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三
沈家有个练武场,是在家里的,后花园专门批出来的。简单直接,中间是沙地,不远处是靶子外围就做了简易操场,恩,实在是简陋,但也没有办法,时间太少,才不到一个月,最主要的是本来这个只是临时的场地,在家里的,无人知道的,还是露天的,这样正正好。因为沈少爷太能睡、太无能了,枪是会拿,可是只要是在室内,只要是带上护耳的,只要声音不是很大,这位少爷就能睡着。带他去公司上班,他会趴在他的办公桌上睡觉,哪怕是带他去帝都,那么吵闹的□□之地,他也能睡着。沈老爷子最后绝望了,这样无能的儿子怎么拿得出手,他叱诧一世的沈爷为什么会有这么个儿子啊,难道真的是他报应吗,报应他这一世作孽太多,所以才有个这么无能的儿子吗?
沈爷看着这个他半百了才得来的儿子失望,跟秦烈这个义子一比,他这个儿子简直让他绝望,他并不是期望他的儿子跟秦烈一样吃那么多的苦才练就今天的果断,他只是要求他他站有站相坐有坐相,只是要求他稍微有点上进心,难道这也不行吗?
沈爷不甘心也不愿意他的儿子是这个样子,所以下了狠手,让秦烈整出了这个院子让沈御联系,让他儿子要么冻死要么饿死,不成功则成仁!
沈御还是没有睡醒,迷迷糊糊的跟在秦烈的身后,沈家花园很漂亮,这几十年的时间让这个旧时的古典花园长的郁郁葱葱,虽然是冬天,可是琼树玉枝,假山水池,木桥游园的曲曲折折漂亮的一塌糊涂,沈御也迷糊的一塌糊涂。任何美景在他眼里比不过一张床。
秦烈看着前面的木桥停下了,虽不太想管他,可是看着下面湖里薄薄的冰雪再看看后面迷迷瞪瞪的沈御,秦烈还是停了下来,他不能让他掉下去。秦烈不用回头看也知道沈御还在几米之外,他走的并不快,可是沈御还是离他很远,这一个月里除了吃饭一个桌子,沈御老是离他几米远。从来不靠近他。他走的快的时候沈御走的慢,他走的慢的时候沈御走的还是慢,于是秦烈不得不一次一次的等他。秦烈看着沈园的镜湖里冰雪转过了身,他就这么看着几米外的沈御这么迷迷糊糊的向他走来,这花园还没有清扫,所以沈御深一脚浅一脚摇摇晃晃,可是并没有摔倒,大概是他已经习惯了半梦半醒。
秦烈在想的时候,沈御已经靠近他了,在他三米之除站住了,秦烈回过神来看他,沈御依旧没有看他,似睡非睡的低垂着头,厚厚的毛绒领遮住了半张脸,看不出什么表情,秦烈心里有些好笑,这个家伙这么防备他吗?这么不喜欢他吗?是因为自己是他最大的对手,哦,确切点说是对比?可是既然是这样,他不更应该好好上进不是吗,更应该好好表现,就算什么都不会至少也要常去他爹屋里转悠转悠吧,自己都每天早上晚上的去两次,可是这个家伙除了睡觉就是睡觉,如果老爷子不叫他他都不会去。
秦烈有些弄不明白这个家伙,而这个家伙大概也不愿意见他,每天自己不去叫他他从来不跟自己碰面,一整天除了早上想睡觉跟自己讨价还价的几句话外就再也不说话了,他跟沈乙说的话都比自己要多,所以秦烈有自知之明,这个沈少爷果然不喜欢自己。 所以秦烈也没有自讨没趣,转过身来继续领他走,寂静的花园里只有嘎吱嘎吱的脚步声。
秦烈上了小木桥,都快到拐弯出了,就听见沈御摔倒了,这个小木桥下了雪后很滑,秦烈本来想跟他一起走的,可是他不愿意,没有想到他果然滑到了,秦烈很快的纵身到沈御身边,沈御并没有掉到湖里去,有木围栏挡着,只是摔了一身的雪。秦烈想扶他起来,可是他自己爬起来了,秦烈弯腰的时候就看着旁边树后的身影一动嘴角扯了下,这是不放心吧,说是交到自己手里其实还是不放心吧,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啊。秦烈站直了身,心里有些好笑于是声音也有点笑意了:“沈甲,我们一起走走?”。树后的沈甲叹了口气走了出来:“今天这么厚的雪也要去跑步吗?”
秦烈戏谑的笑:“是啊,怎么你也没有睡觉?这么冷的天,你也愿意出来?”沈甲是跟他一起过来的,两个人认识了20余年了,两个人心中什么想法大概一看就能看的出,所以说话也不用那么累,不用那么客气,最重要的是,沈甲从来不会搬弄是非,他这个人很少说话,几乎从来都不说话。
沈御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雪,看到秦烈已经离他这么近了,他往后退了一步。他很久没有听见秦烈这么有讥诮的话有些惊讶,看了他一眼,果然秦烈嘴角有半个笑容,这让他的脸看起来没有那么冷了,有点雪花初融的感觉了。沈御看了一眼低下了头,把口里的雪咽了下去,于是从里到外的凉。沈御觉得自己穿的这么厚还是止不住的冷,心脏像是凝结了,喘不动气,全身的血液像是冻住了,身体僵硬的厉害。秦烈,如果我没有重活一世多好,那样我会认为你是喜欢我的,那样我会认为你对我是好的,如果不是最后的结局那么那么的残。。。我竟然不知道秦烈你原来这么恨我。。。你原来那么恨我。。。如果不是我记得那么清楚我会以为那是一场梦,秦烈,秦烈,我明明努力的想睡过去,想忘掉那一切,想当那些只是一个梦。可是我总是总是忘不了,你的一个笑容会让我想起我们曾经的日子有多么美好,然后那些美好的日子转眼间就像利剑一样刺穿我的心脏,让我疼的睡不着。。。
秦烈跟沈甲戏谑完了,就看见沈御愣愣的看着他,又是像那一天那样,看着呆呆的,大大的孩童一样的眼睛里像是雪山融化,冰蓝的水在他的眼里缓缓的流动就是不肯落下来。秦烈觉得自己被这一双眼睛看的有点不自在,像是觉得他忧伤一样。
秦烈不太自在的嘱咐他:“慢点走。这个小桥很滑。”沈御猛的回过神来,局促的笑着点了点头,粹然的低下了头。秦烈看他那么的躲避他愣了愣,接着就回过头去接着走了。沈甲看他走了回过头来有点担忧的看着沈御:“摔着了没有?”沈御抬头朝他笑了笑:“没有,我穿的太多了。”沈甲也笑了:“没事,今天本来就冷,不是每个人都跟那个家伙一样春夏秋冬一身衣服。”
沈御想着以前的事也笑了笑,秦烈并不是就一身衣服,而是他的衣服几乎都一个样式,黑色的衬衣,黑色的西服,黑色的运动服,黑色的袜子,黑色的鞋子,黑色的围巾,有一次他学着人家给他勾了一条围巾,厨房的管家柳妈的女儿正在学校里追一个男孩,给男朋友织了一条白色的围巾,人家男朋友带着很好看,于是他死缠着小姑娘教他,学会了后,他想了又想的选了个红色,大红的颜色。他想秦烈的衣服全是黑色的,配个红色的围巾总会好看的吧,再说都要过年了,大红色的多么喜庆。他偷偷摸摸的编了一个星期,终于成功了,晚上拿给秦烈看的时候,还记得秦烈夸张惊悚的表情。那条围巾秦烈到底没有带过,只是意思意思的带着他看过,从来没有再正式场合带过,就连在家里的时候也没有带过。过年的那一天他把自己打扮的跟圣诞老人似的,大红的围巾,大红的唐装。可是秦烈依旧一身黑衣,无论自己怎么暖都暖和不到他身上去。
沈甲有些担忧的看着他:“三儿?”沈御因着这个称呼很快的回过神来,这个才是他的名字,所以他条件反射的回答:“啊,沈哥?”沈甲也被自己这个脱口而出的名字弄笑了:“少主,我。。。”
沈御笑了:“沈哥,没事,这个名字我听着亲切。很久没有人这么叫过我了。”沈甲愣了下,很久?才一个月怎么叫很久了呢?沈御这个名字是来到沈园后沈爷给取的名,嫌弃他原先的名字太难听。其实沈甲觉得他原先的名字很可爱。跟他本人一样,沈双圆,挺圆满的。呵呵。沈甲正在想着,就听沈御自己笑道:“我娘要是知道我我爹嫌弃她给取的名一定要气死了,这可是她自己翻字典翻出来的。说这名起的好,沈双圆,多好啊,她很自豪,说闭着眼睛翻了三次才翻到这个名,既切合我的出生日,又有大团圆的意思多好!”
沈甲看着这个不再瞌睡已经睁大了眼睛的孩子,也觉得这个名字好,很像他。脸圆润无骨,眼睛也是大大的圆圆的,不睡觉的时候透着一股子灵气。
沈甲笑着问他:“那三儿是你的小名?”沈御笑着点了点头:“恩,我是三月初三出生的。我娘就给我随手取了这个小名,三儿,后来也叫小三。呵呵,我上学的时候我那些混蛋同学就喊我小三。把我气的。”
沈甲想不出他会生气来,于是问他:“那你怎么做的。”沈御义愤填膺的说:“我告老师去了!老师把他们批了一顿。”沈甲没有想到是这个理由,脚下一个打滑差点甩出去,笑的不得了。沈御连忙把他扶住了:“沈哥,不至于啊。”沈甲还是笑:“哈哈。。。。”最后沈御也干脆坐在雪地上笑了,两个人有点诡异的笑声吓跑了很多飞虫走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