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嘎。
含在嘴里的一口水,随着李宪忍不住张开嘴巴,流了一大襟。
明明做着这世界上最羞人的事情,可是苏娅的面容却端的神圣。
厚厚的外套已经被苏娅摘了下来,白色的毛衣也掀了一半。她犹豫了一下,在李宪呆呆的目光之中,用尽了最后一丝决心,将毛衣扯开了身体。
然后,就闭着眼睛,站在了李宪的面前。
幸福来得太突然。
梦中的上演了无数次的场景现在就在眼前,苏娅的身体此时在他的感觉里,是诺敏河河畔春柳剥去了青皮的嫩枝,是夏天剥去了泥皮的小葱。
看着那不甚臌胀不断起伏的胸脯,李宪的目光却恢复了清明。
房间里很冷。
苏娅轻轻颤抖,皮肤上起了一层细密的疙瘩。被毛衣扯乱的发丝缕缕粘在脸上,唇边。
棚顶似乎是跳泡坏了,微微闪烁的灯管将白色的灯光打在她的身上,奶昔色的皮肤似乎披上了一层光滑,显得清晰立体,又有些朦胧。
李宪将地上的大衣捡了起来,走上前披在了丫头的肩上。
“你……在寺里……听到了是么?”
苏娅点了点头——眼睛仍然没有睁开。
“那这算是什么?”李宪大致能猜的透苏娅的心思,可是他觉得不应该这样。
将小丫头的脸搬过来,他问到。
苏娅睁开了眼睛,坚定的看着李宪,没有回答。想了半天,才从大衣之中掏出了纸笔。
“谢谢你没有答应他”
李宪揉了揉额头,看着那戳到自己鼻子上的本本面露苦涩。
敢情,这是感谢。
好别致。
“我想要你知道,我那么做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我自己。如果答应了他的条件,我就不再是可以有点儿成绩就膨胀的李宪,就不再是干什么都问心无愧,不论有钱没钱都开开心心的李宪了。”他觉得有必要说明一下问题。
苏娅皱了皱眉头,歪着脑袋看了看他。这个逻辑,她有点儿不懂。
她就懂一点。
就在刚才,她已经下定了决心,要把自己的一切交给面前的这个人——一定要。
这样她才踏实,才会觉得自己不会亏欠那么多。
她明白,自打认识以来,都是面前的这个男人在为自己付出,为自己安排一切。
而自己,除了生活上一些琐碎的事情之外,几乎什么都帮不了他。
她想要踏实。
………
李宪绝对没有想到,瘦小的苏娅会有那么大的力气。
自己丝毫没有准备,就被推倒在了床上。下一刻,一个小小的人儿便骑到了自己的身上。
“哎?咱们讲讲道理,苏娅,我觉得这个事儿不应该是这样的展开!”慌乱之中,李宪将黄豆枕头挡在了自己的胸前。
啪!
苏娅真的生气了。
在她的脑海之中,这是个神圣的仪式。
不容任何人破坏。
自然也包括被馈赠一方的李宪。
伸出还在颤抖的小手,一个大嘴巴就轮了过去。
捂着通红的,火辣辣的脸,李宪呆若木鸡。
下一刻,他眼睁睁的就看到一张温润的嘴唇粘在了自己的鼻子上。
嘴唇主人热热的呼吸喷在皮肤上,如同一根引线,把他的犹豫和来自一个雏儿的恐惧给烧没了,也把他给烧着了。
下一刻,他扑棱着起身,一把将苏娅搂住。
天雷地火,在这一刻开始。
………
几乎是和李宪一家前后脚,夏光远也离开了祥云寺。
在那里呆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诵经吃斋已经不能让他感到安宁。
他满以为自己可以掌控住局势,满以为李宪这样一个在商海之中摸爬滚打的年轻人,会懂得妥协和舍得的道理。
可是到最后他才发现,他彻彻底底的看错了李宪。
生气么?
生气!
一种被人从肉体上和精神上都打了脸一拳的愤怒。
这让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一个恶毒的丈夫,残忍的父亲。
带着这种愤怒,在医院之中处理了外伤,便回到了临调处临时借用的小楼。
夏光远的助手辛海亮此时正在带着工作组加班加点的处理一些大企业的项目计划审批,见夏光远这个时候过来,很是意外。
看到夏光远鼻子上的创口贴,和创口贴下面掩饰不住的青紫,他更是意外!
“夏主任,您这……这又是怎么了?”
夏光远一愣。
随即苦笑了起来。
饶是再好的修养,他此时也想骂句“他妈的”。
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每次在和李宪发生联系之后,保证都得去趟医院。
第一次和这小子正式见面之后,感冒加重,进医院打吊瓶。第二次在祥云寺里接触,跟他去集团,被打断了胳膊。
现在更过分——这小子亲自上了手。
刚才去医院的时候,就连普外的护士都已经熟识了自己。带着满脸的八卦问自己到底是干什么工作的,怎么来医院来的这么频繁。
这个父亲,不论从哪方面讲,都真的好失败。
“地滑,不小心摔得。”
昂首挺胸,夏光远说谎说得也是那么的令人信服。
“啊、又是……?哦……是是是。”辛海亮本想说您这也太背了,先是摔断了胳膊,这又摔伤了鼻子。不过他马上反应过来,点头应和道:“这东北就是这点不好,大冬天的总有人往大街上倒泔水,我昨天还卡了个跟头。是吧小王?”
一旁,拿着资料,正在傻呆呆看着部门老大那明显就是被人揍了的一个组员经他一问,也连忙点头,“嗯呢!这地方人太没素质!”
唉、
夏光远暗叹口气,也没管他们是真信还是假信,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打开灯,看到案头文件档里关于林翠公司,恒源公司和新北公司的资料,情不自禁的又拿了起来。
看着李宪那漂亮的发家史,和李宪近乎莽撞的经营方式,夏光远摇了摇头。
这小子,他怎么就能不答应呢?
办公室门被敲响了。
关心领导的辛海亮走了进来。
见夏光远手中林翠公司的资料,他迅速皱起了眉头。
之前林远集团的事情是他处理的,虽然不知道夏光远为何会对一个小小的地方企业动这么大的干戈,不过辛海亮是个会揣测上意的人。
他敏锐的发现了一个问题——林远集团是森工一个林权项目的最有力竞争者。
当时,他就断定了,夏光远处理林远可能是为了这个林权项目。
这个很好解释,也很合乎情理。临调组是响应务院的指导意见而组建的,目的就是为了保证东三省地区的经济体制稳定。
而在这样的大方向下,森工将国有林业局林权对外承包,明显是在改革序曲中跑调。
这只是他的猜测。
不过现在,看到夏光远手中的林翠公司资料,他立刻就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在林远集团之后,他密切关注了林权项目,自然是知道林翠公司拿到了这个项目的。
见夏光远此时在研究这个公司,辛海亮立刻上道。
他指了指夏光远手中的资料,笑道:“夏主任,太巧了。我最近也在观察这个林翠公司,森工那头的林权就是被这个公司拿去的。这几天处理完手头的事情,我再去调查一下?” шшш_ тт kan_ c○
夏光远的眉头使劲儿一皱。
锐利的目光直接就扎在了辛海亮的眉心,这将后者吓的不自禁退后了一步。
“老辛,我们是临调组,不是审计局。安心做好手头的工作,地方上的事情,我们能不插手尽量不插手,这是我跟孙书记约定好了的。”
“是是是、”情知自己会意错了,辛海亮顶着一脊梁骨的冷汗,连连点头。
“没事儿的话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夏光远收回目光,揉了揉太阳穴。
李宪横眉立目跟自己轮拳头的形象又浮现在了脑海之中。
唉、
明明动动嘴皮子,就能让这小子从山尖尖上跌到大深坑里长长记性。
可是……
他想生气,又生不起来气。
虽然被李宪搞的灰头土脸,但隐隐之中,他又觉得自己那苦命的女儿,找到了一个似乎可以托付的男人。
真的,好矛盾。
“那是你贱!”
李宪的话音又随着嗡嗡的耳鸣在脑海中响起。
咣!
夏光远一把将资料砸在了桌子上。
“他妈的!”
他终于骂了出来,同时也给了自己一嘴巴。
“那小子说的没错,夏光远啊夏光远,你还真就是贱!”
正在这时候,办公室房门被去而复返的辛海亮推开。
看着自己抽自己嘴巴的夏光远,辛秘书张大了嘴巴。
夏光远愣了,他不迷信,但是他觉得自己今天真的好像犯了太岁。
“怎,么,了?”
牙缝里,挤出了三个字。
“啊!”心中连道苦也的辛海亮都快哭出来了,他觉得自己的仕途已经一片灰暗:“夏主任,我就是刚才想起来,现在三省的报纸啊,地方电视台啊,都在大肆做着商业广告,特别是保健品行业,广告做的简直是丧心病狂!既然想保证体制稳定,舆论的这种市场化风潮是不是也要遏制一下?”
“我们不是光电不是新闻局!这事儿我们不管!”
夏光远揉着额头上不断往起蹦的青筋,恶狠狠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