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怎么样……”夏夏几乎已经拿不住手机。
“司机当场死亡,江泓与何末雪已经被送往云都第一人民医院抢救,请帮我们通知他们的家人……”杜警官在电话那边交代道。
天塌了,手机就这样从夏夏的手中跌落……
时间流速似乎变慢了,耳边是隆隆的巨响,夏夏的呼吸声被无限放大,她觉得自己就像是溺水了一样,强烈的窒息感给她带来了无限的痛苦……但她却必须努力挣扎,因为此时小九正在用力摇着她的胳膊,声嘶力竭地问:“夏夏,怎么了?怎么了?你别吓我,你倒是说话啊!”
夏夏能说什么?她该如何告诉小九,那个沉默寡言、温和文静的男孩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小九曾经对夏夏说过,她要当喜鹊,不要当乌鸦,夏夏又怎么能把这个噩耗带给小九?
夏夏的眼前浮现出李谆清秀白净的脸,认识了一年多时间,他们俩说过的话还不超过百句,但夏夏却很信赖李谆,也很放心把她的小九交给这个可靠的男人。可是,人死如灯灭,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被凭空夺走,就算夏夏曾经死过一次,仍旧不可能在死亡到来的时候安之若素。
更何况,江泓和末雪也正游走在生死边缘!他们是夏夏最珍视的朋友,夏夏宁可死去的是自己,也不希望他们有事!可是,夏夏深深知道这个世界的残酷本性,强烈的悲痛和恐惧将她攫住,她想要挣脱,却根本不可能!
“紫宸,掉头,云都第一人民医院。”夏夏只有力气说出这几个字。
“车祸是真的?”孤岛惊骇地问,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他,此时也已经情绪失控。
麦洁“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小九终于不再哀求夏夏,她完全呆住了,因为她知道李谆就在那辆车上。刚才夏夏想要提前离席,主桌一下子走了半桌子人,末雪就和江泓一起撤了,李谆是他们的司机。
在停车场,小九对李谆说道:“我等你哦!”
“我把老板和老板娘送到酒店就过来。”李谆微笑着说,他口中的“老板”是江泓,“老板娘”就是末雪。李谆最近跟随江泓在阳城拍戏,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小九了。江泓和末雪第二天就要返回阳城的剧组,所以李谆就和小九约好,这天晚上要和她共度良宵,没想到,他却永远的失约了……
“爸,打电话给端木、初晴,让他们也去医院……”眼前一片模糊的夏夏,用额头抵住温热的车窗,盛夏时节,她却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冰窟窿里,全身都冻僵了。
20分钟后,紫宸用风驰电掣的速度把车开到了第一人民医院,夏夏的酒已经全醒,脚下却像是踩了棉花一样虚浮,紫宸搀着夏夏,孤岛扶着麦洁和小九,一群人就这样跑进了医院的大堂,直奔急诊区的护士站,孤岛声音嘶哑地问:“我们是江泓、何末雪、李谆的朋友……”
胖乎乎的中年护士面无表情地看了下眼前的电脑,麻木不仁地说:“警方已经确认了车祸中伤者和死者的身份,江泓和何末雪在接受抢救,你们派个人过去付手术费,最好用信用卡付。李谆刚刚被送进了太平间,你们谁去认尸?停尸也是要付费的……”
在听到这句话的同时,小九已经倒了下去,夏夏和麦洁也瘫倒在地,哭成了一团。
孤岛一把伸出手,死死抓住了那个护士的衣领,几乎将她拎了起来:“你胡说八道什么?!”
护士原本还很平静,这时已经被吓得面色惨白、浑身发抖,结结巴巴地说:“我这边录入了每个病人的信息,不会有假……”
“你是个医务人员,怎么能那么冷血?你的眼里只有钱!钱!钱!”护士无所谓的态度激怒了孤岛,令他怒不可遏,但他很快就松开了噤若寒蝉的护士,眼中满是荒凉,他就算是把这个护士暴打一顿,又有什么用呢?能改变冰冷的现实吗?这种无力的感觉,简直就像十七年前的昨日重现,面对十分类似的车祸,孤岛仍旧只能做认尸、缴费这些撕心裂肺的事。
而这时,夏夏已经站了起来,她灰白的小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双眼也像止不住的泉眼,但她却强迫自己必须冷静:“护士,抢救一下我的朋友!她休克了……紫宸,你照顾小九……爸,您去交钱……麦姐,跟我去手术室,我们要……了解一下情况……”
这一刻,夏夏就成了大家的主心骨。
夏夏与麦洁深一脚浅一脚地到了手术室门外,一个高大伟岸的警察正候在手术室的门口。夏夏主动上前打了招呼:“警官,我是夏清尘……”
“夏小姐,你好!我叫杜英铭,是你的影迷。”杜警官这样自我介绍。
“杜警官,江泓和末雪怎么样?”夏夏顾不得和影迷寒暄。
杜警官充满同情地看着眼前这两个互相搀扶的女人,与旁边那个痛哭流涕的女人相比,夏清尘虽然也是泪流满面,但却显得镇定得多。
杜警官沉声说道:“事故是在江滨大道发生的,当时,一辆空土方车超速行驶,硬是别到了刚刚从红绿灯路口起步没多久的商务车前面。之后双方的车速都很快,结果土方车突然刹车,商务车追尾,车子的前半部直接插进了土方车的底部……”
夏夏感觉到了一阵钻心的疼痛,开车的李谆就这样遭遇了灭顶之灾,他又会有多疼?
眼见着夏清尘连嘴唇都在颤抖,泪水不住地流淌,杜警官顿了一顿,叹息说道:“司机李谆当场遇难。江泓立刻用身体护住了何末雪,经过刚才与医生的确认,何末雪重度脑震荡,右小腿骨折,江泓的头部受到重创,左脸和左眼都伤得很重,左臂粉碎性骨折,断了三根左侧的肋骨,左腿也有多处骨折,他们两人都正在抢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