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夜已深,你们歇息吧!”童秋玥从童山夫妇的房间中退出,心里抹过一丝痛意。
她抬手摸出那枚小小的水晶瓶,闭目间眉心抖动,最终放弃了将其捏碎,这是曾经最真的她,而如今已越走越远,回头尽是陌路,或许,此生都将难以踏上归程。
“辛苦你了,一男哥!”童秋玥面对房中的万一男,收起了那份微末的争扎,嫣然一笑。
万一男笑得很勉强,淡淡道:“这样做真的好吗?秋玥,我看得出,你哥很在乎你,其实...”
童秋玥淡淡一笑,“一男哥,有话直说吧。”
万一男走向房门,背对童秋玥道:“其实,你有很多方法让他加入圣坛,而这是最糟的方法,恕我直言,你们兄妹的感情已经到此为止。”
童秋玥美眸中闪过一丝痛楚,见万一男回头道:“我们也是!谢谢你曾让我心动!”
看着万一男反手关上房门,童秋玥心里莫名一痛,竟有了流泪的冲动,这是一个将权势和实力看得很淡的男人,却是将感情看得比什么都重的男人,她错过了。
为了让童强彻底与文一鸣断绝关系,她出此下策,万一男说得没错,他与童强的兄妹之情到此为止,因为自己剥夺了亲人的亲情,或许,她此生都没有办法让哥哥再见父母一面,除非自己改变决定。
真的会改变吗?她苦笑摇头,竟然没有确切的答案。
对于文一鸣何时归来,阿蒙也无准确的答案,他没有一直用密音牌联系文一鸣,知道这个时候教官或许在恢复状态,从密音牌中他听出了浓浓的杀机。
文一鸣只说最快也要今日下午才能抵达,阿蒙不知道他能否在比斗之前赶到,已经按照文一鸣的要求让舒剑锋将其名字报给了评判登记。
这是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连双城高层也已知晓,枫逆和醉侠将出场观战,他们延颈鹤望已久。
郝天啸等人何尝不是如此,他们伤势极重,已至卧床不起之地,然而,却让乔装易容的龙魂将他们搀扶到了现场。
双城门人感觉到了异样,本该休息恢复的大师兄等人今日竟然一反常态,浑身涂抹着药剂坐到了观战席,眼中不时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尤其是藏经阁的枫逆前辈居然隆重登场,而另一位高大的白袍老者好似与其地位相同,并肩而坐。
这是大比之争的落幕前奏吗?无数人心里生出悲戚,同时一股决然的死志萌生,枫逆前辈的出现,很显然是即将拉开决一死战的帷幕,他们等这一天太久。
他们势力低微,却要杀出千古双城的气势!
其他势力也看出了微妙,无关势力开始远离擂台中心,而如虎啸堂这些依附青云堡的势力则是摩拳擦掌,等着浑水摸鱼。
龙魂全体都来到现场,连小马也跟在第五秋婼身旁,这些陌生人除了双城的知情者无一人认识。
第五秋婼是首次来到双城广场,目光扫过七情坊的观战区,母亲明月心还是那么雍容恬淡,只是眼中多出一抹愁绪,有长老伏千琴相陪;第天语俊朗依旧,修为竟是大武生一层,身边坐着他的好友陈燕均。
她如今见识今非昔比,第天语的修为速度在情理之中,作为七情坊的少坊主,本身资源无限,当初在劫尘谷离天赐演武的天行者最近,可说受益最深,且如今南部的灵气能与北疆相比,她在剑胆琴心中甚至能察觉到,天地元气仍在不断的浓郁,尽管微弱得难以察觉,但整个南部的元气上涨,这是多么震撼的事。
天赐演武,在这一点上足以证明,能震烁古今。
第五秋婼的目光扫过全场,其中有些据说还去过北疆,这是听郝天啸所说,不少认识的人都在场中,东方芷玉,勒皓奇兄弟,斐九阳,肖青峰...这些曾经与她齐名的天才早已被甩出四大域,远远不及,她没在其中看到夜舞霜,竟感到有些遗憾,或许是因为文一鸣的原因。
知悉文一鸣今日或能归来的人开始心生忧虑,比斗即将到来,经过半月有余的惨烈消耗,双城几乎无可战之人,出场名单是铁弼,裘山嚣,还有至今未归的文一鸣。
之前,铁弼在阿蒙等人的预判计算中,已上场两次,为郝天啸等人争取到了宝贵时间,同时也减少了双城门人的陨落,可说有着汗马功劳,却也因此引起了注意,被重伤了一次。
而今天,出战名单很显然是有所针对,原本要养精蓄锐的独眼秦波竟在出现在名单之上,他们直到此刻方知。
双城三十岁以下的武师已消耗殆尽,裘山嚣悲愤请战,无数同门之血点燃了不止他一人的战意。
梨花谷大长老阳辉的出声,让争先出场的裘山嚣向死亡走近,铁弼有伤在身,闭目恢复中竟被其抢先登场,眼中闪过痛苦之色。
裘山嚣半步武师的修为,三息之中必死无疑,却义无反顾的走上了擂台,与紧随其后登上擂台的曹阚对持。
裘山嚣是与铁弼同入的孤城,两人之间并无多大交集,不过自从裘山嚣从大裂隙遗迹归来,整个人都变了,修炼越加的勤奋,眼中少了阴鸷,多了很多坦然。
这几天,同为孤城的两人知道随时都可能在擂台倒下,默默无闻的死亡,无人记得,他们敞开心扉述说着心事,回忆着过去。
从交心中,铁弼知道,裘山嚣很长一段时间都活在文一鸣的阴影中,之后逐渐步出,将文一鸣当成了追赶的目标,每日苦修,坚持不懈。
裘山嚣的名字落在今日出战名单上后,铁弼告诉了他文一鸣回归的消息,让他第二场上台,因为自己更有机会活下来,毕竟,青云堡出战者实力极高,却也需等到名剑天门之后,这是龙魂事先安排的。
此刻,裘山嚣争先出场,坦然面对,在锣声响起之前,扭头看向铁弼,笑道:“告诉他,我们从未放弃!”
锣声敲响,裘山嚣喷血倒飞,双手紧抱重刀,未去捂喉头涌出的鲜血,躺于擂台,瞳孔泛散中看到铁弼牙咬点头,好似在蠕动厚厚的嘴唇,声音很低很低,他听不见。
裘山嚣闭目停止了呼吸,嘴角带着一丝笑意,最后一刻,他看懂了铁弼的嘴型。
“以你为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