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话说

岳筝收拾好厨房以后,便把昨日捡来的山菇、青枣一起拿出来晒了。

那只山参她并没有往外拿,想了想还是放在异园里晒比较好。到时候用无极水把山参泡过再晒,说不定还能增加药效,到时候也能多卖些钱。

再说了,在异园里晒,也不会被有心人窥去了生什么坏心。

在岳筝忙着晒东西时,小莫曲也是忙前忙后的,一会拿簸箩,一会又帮着娘亲翻山菇的。

岳筝看着忙来忙去的儿子,突然觉得这辈子就这么带着儿子过活也不错。

一阵忙碌,将山菇和青枣都晒上了。

岳筝也拿了个小板凳,搂着儿子坐在瞎婆婆身边看她做活。

瞎婆婆虽然眼睛看不见了,一针一线地却很整直细密,岳筝看得佩服不已。

娘两个也说着话,不过都是瞎婆婆跟岳筝说些金川这里的风俗人情。

一时瞎婆婆要用剪刀,依偎在娘亲怀中的小莫曲忙拿着剪刀递了过去。

岳筝看着,心中一动,赞许地摸了摸儿子的小脑瓜。

她得了异园,那里有那么多治疗蜂蜜治方,她怎么就没想到可以帮着瞎婆婆治治眼呢?

可是她如今还未将院内那些书全部融入意念中,并不知道是否有治眼盲的方子。不过想来就算没有,那些蜂蜜水应该也会有些促进瞎婆婆眼睛恢复的作用吧。

岳筝斟酌了一下措辞,问道:“婆婆,我能问一下,您这眼睛是怎么瞎的吗?”

瞎婆婆捏着针的手一下子顿了顿,停了会儿,才叹了口气道:“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早几年我家那口子没了,留下我并一个儿子。不上一年,儿子又得了病,想吃糖。当时家里是一点钱也没有了,我们孤儿寡妇的,也借不来钱。我呢,就想着上山给孩子找窝蜂蜜。蜂蜜是找得了,这眼角上却被只毒蜂蛰了一下子。”

瞎婆婆说着叹了口气,手中的针线也放了下去,继续道:“我当时也没当回事,可回家来第二天看东西就模糊了,没几天来,就什么也看不见了。不过能让孩子临死前遂了愿,我这老婆子瞎就瞎了。”

说到后来,瞎婆婆的语气中已是露出豁达的气息。

岳筝听了,沉默好久也没说出话来。看来前世,她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失败的母亲。

“那您有没有让大夫瞧过?”岳筝又问道,既然这是蜂刺瞎的,说不准那些蜂蜜还真能治?

瞎婆婆笑了笑:“也没啥的,我这都习惯了,摸索着做个活儿还没什么问题。”想了想又道:“后来也是找那游街窜巷的郎中看过的,都说是瞎的时间长了,治不好了。”

岳筝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了,说什么都好像在说风凉话,还不如到异园看看能不能治后再来说,也不至于这么尴尬。

小莫曲仰头看了看娘亲,说道:“婆婆是好人,一定能治好的。等以后曲儿给婆婆找最好的郎中来治眼。”

瞎婆婆听了乐得大笑,不住地说道:“你这个小家伙,真是个十全的玲珑心思。”

岳筝也忍不住笑了,儿子这是觉得她不自在了,为她找场子呢。还是小孩子,这点小心思一眼就被大人看了出来。可也正是小孩子,能想到这些真是让她这大人也惊奇。

小家伙儿不好意思了,挣开岳筝的怀抱,迈着小步子去翻山菇了。

瞎婆婆这边慈和的笑道:“说起这好的郎中,咱们这一带还真有个呢。大约是两年前吧,一个年岁不大的人突然就定居在离咱们村不远的落雁村。听说这大夫,年岁也不大,可就一手医技神乎其神。”

瞎婆婆调整了一下坐姿,继续道:“听说连那死透了的,都给能给救回来。不过这大夫也怪,说是有三不医。这第一,张姓者不医;第二,诊金不过千两者不医;第三,自作孽者不医。只要是不在这三不医之列的,不论什么人这大夫都能医能治。可若有这三不医占一项的,不论什么人啊,他都不医。”

岳筝前世也听过这个怪医的名号,当时也只是随意一听,根本没记清楚。如今这瞎婆婆一说,倒让她明白了不少。

瞎婆婆说完了,朝着那边翻山菇的小莫曲道:“小曲儿啊,等你有了本事,就请这个大夫来给婆婆治病吧。”

说着就笑了起来。

岳筝这个做娘的,当然得赶快“救”儿子啊。便忙问瞎婆婆道:“这大夫的三不医还真是怪,诊金不过千两者不医还能理解。可这张姓者不医,自作孽者不医都有什么说法?”

瞎婆婆又摸起了针线,答道:“这咱们也不清楚,不过倒听说是有一家姓张的得罪过这大夫。具体怎么得罪的,有的传是那张家的害了他家,有的说是骗了他家的什么药方,也有的说是张家婚嫁上毁了约。”

岳筝点了点头,这时小莫曲也跑过来听瞎婆婆说话。

“不过这自作孽者不医,倒没什么说法。可这自作孽者,说起来范围就广了。全凭那大夫想不想医了,他若想医时,就是害人害己的也能说成天作孽。他若不想医时,就是那运气不好的,也是自作孽。”

岳筝不禁好奇道:“这是怎么说的?”

瞎婆婆道:“咱们村里有家猎户,就是离咱家不远的李婶子家里。她家男人锁子,一年前跑到几十里外的曲阳山打猎,被山里的狼咬断了脚踝。这锁子拼着一条命回来,到家时已经是快不行了。”

“李家的人”,瞎婆婆摸索着穿针,岳筝忙接了过去,便继续道:“东求西告,卖田卖地,这村里一大半人都出了钱,勉勉强强的凑够了一千两银子。当时村长就带着几个李家门里近的,去找那大夫。谁知那大夫不给治,说这是自作孽,与人无尤。不论这边的人怎么求,大夫是连门也不出了。”

“那后来呢?”岳筝问道。

“锁子也是命大,当时金川城里的大夫都说治不好了。抬回家来,愣是又熬了回来。不过一只脚却坏了,也做不了重活。不过总算留了一条命,若不然只剩下那李家的,一屋子的孩子可怎么办?”

岳筝皱了皱眉头,想指责那大夫,却又没有说辞。医术是人家的,想治不想治也凭人家意愿的。

小莫曲却突然说话道:“他一定是看不起李大婶家,才不给治病的。好多大夫,都是这个样子。”

岳筝心中一酸,以往在岳家时,她生病时都是小家伙跑出去求李朗中。李朗中人不错,可他那娘子眼大心小,想是说了儿子不少难听话吧。

瞎婆婆虽然不知这母子两以前过的是什么生活,不过几天下来也能猜个差不离。当下伸着手摸了摸小莫曲的头,笑道:“这个大夫倒不是这样的,婆婆听人说,他可是连金川府里的王爷都不治呢。”

岳筝曾在王府待过一段时间,虽从未见过那王爷的面目,却好几次听到太妃为他的病而感叹。真没想到,这大夫竟然还敢拒绝给王爷治病?

这样“鼎鼎大名”的人,她怎么连人家的名号都没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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