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长,是不是太激进了?”杨无益端起一杯茶水,慢慢品尝了一口,说道。
这是在“语后添情”茶楼,黄山云雾茶室,柳俊与杨无益对面而坐。桌子上摆着一整套茶具,柳俊亲自动手,给杨元益沏茶。
在所有柳系骨干之中,柳俊与杨无益之间的交往,最为特别。迄今为止,杨元益从未在任何一个柳系干部大规模的聚会中露过面。但与柳俊见面的次数却是不少。每隔一段时间,柳俊就会约杨元蓉出来一起聊聊,天气明媚,春暖花开的时候,柳省长会和杨部长垂钓于合水水库。像如今这般,春寒料峭,户外活动是不大适应的,鱼儿也都不爱觅食,不是垂钓的天气。柳俊就和杨元益一起品茶,坐而论道。春节过后,凌雅已经正式离开了省政府办公厅。
如今凌大小姐爱上了绣花,卖了一大堆湘绣、苏绣的技术书籍来看,然后照着上面的指点,拿一些绸缎开始试着绣。每次柳省长过去,凌大小姐都要缠着柳省长对她的刺绣水平发表评论。偏偏柳省长这个人,不解风情,很多时候总是喜欢实话实说,这对初学刺绣的凌雅,自然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柳省长见凌雅撅起嘴唇,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猛然醒悟,逗当口,人家肚子里可是怀着老柳家的骨肉,要是气坏了,可不是个事。
柳省长知错就改,立即换上笑脸,对凌大小姐的刺绣,大加赞赏。说是一个新人,能够把牡丹绣成玫瑰而不是狗尾巴花,已经非常了不起了,凌雅小姐很有刺绣的天赋,好好培养,没准能成为一代大师。
凌雅被他气得哭笑不得,赏赐老大白眼球两个,扭过身告在沙发里生闷气。
柳省长便笑嘻嘻的,腆着脸挨了过去,动手动脚,还跟她说,要想诱娟-花,就得多种花,天天对着鲜花多看多闻,绣出来的花才能形神具备,富有灵气。
这一回,凌大小姐听进去了,立即回嗔作喜,搂住柳省长的脖子给了一个甜甜的香吻,夸他出了个好主意。
如此这般“语后添情”就变成了凌大小姐的实验场所。她对“语后添情”实行了大改造,将一些茶室拆除,该做了花圃。天气寒冷,索性建起了大棚。
不过,凌老板的大棚,可是下了本钸的,绝不是乡村那种专种蔬菜赚钱的塑料大棚,而是全玻璃建筑,恒温调节,单单一个大棚的花费,就不下六万元。凌雅一口气改建了五个这样的大棚,砸了三十万进去。
反正凌老板不差钱,柳俊又给她账户上拨了一笔款子过来,说是支持凌老板的养花绣花大业。
反正柳省长更不差钱,从来也没有想过要凌雅依靠这个茶楼过日子,凌雅现在为了生孩子,从体制内淡了出来,一时之间,肯定有些不适应。这个养花绣花,既然她喜欢,那就再好不过。怀孕了,尤其是凌雅的年龄比较大了,算得是高龄孕妇,整天坐在家里绣花,肯定是不行的。这个种花的活计,倒是很合适,每天能够活动活动筋骨,但又不是特别的劳累,非常的棒。不过“语后添情”的经理,凌雅的那个远亲,可就完全不明白了。
凌总这不是得了失心疯吗?本来茶楼的生意就不是非常好,正愁得经理茶饭不思呢,指望着凌总给指点指点。她倒好,一家伙拆掉五个茶室,搞起了养花的花圃。茶楼一年的收入,也不够她这么一回折腾的。再说了,茶楼是茶楼,花圃是花圃,全然不搭界的两码事,怎么就能够混在一起呢?
经理壮着胆子给凌总提了意见,说这样搞,茶楼要亏本了。
凌雅笑嘻嘻地说道:“亏本就亏本好了,重要的是心快好!”
这话又听得经理一愣一愣的,满眼小星星。这主,难道真的神志不清了?亏本了,心情还舱好?越亏本心情越好?合着这茶楼是仇家的!
凌雅也知道他不理解,微笑着说道:“不用担心,就算是亏本,我也一样会付给大家工资的。”
经理听了这个话,只得摇了摇头,开始从技术层面考虑问题说道:“凌总,既然这样,那是不是解雇几个员工。茶室少了,服务员就没必要槁那么多人了。”
“哦,不不不,这是我个人的决定,不能连累人家丢了工作。服务员不必解雇,就让她们帮忙照看这些花圃吧,另外,在店里的其他空地,也都要栽上花草,把这里美化一番,焕然一新。”
经理彻底晕菜,只得摇着头,不住叹息的去了,依照凌总的吩咐,把茶楼变成花草园。
甚至于黄山云雾茶室,每天都会有服务员换上新鲜的鲜花,活的,不是剪下来的花,整盆整盆的鲜花搬进茶室,将茶室装点的花香四溢,隔一天又将这些鲜花搬回花圃,换上另外一批鲜花,每天均是花香不断。在这种季节,能够见到四季不败的鲜花,也要是一种很好的享受了。
不料如此一来,茶楼的生意反而逐渐转好,一些爱花的客人慕名而来,不但喝茶,而且在花圃中流连忘返,赞不绝口。热情的客人还给茶楼提了很多中肯的意见。
见了这般情状,经理终于服气了。
老板就是老板,那脑瓜子活的,不是一般人能赶上。谁又能想到把茶楼变成花固之后,生意反而会转好呢?
对于经理的奉承,凌雅只是微笑不语。她的心思,可不想放在这每天多出来的几百块谶营业收入上面。无论是谁,账号上有永远用不完的金钱,都不会再在意这种生意好坏的事情。
不过柳省长的主意就是棒,凌雅每天在花圃中浇浇水施施肥,和服务员说说话,回家绣绣花,心情果然大好,食欲也是看涨。如今多了一张嘴,是该多吃点东西,好好补补。
对于黄土,云雾茶室的这些细微的变化,杨无益是很欣赏的,本质上,他还是个读书人,纵算在体制内居于高位,依旧有着学者的风骨和品位。不过今天,杨部长没有了赏花的雅兴。
柳俊硬生生在省委常委会上“战胜”刘飞鹏,一举将洪天敬拿下,痛快倒是痛快,隐患也是不小。省长太强势,始终是一大忌讳。
而且拿下洪天敬之后,柳俊又一口气不停,三天之内,召见了八位市长。谈话的内容只有一个一一审计报告!
柳省长拿着审计报告,这条逐条的和这些市长们探讨,分析利弊得失。心中无私的市长,自然能从柳省长那里得到很多的指点,如获至宝,高高兴兴,满载而归。而心里有鬼的市长,听着柳省长逐务逐条的分析审计报告里指出的问题,额头冷汗澹澹而下。洪天敬前车之鉴,就在眼前啊!
那么得刘书记看重的干部,说拿下就拿下了,而且是在省委常委会上摆明车马,真刀实枪的分出胜负。这说明什么?说明一切想要给柳省长出幺蛾子的家伙,都要小心了。你再牛,能够牛过洪天敬?
柳俊现在不但强力掌控了省政府,在省委也毫不处于下风,不说稳嬴刘书记,起码也没有丝毫颓势。人家背后杵着的两位老爷子,也不是吃素的。地市一级的干部,要想向柳俊发动冲击,分量还远远不够。
就算有刘飞鹏撑腰,事实证明,也是于事无补,想要拿下你就能够拿下。
杨无益比柳俊年长了将近二十岁,老于官场,对于柳俊的冲劲虽然很是赞赏,不过对于后势的估计,就不是那么乐观了。
柳俊微笑说道:“狭路相逢勇者胜。人家都把刀子搁在我脖子上了,我还能有退路吗?”杨无益轻轻叹了口气。
老实说,他对刘飞鹏如此做派,是真的不解。乃至对于那边整个大的政治集团的做派,都不是很理解。政治,是一门妥协和平衡的艺术,总是抱着帝王思想来进行政治斗争,就会令得斗争充满着血腥之气。刘飞鹏刚刚正位省委书记,又何必如此咄咄通人,一定要把柳俊挤走,一统a省而后快?
不具备帝王的实力,却有帝王的野心,刘飞鹏屡次在柳俊面前铩羽而去,就很好理解了。“省长,其实,我是很希望能有一个安定的环境,好好的搞一搞经济建设,尽快把a省的经济搞上去,让人民群众得到实惠。”
杨无益说道,拿起桌面上的烟,递给柳俊一支,自己也叼上一支,柳俊给他点上了火。两人私下聚会的时候,没有上下级之分,更像是娟上友相聚。
柳俊抽了一口烟,轻声说道:“这也是我的想法。拼命的斗争,拼命的内耗,为的只是能够有这么一个环境,一展自己的抱负。奈何很多人不理解啊!”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碉月骆沟渠!”
杨无益低声吟道。
柳俊微微一笑,轻轻颔首。
“省长,还是有点担心,万一,刘书记不打算改变主意呢?”
稍顷,杨元益又问道。
柳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淡然说道:“他会改变主意的。
这个事情,由不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