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形势,不快能行吗?谁不想用低价拿好地?就看眼光准不准,速度快不快了。”陆连娜笑道,“大不了先把地‘弄’下来,再捂在那儿慢慢开发慢慢卖,只要拿到了地就不急了,‘弄’个一期二期三期四期的,资金不是一样周转得过来。”
“‘奸’商啊‘奸’商……”陆彦和陈竹齐齐笑道,“房价就是被你们房地产商这样炒高的。”
“在商言商,商人逐利,我们也是凭本事清清白白赚钱,没偷没抢没违法,怎么就‘奸’啦?”陆连娜白了他们一眼,“不过我接下来的项目都在南方,家里这里估计没办法顾到,就‘交’给你们了。”
三人都心知肚明,这是陆连娜的一种逃避方式,她一直觉得是她害死了陆成筹,根本无法面对唐平,虽然唐平让她每周六都要回来全家人一起吃顿饭,但她还是以种种理由,例如出差工作应酬之类的来搪塞。
“姑姑,‘奶’‘奶’年纪也大了,好几次吃饭的时候你不在,她都很难过的。”陈竹还是忍不住劝道。
“唉,没办法,工作忙啊。”陆连娜尴尬地打了个哈哈。
“子‘玉’养而亲不待,‘奶’‘奶’一个人住本来就很孤独寂寞了,每周陪她吃一顿饭也不算过分吧。”有些话陈竹不好说,陆彦却直接说了。
“嗯,我尽量吧。”陆连娜笑得有些勉强。
自陆成筹生病之后,陆连娜似乎就再也没有和范尧的父亲联系过,但孙菲却一直没有复婚,在几个月前去了德国,还‘交’了一个德国的男朋友,在她离开之前还到陆家去看望了唐平,对陆连娜的态度也一如既往的亲切。
当然有两种可能,一是孙菲城府极深,将心里的怨恨深埋起来,还有一种则是她和她前夫离婚根本就不关陆连娜的事,是他们自己夫妻两人的关系出了问题,凭陈竹的直觉觉得后一种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恐怕陆连娜自己心里也清楚,但毕竟是因为自己间接造成了陆成筹的去世,所以心里的包袱一直没有放下。
陆彦对陆连娜逃避的态度很不满,却也无可奈何,该说的都说了,她自己的心结未解,总不能天天强押着她回家吃饭吧?真强押她回去唐平也不会开心的。
“你怎么了?”陆彦看着刚接了个电话,脸‘色’就变得难看的陈竹担心地问。
“我外公不小心摔了一跤,现在情况不是很好。”陈竹死死咬着下‘唇’,脸‘色’灰败,极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哭出来,自陆成筹去世之后她就一直感到恐惧,很多事情是她重生之后还是不能改变的,特别是老人的身体,就算她为外公外婆请了护士陪护,也请了家庭医生每半个月定期检查一次,还通过陆彦的关系联系上了中央保健委员会的专家为老人检查身体,平时该吃的‘药’对老人好的营养品也是流水一般地送去,可历史还是要重演一次。
“你先别急,”陆彦一边拍着她的背安慰,一边立刻拿起电话订机票。
好在晚上还有一班飞往福海的航班,两人匆匆赶到机场却被告知,飞机晚点了。
看着陈竹急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魂不守舍的样子,陆彦也是又心疼又生气,看来真是应该去订一架‘私’人飞机,过去陆成筹也有自己的专机,他出国之前在国内往返都是由爷爷帮忙安排妥当,倒是没怎么受过飞机晚点之苦,偶有几次,也没有急事在身,在机场的贵宾室看书上网时间倒也容易打发,但遇到急事没有自己的飞机还真是不方便了。
焦急的陈竹一个又一个的电话打回家中,李明清和陈琪已经到了F市,对福海家中的情况也不清楚,李明清也买了第二天的机票准备飞回福海,而福海家中的大姨小姨讲起外公的病情也是支支吾吾含糊其辞,力劝她如果忙的话就不要回来了。
他们越是这样劝她,她就越是着急,虽然知道可能外公暂时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但病情不稳定是肯定的,他们不愿意让她担心便一直劝着她,就连告诉她这个消息也是经过再三斟酌的。
陈竹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外婆已经被劝回家休息了,病房里只小姨夫林伟和另一位看护在一边陪护着。
林伟一脸惊讶地看着他们,“你们这么迟了还赶过来?”
“飞机晚点了,”陈竹一脸倦意,“外公怎么样了?”
“是中风,”林伟凝重地说,“他今天下午好好的在家里突然摔倒了,还好发现得快,立刻就送到医院来了。”
陈竹点点头,外公一直血压都偏高,最近天气变化得厉害,虽然一直在吃降血压的‘药’,但还是……
“医生怎么说的?”
“已经抢救过来了,现在已经稳定下来了,但估计以后可能要偏瘫了,说不定还会影响语言能力……”
陈竹看着躺在病‘床’上一脸安详的外公,他的脸上似乎没有太大的痛苦,如往常一般熟睡着,但她忍不住泪意上涌,转眼间她重生十几年了,她长大了,外公也老了,无论奇迹如何发生,人都无法逃脱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
外公再也不能牵着她的手接她回家了,也不能和她一起坐在电视机前摇头晃脑地看戏了,无论她怎么努力,那个宠她疼她的老人还是要忍受着病痛的折磨在病‘床’上度过剩下的岁月。
外公住的病房是高级的套间,除了病‘床’之外有一张陪护‘床’之外,还有一个供亲人休息的小房间,陈竹捂着嘴,眼泪不断地往外流,怎么也止不住,陆彦搂着她,没有说话,一下一下地抚着她的背,亲‘吻’着她的头顶。
林伟很少见到陈竹这样失态痛哭的样子,也是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劝解,心里更觉得愧疚。
“爸这几天一直说头晕耳鸣,我们觉得就是血压高,吃点降压‘药’就没事了,谁知道……唉……”
“这哪里能怪你们?”陈竹虽然难过,却没有失去理智,对小姨和小姨夫平日尽心尽力地照顾俩老已经是非常感‘激’了。
“现在基本没有什么大的问题了,医生也不在,你们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有我就可以了,你们大老远的过来也累了,赶紧回去休息,明天再来接我的班吧。”林伟出言劝道。
陈竹也知道有道理,便和陆彦回了自己的家,这几年陈竹一家都没有住在福海,别墅就一直空着,好在大姨就住在一个楼盘,每周都让钟点工过来帮他们打扫整理一下,所以两人回去稍加收拾整理还是能住的。
陆彦洗过澡铺完‘床’出来,发现陈竹头发也不擦就这么湿漉漉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怔怔地掉眼泪,忍不住皱眉,“头发也不擦,感冒了怎么办?再哭,再哭我就拿个脸盆给你装眼泪,免得把房子给淹了。”
陆彦难得开一次玩笑,可惜陈竹并不赏脸,将脸别过去索‘性’不理他。
陆彦把她抱到‘腿’上坐着,用干‘毛’巾有一下没一下地给她擦头发,“不要把事情想得那么可怕,中风又不是不治之症,多少人中风之后还逐渐恢复了呢,关键你要有信心,你看看你这个样子,不打起‘精’神来,怎么能找到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治疗方法医治你外公?”
他这么一说倒是让她的眼睛亮了亮,是啊,记得她有一个叔公也曾经中风过,经过一段时间的恢复治疗,现在已经基本康复和常人无异了,一切还没有到悲观绝望的时候,她可不能轻言放弃。
“明天我就去联系J省最好的专家,请他们过来看一看外公,先拿出治疗方案再说,现在刚刚发病,还要注意不要引起并发症,像肺部感染、褥疮、急‘性’呼吸道感染和脑心综合症都是在中风一周之内发生的,请的护工可靠吗?比如每三四个小时都要轻轻变动病人的体位并轻拍背部,使肺部分泌物不至于长期积贮,并使它容易排出。喂食时也要特别小心,尽可能防止肺炎发生,在易发褥疮的部位放置气圈、海绵垫等,保持皮肤干燥,进行局部按摩,以改善血液循环……”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陈竹哭过的眼睛湿漉漉地望着他,鼻子通红,一脸无辜。
“趁你哭的功夫我查到的,光懂得哭,哭有用吗?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和小‘花’猫一样,脏死了。”陆彦刮了她的鼻子一下嘲笑道。
“好,你嫌弃我”陈竹故作凶狠地瞪着他,然后一股脑地把脸上的眼泪鼻涕却擦到他身上。
“喂,我洗过澡了”陆彦大叫,“你恶心死了,太没形象了……”
“反正我已经在你面前丢尽了脸,也不差这一点恶心了。”陈竹得意地瞟了他一眼。
两人闹了一阵,陆彦抱着气喘吁吁的她,轻轻‘摸’着她的头发,知道她的心情已经好转了,但心里还有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让她始终无法完全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