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凉微笑不语。
山伯越发踌躇, 不好意思的低下脸,饶头。
宣召的小太监未走,他见山伯生性厚道, 为人诚恳, 为他引见道, “梁才子怕认错人了吧, 这位是我朝七皇子殿下。”
山伯越发唏嘘, 心道不可能吧,明明生的一模一样。
梁凉笑的越发高深莫测,有心要逗逗这个小书呆。
小太监推推山伯, “七殿下看你呢,梁大人还不快快拜见。”
山伯不得已躬身行礼, “小生山伯拜见殿下。”
“怎么不自称草民了?梁凉打趣他。
山伯红了脸, 也不知为什么, 他拂袖擦脸,又觉得突兀了, 放下手。
“梁大人好大的忘性,刚做了官便不记得故人了?”
山伯抬脸见眼前人坠满笑意的眼睛,大呼上当,敢情真是梁兄弟啊,几个月不见麻雀变凤凰了, 不, 是披身“金装”当刮目相看。
他那梁兄弟立在那光笑不说话的样子真把他唬住了。
梁凉道, “梁大人应该有不少话吧, 前方凉亭叙叙?”
山伯忙不迭答应。
小太监很有眼色的令侍女下去准备果品, 很识相的告退。
“小李公公,多谢。”
“七殿下客气。”
如此, 凉亭摆上一樽酒,果盘和糕点。
山伯见人都走了,方惴惴不安,“梁兄弟,你,你是皇帝的儿子?”
“不错。”
“哎,”山伯叹气,“你那日告辞,你数月不归,我们都以为你家乡出了什么变故,想不到你竟是……”
“只是山伯想不通,山伯听闻皇子都是在宫中请的师傅,为何你……”
“也许梁凉生性凉薄,不惯受那束缚罢了。”他说着为山伯倒了杯酒,“梁凉的梦想便是云游四海,逍遥自在。”
山伯由衷的笑了,“山伯也曾这样憧憬,只是世事难料,也巧的很,梁兄弟竟到了尼山,遇见了我们,可见缘分之事,有多奇妙。”
不是巧,梁凉心道,我是为尼山而来,为你们而来。
梁凉问出心中所想,“尼山书院现今如何,你既来了京城,英台她……”
山伯扭过脸,“不瞒梁兄弟,尼山出了变故,英台同我一起来的。”
“是什么事?”
山伯惆怅,“原本一切都好好的,英台,我,马文才,还有书院的学子,大家都很平静,只想勤奋读书,衣锦还乡罢了,谁知有人竟曝出英台是个女儿身,这便罢了,大不了英台退学回乡,谁想到马文才他……对英台……”
“他对英台有非分之想,对吗?”见他说的艰难,他替他说下去。
“梁兄弟如何知道?我记得你跟他……”
“过去的事不提,”他打断他,“山伯你接着说。”
马文才的眼神,熟悉如梁凉,一见便知,他对别人动了心思,而那个别人,除了祝英台,不会是别人。
“后来他对英台展开了追求,英台若爱他,山伯便认了,”山伯说到这里激动起来,“偏英台对山伯说,不论马文才如何出色,她对马文才只是同窗之谊,既如此,山伯没有理由退缩,山伯只是个平民,也会求上进,会给英台一个幸福的归宿。所以,马文才如何奚落我,山伯不会退缩,梁兄弟,你说,山伯做的对不对?”
“山伯你很有勇气,相信自己认定的,我也相信,你做的到。”
“将来有什么打算?走仕途?”
“读书人不过为了这个盼头,山伯也不能免俗,为了英台,山伯也要让自己强大起来,强大到足以与马文才相抗衡,山伯要的,不过是英台的平安。”
“你斗得过他?”不是讥讽,只是纯粹的陈述,浅浅的忧郁。梁凉勾了勾唇,举杯饮尽,再倒满酒。
山伯被这话噎了下,满怀激情泄了一半。
梁凉拍拍他,“说笑的,我相信你,马文才不算什么,你斗不过还有我不是?”
“来,为你的勇气干杯。”他再次举杯,与山伯的碰在一起,一饮而尽。
连续干了满满几杯,着实呛到了,一阵咳嗽,见山伯满怀感激与担忧的眼神,摇头待要再喝。
山伯阻止他,“别喝了,梁兄弟,你有些不对劲。”
“山伯你想多了,我只是太高兴,久别重逢,自然要畅快痛饮,梁凉不曾如此欢畅过,所以别拦着我。”
他微眯着眼,歪着头,没一会,眼一闭,身子斜斜歪倒。
山伯未来的及扶他,已有一双手扶在某人腰间,将他打横抱在手里。
“你……”山伯惊吓,此人何时出现的,他竟一点未曾察觉。
那人目若秋水,柔情无限,只是目光落在他身上立即化作锋利的兵刃,“他醉了,”后面的话暗含警告,“在他面前,莫要提马文才。”
山伯暗自嘀咕了一句,“梁兄弟自己也提的。”
那双寒眸盯住他,“他可以提,你却不能,记住我的话。”
山伯这下实实在在记着了。他怔怔看着那人将梁兄弟抱走,阻止不得,那人身上有种冰雪般的冷淡,另他无法靠近,也说不出话来。只是那双冷淡的星眸看着梁兄弟时却化作盈盈秋水,脉脉含情,着实叫人不可思议,至少山伯活到现今,未见过这样的人。
唏嘘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