笑了一声。恐怕现在就是个七八岁的娃娃,都能打得他满地找牙。
“给他俩盖上吧!本就在发烧,如果再着了凉,就怕……!”徐梦归说道这里,自己都不敢再往下说了,人家都说山东人说话辟邪,他真怕自己的话成为现实!这时任何人都不愿意看到的。尚武见徐梦归已经把被子扔给了他,只得跟上褚秀才驾的驴车,小心地给仍旧昏迷着的石川和鸽子盖上,尚武看着车上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的两人,小声说道:“兄弟,快点醒过来吧!别扔下我们!”说到这里,尚武长长地出了口气,远远地看着他们正前方。他不知道,下一站到底是哪里,到底需要多长时间,而石川和鸽子,又能挺多长时间。
“有人!”尚武突然瞪圆了双眼大声喊道。褚秀才顺着尚武看的方向望去,急忙大声喊道:“快隐蔽,是鬼子!!”
跳蚤不敢多想,驾着驴车跟在褚秀才的车后,鞭子不断抽打在驴子的上,驴子吃痛,发足狂奔。四个坐在车上没有受重伤的,紧张地看着后边鬼子的动向,而后边的鬼子似乎发现了他们,也加快了步伐,绕来绕去,最后发现,他们马上就要回到赵家庄那条路上。
“咋办!要不咱们进庄躲躲!”跳蚤说道。徐梦归斩钉截铁地回道:“不行!我们进了庄,就是给老乡们找麻烦了!”
“那咋办总不能站在这里等鬼子再把咱们抓回去吧!”甘信问道。徐梦归看着远远吊在后边的鬼子,一咬牙,“光这样躲不是个法子,早晚的让他们给围上。绕过去!先避开他们的视线,如果来的不多,等他们出了庄,走的够远了,咱们给他们来那么一下子!先补充补充咱们的弹药再说!”
“好咧,还有棉袄!”尚武听到这话,差点没高兴的蹦起来,急忙补充了一句。似乎现在不是鬼子在追他们,而是他们故意吸引的鬼子进他们的伏击圈一样。褚秀才和跳蚤驾着驴车,绕过赵家庄,在看不到鬼子的时候,又偷偷绕了回来,把驴车扔的远远的,只留下褚秀才照顾石川和鸽子还有伤情比较重的二狗子。其余七人却埋伏到了离赵家庄庄头有二里多路的路边。鬼子早已经过去,进了赵家庄。他们现在在等,等鬼子出来。
尚文看着徐梦归和大炮满脸的虚汗,不禁说道:“连长!你和大炮还是别硬撑了。实在不行,你们先回去,我咋看你们脸色儿不对!”徐梦归抹了一把汗,小声问大炮:“你还行不?”大炮楞道:“你都能撑,我还能当孬种不成?”
还能开玩笑!徐梦归转头对尚文笑道:“没事!别说话了,注意情况!”尚文点点头,继续观察庄头鬼子的动向。足足等了半个多小时小鬼子们才出来,人数不多,加上伪军也就十来个。尚文看向徐梦归“怎么样,能动手不?”徐梦归没有回答,只是脸色发白,浑身一个劲地哆嗦。“连长!!你怎么了!”尚文急忙爬过去拉着徐梦归,紧接着就发现,大炮也有点不对劲。也许大炮的身体素质比较好,反应没有徐梦归那么强烈。徐梦归憋了半天,冒出一句:“没事!来了多少?”
“十个左右!动手吗?”尚文不安地看着徐梦归。徐梦归哆哆嗦嗦,忍了半天又冒出一句:“我没法打了,尚文,派两个人拿盒子炮到鬼子后边,等这边枪一响,截住他们的退路!”
“知道了!那你……”
“不用管我!没时间送我回去了!”徐梦归小声喝道。尚文还是不放心,但现在也没其他什么办法,“那你小心!”尚文说完,爬到跳蚤和甘信盘身旁,安排他俩去鬼子后边。
战斗终于打响了,这群小鬼子加汉奸根本不知道他们要搜索的是什么样的八路,只知道有几个八路流窜到了占领区内。更让他们想不到的是,这几个八路四处逃命之时,还敢打他们的伏击。鬼子正前方的四个人,四把枪第一次开火,就直接报销了开路的四个伪军,后边三个鬼子一看情况不对,倒也机警,拿着枪对着开火的地方放了几枪,大喊了一嗓子杀鸡给给,剩下几个伪军就玩命地往前冲,而那三个鬼子却转身就想往赵家庄的方向跑。几个伪军没冲几步,就有人转头发现太君跑了,大声对着其他伪军喊道:“太君跑了,哥几个逃…!”话没说完,喊话的伪军就感到胸口一震,倒了下去。其他伪军也没得好,他们在明,尚文几人却在暗处,战斗只持续了两三分钟就宣告结束。逃跑的小鬼子反倒最倒霉,跳蚤开枪的时候,没注意盒子炮是调到连发状态,三个鬼子竟然活生生地给打成了筛子,了至少浪费了十多发子弹。等到打扫战场的时候,搞得尚武大骂跳蚤败家子!这子弹,可是打一颗,少一颗啊!
收获倒是不错!四四式步骑枪九支,三八大盖三支。6.5mm有坂子弹二百余发,九七式手榴弹十五枚。还有就是,除了三个被打成筛子三个鬼子,剩下的九个伪军,几个都是一枪致命,这样的话,棉袄只需要打一个补丁,就能穿了!这实在是让尚武兴奋不已。
尚文让尚武扶着大炮,自己背起徐梦归赶回驴车,徐梦归在尚文背上气喘嘘嘘地问道:“怎么样?有没有跑的?”
尚文回道:“没有!尸体处理干净了,地上的血也都用土清理了!”
徐梦归嗯了一声,便没有再出任何声音。等回到马车,褚秀才急忙迎上来,对着尚文说道:“不好了!二狗子好像在打摆子!”尚文心里一惊,急忙和尚武把徐梦归。大炮两人放在驴车上,褚秀才看了看二人的脸色,一脸疑惑地看着尚文。
尚文也是满心的疑问。“连长和大炮也是!这到底都怎么了!怎么说病,都一起病了!”
躺在车上的徐梦归哆哆嗦嗦地睁开眼,艰难地说道:“不是~不是~打摆子!是~毒瘾!鬼子~舍不~得我们死,用了药。”
“这这可咋办!!”尚武。甘信。跳蚤几人都急了。就连一向冷静的尚文此时也没了办法,双手抓着头发蹲在了地上。
“谁”跳蚤突然用枪指着地埂。所有人都惊奇地发现,老于头突然出现了在众人的面前,试探着问道:“你们真是八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