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眼神锐利的车夫,赶着一辆富贵华丽的马车,径直从宁裘身边行过,缓缓停在庄子围墙边上。
宁裘眯起双眼看着马车方向,身形稳如泰山,一动不动。
人都已经来了,他并不急在一时,看清楚再做打算总是没错的,若是对方的确不好招惹,他也无谓没头没脑的上前。
孙宝就没有他这样的城府了,见到来人,孙宝立即跳下马车,直愣愣的冲了过去。
“喂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绑架本少爷?你知不知道做苦力有多辛苦?本少爷都瘦…”
车夫小心的扶着笑眯眯的李康年步下马车,赵宝的声音立刻顿住,他耷拉着肩膀,低着头老实的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李康年站定,笑眯眯的看了他一眼,“赵公子,你方才在说什么?咱家没有听清楚,能否再说一遍?咱家必定洗耳恭听。”
赵宝神情微凛,身形站得笔直,语气恭敬的回道:“小子胡言乱语,还请李公公不必在意。”
“那就不为难赵公子了。”李康年很好说话的点点头。
说完他迈了迈腿,赵宝立刻往旁边移了一步,给他让出一条宽阔的路。
李康年笑着说道:“咱家还有要事,就不耽误赵公子先行一步了。”
“李公公请慢行。”赵宝立刻恭谦应话。
晴安郡主虽徒有空名并无实质好处,但每每宫中宴会,皆会有她的席位。赵宝身为晴安郡主之子,自然也会一同前去饮宴。
进了宫,免不得会遇见总管太监李康年。
在赵宝的记忆之中,从他幼时起,李康年便已经是一个大人物了。
众多对赵宝母子不屑一顾的权贵,在李康年面前连说话都是轻声细语,温和异常的。
是以,赵宝看到李康年出现,立即把图谋庄子之事抛到了脑后,更别说他被绑架之事了,他现在一心只想马上离开此地。
他以为掳走他的人是李康年,他决定从此以后将这件事彻底忘记。
待李康年转身,赵宝立刻拔腿往晴安郡主的马车跑去。
晴安郡主远远看到来人是李康年之后,便躲进了马车之中,好像生怕被李康年看到一样。
看来,她与赵宝的想法并无二致。
宁裘看着这对母子怂到家的模样,不耐的蹙起了眉头。
在他看来,不过是一个阉人,有必要如此畏惧吗?
若是他将此话问出,这对母子肯定会斩钉截铁的告诉他,有必要!
要知道,李康年可不是普通的阉人,他是皇上身边唯一得势的贴身太监。正所谓宰相门前三品官,更何况是天子近前?
李康年得齐文帝看重,这事在京城的权贵圈子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他乃是一个无根阉人,可齐文帝却赐给了他一座大宅,还默许他将乡下的侄儿接到京城,认作子嗣,日后继承他的家业,为他养老送终。
拥有天子这般偏袒的太监,大齐开国以来只有李康年一个,可见晴安郡主和赵宝畏惧他,也是有充分的理由的。
只可惜宁裘不清楚这些,他只知道李康年是个阉人,并没有觉得阉人有什么了不起。
宁裘会有这种想法与侯爷宁远脱不了关系。
宁远一向自视甚高,眼睛长在额头顶上。他看不起的人有两种,一种是身份比他低的,还有一种便是宫中的太监。
且为了显示自己有远见,他时常在宁裘面前说起李康年。
说李康年风头过剩,迟早行差踏错,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还说宦官当道乃国之不幸!
宁远就差没说李康年要祸国殃民了!
宁裘长期受宁远影响,自然也打心底里瞧不上李康年了。而且,今天在此处看到李康年,他觉得大有可为。
他目光阴鸷的扫了一眼眼前这个极大的庄子,心中思虑开来。
宁裘暗自想道:李康年在外私自建温泉山庄,此事一经爆出,必定会引来皇上大怒。到时候,即便皇上再怎么偏袒,也必定不会放过李康年,这样还不是行差踏错么?
他之所以会这样想,完全是因为,温泉山庄就连齐文帝也不曾拥有!
天子没有的东西,区区一个太监却抢先拥有了,此等荒谬之事,不管是多么大度的天子也无法忍受吧?
退一步说,就算不将此事捅破,那他这个知情者想要分一杯羹,岂不是再正常不过了?
“李公公请留步。”宁裘勾了勾唇角,拎起赵宝的衣领,不由分说的将他往李康年方向拖去。
李康年笑容未改,停下将要进门的脚步,缓缓转过身来。
“原来是侯府大公子啊,咱家眼拙,方才没看见你,还望莫见怪哦!”
太监特有的阴柔嗓音,让宁裘一阵牙酸。
他扯了扯嘴角,拖着赵宝在李康年身前站定,“李公公,赵公子被人绑到你这个庄子上做苦工,你可知晓?”
李康年笑容微微一顿,略微惊讶的看向赵宝:“哦?当真有此事?”
“没有,没有。”赵宝立即摇头摆手。
李康年笑了笑,“两位都把咱家弄糊涂了,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啊?”
宁裘暗骂赵宝无用,他吐了一口浊气,沉声道:“此事千真万确,李公公庄上的工匠可都是认识他的,难道还要抵赖不成?”
不等李康年应声,他讽刺一笑:“听赵公子说起,这庄子是个稀罕地界,京城独一无二的一处温泉就在这里,不知是真是假?”
听到这话,李康年脸上笑意尽收,他目光凶狠的看了赵宝一眼,对宁裘说道:“没有的事,请你不要妄加揣测!”
“来人呐,送客!”
李康年竟急着让人赶他们离开。
宁裘见状,心中更有把握,看来此地的确是李康年私有没错。
他原先就想着,若是此宅是齐文帝的,那李康年大可不必偷偷摸摸着便装前来巡视。
且齐文帝若是建温泉山庄,必定会让朝臣参议,绝不会悄摸的建,毕竟天子行宫一草一木都有讲究,不是说建就能建的。
宁裘的确分析得十分透彻,只不过,他怎么都没想到,李康年此次前来,就是为了让他惹事的,他这样想正中宁薇下怀。
这就是所谓的聪明反被聪明误了吧?
李康年看着宁裘的神情,将他的心思猜得八九不离十,李康年想起宁薇对他所说之话,忍不住大赞宁薇睿智。
宁裘手持兵器,也大喊了一声,“来人呐!”
顿时两班人马对峙上了。
李康年皱着一张胖脸,喝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李公公觉得呢?”宁裘似笑非笑的反问道。
他看了看庄子,颇有深意的说道:“还是说李公公想将此事闹开?”
李康年眼睛一瞪,沉吟了片刻,指着宁裘阴沉沉的说道:“你也想插上一手?”
“呵 ̄”宁裘没有说话,只是轻笑了一声,便神情轻松悠闲的看向李康年。
意思不言而喻!
李康年最擅长就是看人脸色,此时哪里还有不清楚的,他脸色变得铁青,怒道:“你休想,此处不是你能染指之处!”
“哦?你一个阉人都想要这种好地方,怎么本将就要不得了?”
他开始以‘本将’自称。
随即他有话锋一转,道:“只不过,本将对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并无贪念,此番来此只不过是想讨回公道罢了。”
“赵公子再怎么不济,也是皇上亲封的郡主之子,他惧于李公公的权势不敢开口。本将祖母向来与晴安郡主交好,祖母虽去,情谊尚在。身为侯府之人,本将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宁裘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就算传出去也不会折损他的名声,当真是绝了。
“呵 ̄咱家伺候皇上几十载,还从未见过如你这般胆大的狂徒。你想要挟咱家,也不看看自己是何斤两!”
李康年指着宁裘,怒骂道:“你不过是野种一个,给你脸叫上一句大公子,若是咱家不想给你这个脸面,你是个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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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把宁裘弄弄……蓄力弄欺负过澈儿的人……哼哼,一个都被想跑……话说解剖剪是什么操作……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