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后面的中年人看着“大小姐”也只有苦笑,对武植二人拱手道:“二位官人,在下是月昔赌坊中人,姓赵,敢问二位可同意在下作为两位的中人?”
一旁的伙计插嘴道:“赵师傅可是咱月昔赌坊最有名的中人了,两位官人尽管放心,赵师傅做中人的局从未出过纰漏。”
武植听到“月昔赌坊”一怔,赌船上未挂招牌,自己本也在想回去后倒要查探下此赌坊的主人是谁?不想又是月昔庄的产业,那这位“大小姐”又是哪个?大概是管理赌坊的掌柜的女儿吧?若说她是方腊的女儿打死自己也不相信。
赵中人见二人都无异议,吩咐旁边伙计又送上一副色子器皿,杜管事当然要了先前的那副器皿,笑道:“新的留给兄弟吧!穆兄弟也好换换手气”
武植笑道:“如此就多谢大哥了。”
赵中人走过来道:“在下为二位验一下器具!”
杜管事摇头道:“不需劳烦赵师傅了,月昔赌坊的器具咱们还是信的过的!”赵中人皱皱眉头,正欲说话,武植也说话了,“是啊!验来验去的太麻烦了!咱们还是快些开始吧!”
赵中人见二人都不同意,也只好作罢,只有心中嘀咕,器具都不验还找自己这中人干嘛。
二人开始按照武植定的新规则玩儿了起来,结果当然是一样的,武植不一会就输光了面前的交子,咬咬牙。从怀里又拿出厚厚一叠,直把杜管事看的双目放光,心中暗叫娘啊!这次我可真地发达了!这莽夫简直就是给我送钱的财神爷啊!
武植大声道:“杜大哥!咱们再来!兄弟我把老婆本儿可是都拿出来了!”杜管事也不再客套,笑道:“如此就陪兄弟再玩儿几把!”
二人刚想开始,一直在旁边兴致勃勃看他们豪赌的“大小姐”忽然道:“挺有意思的吗!来,来,来。算上我一个!三个人岂不是有趣的多?”说着吩咐旁边的伙计:“去给我拿色子来!”
伙计忙不迭的跑了出去。赵中人却为难了,看看武植和赵管事,他虽然不敢驳大小姐面子,可也不能去劝人家两位同意大小姐加入啊。
武植和赵管事也都各怀心事,都在琢磨这位“大小姐”地加入会不会影响自己的计划。
大小姐见三人都不说话,微带不满道:“赵师傅,你告诉他们,我的赌品如何?会不会赖账?”
赵中人心中苦笑。大小姐的赌品那是不消说的,豪气的很。月昔庄的人哪个不知道大小姐嗜赌如命,终日流连在月昔赌坊,每日都要输去不知道多少银钱。常混在赌坊的赌徒背后称她为“散财仙子”。为此庄主不知道发了多少次火,却怎么也管不了这位姑奶奶,最后也只好听之由之。
杜管事不等赵中人说话,抢先道:“大小姐地赌品那是一等一的,既然大小姐看得起我兄弟,肯赏面子与咱兄弟对赌,咱兄弟自然求之不得!”他经常出入月昔赌坊,对这位大小姐也知道一二。知道她赌技奇烂,想来对自己的计划没什么影响。何况月昔庄大小姐说话了,他还真不敢拒绝,这也就是在赌桌上,要是平日想巴结这位大小姐还巴结不上呢。虽然作弊赢这位大小姐太过危险,大不了最后把赢她的钱还了就是。
武植见杜管事同意了,略一思索已经明了,既然在杜管事看来这位大小姐不影响他痛宰自己。那自然也不影响自己扒了杜管事。当下也点头答应。
大小姐见二人答应,不由得喜笑颜开,张嘴打个哈欠:“快点快点,我可是两天没睡觉了!困死了!”
此时坐地近了,武植才发现“大小姐”的面目轮廓还算秀气,眼睛也很漂亮,就是没什么神采,头发虽然不梳理,却也不显邋遢。偶有微风吹来,一丝淡淡香气随风流动。
大小姐虽然不修边幅,一双手倒是十分纤细修长,拿起伙计递过的色子,在碗里掷了几下,道:“咱们开始吧!”
武植看她手法笨拙,心中一笑,果然不出自己所料。
三人蒙色子,确实比两人有趣,大小姐看起来大大咧咧,实际上却极为在乎输赢,下注的时候也是很小心,输的时候面色虽然难看却绝不发什么牢骚,而且愈输跟的反而愈紧。偶然这位大小姐赢了后总会大呼小叫一番,显得异常喜悦,但看到自己面前的交子越来越少的时候欢呼声总是噶然而止。檀木桌上只有杜管事面前地交子越来越高。
三人再一次掷了色子,旁边伙计用黑布把碗盖上,现在伙计已经懒得去看三人碗里的点子了,不消说了,肯定是那胖子的点子最大。就是心里奇怪,大小姐的性子都知道,只要是赌上就从来不会认输!可是坐在对面的年青人怎么也是一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样子,难道非要把钱输光不可?
本来三人下注的时候,每次都是武植主动先和杜管事比了大小,由赵中人看色子,在旁示意二人输赢。当然十次有八次会输给杜管事,然后杜管事就会要求和大小姐开皿。
这次武植却有点反常,投了几次注后,忽然把面前的交子一古脑推到了桌子中央,道:“反正也是输!今日就输个痛快也好!”
赵中人在旁数了一下,道:“三百二十七贯。”
杜管事哈哈一笑:“兄弟就是爽快。”数了一叠交子放在了桌上。杜管事这次掷色子地时候手感相当好,本来他用自己那作弊色子每次都能掷出十二点以上,那赢面就相当大了,这次更是感觉自己可能掷出了十五点以上。看武植在这把发飙。当然求之不得,要是自己手感不好的时候还真没十成把握能赢,可是这次自己怎么也不会输了,这一次把那莽夫弄个精光,也省的时间长了,被赵中人看出玄虚。
大小姐看看桌上地注码,抓了抓自己蓬松的头发。也小心翼翼数出一叠交子,道:“跟!”
武植看二人都跟了注,不由得脸色微变,对杜管事道:“杜大哥咱兄弟开了如何?”只有后下注的才有资格要求开了大小。
杜管事心说原来你小子是在咋呼啊,以为拿出几百贯就能把我吓跑么?做梦去吧,现在看你也输的差不多了,看你怎么跟注!马上就要输成穷光蛋的人物还和我称什么兄弟。脸色一正道:“穆兄弟,正如你先说的。赌场之上无父子,咱交情归交情,这色子恕哥哥不能和你开!”说着把面前地交子会部推到了桌子上,道:“对不起了兄弟。这次哥哥也想玩个痛快地!”心中冷笑,这就叫趁你病,要你命。让你注都跟不起,灰溜溜滚蛋去吧!
武植面色大变,失声道:“杜大哥!你这不是欺负人么?”
杜管事冷冷一笑:“穆兄弟,话可不能乱说!赌场自有赌场的规矩,兄弟你若是跟不起,弃了这把就是!若是夹杂不清。平白叫人笑话。”
武植哭丧着脸,道:“可是兄弟实在没钱了啊!”
“没钱?没钱你干嘛一次下几百贯!充好汉可不是这般充法!只杜管事大胖脸也板了起来,一脸严肃道。
大小姐叹口气道:“这位兄弟,你就是跟也是输而已,还是弃了干脆!还有赌场上就是这样了!哪有什么哥哥兄弟的!”说着叹口气,似乎有说不出的惆怅。
杜管事赔笑道:“大小姐说的是,不知道大小姐还跟不?”心里期盼这位姑奶奶最好别跟了。
大小姐忽然一笑,道:“本来不想跟的!现在改主意了!”说着顺手从蓬松的头发里摸出一跟碧绿的玉钗。往桌上一放,道:“这根钗子大概值个三五千贯吧。”
杜管事马上苦了脸,这事儿闹地可有些不妙了。自己桌子上也就千余贯钱,这位大小姐拿出的钗子值几千贯,若是她学自己对付穆武那手不和自己开的话自己去哪里找钱跟注?
果然大小姐小嘴微张:“不开!”这两字如同大锤重重敲在杜管事心头,杜管事一下懵在那里,不知道如何是好。
武植心中苦笑,这不抢了自己的生意吗?自己本也是想这般对付杜管事地,想不到被她抢了先。不过这桌子上的交子可大部分都是自己的。杜管事本金也就三四百贯,总不能叫这大小姐划拉走吧。
无奈下,假装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今天我和你们拼了!”说着从怀里掏出一颗雪白无暇的明珠,又恋恋不舍的看了眼后拍在了桌上,道:“这颗珠子也值个七八千贯!不开!”
杜管事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自己再想和他两人开大小的话可是要加个六七千贯了!好半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对武植道:“兄弟,咱俩先开了吧!你看哥哥我身上实在没钱了!”
武植摇摇头:“哥哥,赌场自有赌场的规矩,哥哥你若是跟不起,弃了这把就是!若是夹杂不清,平白叫人笑话。”
大小姐听他学方才杜管事地说话惟妙惟肖,煞是有趣,忍不住轻笑一声,眼睛却盯住了武植放在桌子上的那颗光华内蕴的珠子,或许只要是女人就天生对美好的物事极为欣赏吧。就算这女子是烂赌鬼也不例外,此时的大小姐更是毫不掩饰自己对这颗珠子的占有欲,目光中的炽热谁都看的出来。
杜管事听了武植地话,脸色别提多难看了,心中盘算不定,自己到底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