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艳再一睁开眼睛,在一个病房里醒来,胳膊麻麻的疼痛,腿也感觉针刺样的疼。她朦朦胧胧地看见身边站着一个带着口罩的护士,正准备给她扎针。
陈艳猜想这一定是天使姐姐了,可这天使姐姐怎么不带翅膀呢?
陈艳正纳闷呢,天使姐姐却操着一口和她同样的家乡话说:“腿没骨折,但伤口有点化脓,你注意别感染了。”
陈艳激动地坐了起来,问:“这哪啊?”
护士被陈艳的大惊小怪吓了一跳,她瞥了陈艳一眼说:“这是医院啊。”
陈艳晃了晃发胀的头,喃喃自语:“我没死啊!”
护士噗呲一声乐出声,“你就是腿有点伤,离死早着呢。”
“真假啊?”
听护士这么一说,陈艳高兴地砸起床板。要不是腿疼,她还想在地上蹦上几下,这是什么好命啊,三十层高楼掉下来,还触高压线上了,就腿伤了,连骨折都没摊上。奇迹啊,绝对的奇迹。
陈艳正乐呵着,陆轩茗进来了,她刚想喊“老公”,却看见紧跟在陆轩茗身后的迟璐。
陈艳见到迟璐就气不打一处来,当年陆轩茗就是被她甩了,人家找个有钱人嫁了,陆轩茗怎么还没记性,又和她混一起了。
陈艳气哄哄地指指陆轩茗,又指指迟璐,说:“你又是为了这个小妖精要和我离婚,陆轩茗你怎么就不长脸呢?她当初攀龙附凤嫁给那个大款,那么伤害你,你都忘了?”
陆轩茗被陈艳说的脸腾地红了,他尴尬地看看迟璐,走到陈艳身边小声地说:“陈艳,你是不是脑袋也受伤了,我什么时候和你结过婚啊,璐璐她什么时候又傍过大款啊?”
迟璐双手抱肩,用眼梢瞟了陈艳一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我看陈艳这脑袋伤得还不轻啊!”
陈艳开始听糊涂起来,她没和陆轩茗结过婚,她疑惑地望着陆轩茗问:“童童呢?”
“童童是谁啊?”
陈艳这回是彻底的糊涂了,她又问:“现在是哪年啊?”
“二零零三年啊!”
陈艳缓了半天,二零零三年,那不是倒退十一年了,她掉到楼下,没有一瞪腿死了,而是回到自己的二十五岁。怪不得觉得陆轩茗刚一进来时,衣着和样貌都不一样了。
陈艳黯然地想,自己二十五岁大学刚毕业还没工作,陆轩茗还是迟璐的男朋友,陆童还没出世,那不是一朝回到了解放前,她和陆轩茗除了是邻居,还什么关系都没有。想到这些,陈艳整个人都不好了。
见陈艳半天不说话,陆轩茗更加的担心了,他用手在她面前晃了又晃,“陈艳,你没事吧?”
陆轩茗对陈艳的过分关心,惹得迟璐反感,她拉着陆轩茗的衣角问:“她受伤的事,你通知她家人没?怎么这么久也不见人来啊。”
陆轩茗摇摇头,说:“陈阿姨没在家,我给陈叔叔打了手机也没电了。不过我给高勇打电话了,他说一会儿就过来。”
“高勇?”陈艳听到这个名字,差一点又蹦了起来。
陈艳记得高勇是她的大学同学,年轻时一直追求她。可陈艳一点也不喜欢他。高勇那小子就是个愣头青,性格粗鲁,点火就着的主,三天不和人起冲突就不姓高了。可对陈艳脾气却格外好,陈艳虐他千万遍,他待陈艳如初恋,陈艳在他那就是个名副其实的小公主,含在嘴里都怕化了。
那时有好多同学都劝陈艳和高勇好了算了,高勇的父母都是做生意的,也算是半个小土豪,最主要高勇对她专一痴情。可陈艳对高勇是一丁点感觉都没有,这终身大事,陈艳可不想凑合,就算是陆轩茗不喜欢她,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就把自己嫁了吧。陈艳记得自己当年和陆轩茗结婚后,高勇就去了另外的城市,八年了一直没怎么联系过。
正想着曹操呢曹操就来了,这速度又提升了一个新高度。高勇急忙忙地进了病房,见到陈艳就冲了过来,上下打量了几番,问:“艳艳,你伤的重不重?伤哪了?疼不疼啊?”
陈艳把头转向一侧,咧着嘴想,这下可糟了,那回马枪又杀回来了。
高勇上下打量着陈艳,把她看得心里面直发毛,她瞥了高勇一眼说:“我没事。”又把头转向陆轩茗,“老……轩茗,我是怎么进医院的?”
陆轩茗还没开口说话,高勇嘿嘿地傻笑起来,他抢着替陆轩茗回答,“你是为了取挂号信摔下楼梯的,轩茗说他和璐璐回家,正好见你趴在走廊的地上,穿着睡衣,嘴里还叼着个包子。艳艳我说什么信把你急成这样,连楼梯都不走了,直接“飞”下去了。”
高勇的话音一落,陆轩茗和迟璐都忍不住抿嘴笑起来,陈艳特后悔,这个破问题她还不如不问,穿着睡衣吃着包子飞下楼梯,这形象,毁得细碎细碎。陈艳挠挠头,尴尬地咧着嘴傻笑。
待了没一会儿,迟璐嚷着要走,陆轩茗看陈艳没什么大问题,拜托高勇好好照顾他,通知陈叔叔陈阿姨的事交给他。
高勇出门送他们,陈艳跳下床急得冲出去,她伸着手喊:“哎,老……陆轩茗”。
陆轩茗没回头,拉着迟璐的手有说有笑地离开了。陈艳委屈地撅着嘴,眼泪差一点没落下来。这眼睛一睁一闭的瞬间,老公变成别人的了,自己连当怨妇的资格都被剥夺了,陈艳悲凉的希望还真不如不重生呢。
高勇回来时看陈艳阴沉着脸撅着嘴,以为她不舒服了,三步并作两步地跳到陈艳病床前问:“艳艳,你怎么了?是不是腿疼啊?”
陈艳越想越觉得自己委屈,她咧开嘴嚎啕大哭:“没了,没了。”
高勇听见陈艳一哭,不知怎么办才好,他安慰陈艳说:“艳艳,你别哭啊,咱腿还在呢啊,还在,还在。”
陈艳哭得梨花带雨,她转头看着高勇说:“我没说腿。”
陈艳继续哭,高勇急直挠挠头,他从小到大最怕女人哭,小时候淘气,不怕老爸打他,就怕他老妈哭,老妈一哭他准没辙,只能乖乖认错。
陈艳没缘由地哭,高勇也不知怎么劝,突然他猛地一拍大腿说:“艳艳,你别哭啊,没了无所谓,我这就去给你买去。”
陈艳停止了哭,疑虑地瞪着高勇看,“买去?买什么去?”
“包子啊!”
陈艳哭笑不得,这又关包子什么事啊?高勇这智商真是令人焦虑啊。突然间他有点理解陆轩茗为什么一定要和自己离婚了,这鸡同鸭讲的滋味,的确,太难了。
陈艳冷静了一会儿,觉得虽然她又回到解放前,但日子也得继续过下去啊,工作还得找,爸爸妈妈还要赡养,不能辜负老天给她重活一次的机会。
想清楚了,陈艳觉得心里也没那么压抑了,她拉开被子,准备下床走走。
高勇制止住陈艳的动作问:“艳艳,你要干什么去?”
“下床走走。”
“可以吗?”高勇有点担心他。
“没事,腿又没骨折。”
高勇把手伸向陈艳说:“我扶着你吧。”
陈艳看看高勇,犹豫了一下,把自己的手交到高勇的手上。陈艳在和高勇的手相触的那一瞬间,突然间觉得自己的心忽地轻颤一下,随后一个声音传来就在她的耳边响起,像是高勇在说话:“好漂亮细嫩的手啊,如果是总能这么牵着她该多好啊!”
陈艳把头甩了过去,皱着眉问高勇:“你说什么呢?”
高勇无辜地摇摇头说:“我没说话。”
突然又一个声音在陈艳的耳边传来:“连皱眉的样子都这么的迷人。”
这次陈艳是和高勇面对面站着,他的嘴的确没动,也没说话,可是她听到声音是什么?从高勇心里传来的?
陈艳放开高勇的手,耳边的声音不再出现。她又拉起高勇的手,耳边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她主动拉我的手,妈呀,是要表白嘛?!”随后耳边又传来高勇心脏的狂跳声。
陈艳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手,觉得不可思议,她一瘸一拐冲到别的病人面前,不经允许就拉起别人的手,随后各种各样骂她的和疑虑她的声音在陈艳耳边一一传过来,听别人在心里骂她的声音,陈艳却乐了。她居然能听见别人心里的声音了,她能读懂人心了,她神了。
陈艳觉得老天对她真是太好了,坠楼能重生,陆轩茗觉得她不懂他要和她离婚。现在只要她和别人的手相触,就能听见那个人心里的声音了。她能听到陆轩茗需要什么了,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了,现在是不是陆轩茗的老婆也都不是事了!迟璐算是什么鬼?陆轩茗需要的是能够了解他的灵魂伴侣。
刹那间,陈艳觉得天蓝了,心也不堵了,她像个疯子一样用单腿兴奋地蹦着,在病房里手舞足蹈地跳起了舞。
高勇站在病房中间摸着脖子傻了眼,“这丫头,不是脑子真的摔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