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夜,南夜~你可别告诉爷,你的真名其实叫叶南?”齐玄宸挑眉调侃道。
这都被他猜中了?还以为越简单越会让人难以琢磨呢!
叶楠扯了扯嘴角,“不错,的确是叶楠。”
“…”齐玄宸也忍不住扯了扯嘴角,他不过随口一说,没曾想,一语中的。
不得不说,叶楠的化名实在太过随意了一些。
“既然你早有怀疑,为何到了今时今日才问我?”叶楠不解的问向齐玄宸。
齐玄宸看了他一眼,拂袖坐到他对面,漫不经心的说道:“问与不问,有何不同?不管你是南夜还是叶楠,只要不是为害人而来,你与爷也算朋友一场。”
说这话之时,齐玄宸眼睛的余光未曾从叶楠身上移开。
叶楠目光闪了闪,似乎颇为感动。
齐玄宸端起桌上的茶水,递到嘴边,“你此番在京城停留了这么久,可是有要事要办?若有难处,不妨直言,说不定爷会好心帮你一把。”说完便将茶水一饮而尽。
叶楠目光怔怔的看向齐玄宸,脸上的感动之意加深了几许。
齐玄宸被他这样看着,只觉得全身鸡皮疙瘩冒起,异常不自在。
就在他快要忍受不住时,叶楠突然好笑的说道:“你当真如此好奇我的来意?甚至不惜说出那般感情用事的话!能让六皇子殿下说出这等违心之话,想必是我此行最大的收获了。”
“哈哈…”叶楠哈哈大笑,方才的感动完全消失无踪。
原来,他一早就察觉了齐玄宸的意图,既然齐玄宸故意用话设套,那他便故作感动戏弄于他!
齐玄宸挑了挑眉,面上并无恼意。
叶楠笑罢,弯腰从身后拎出一个包裹,道:“不瞒你说,名山大川的风景实在令人流连忘返,在你府中的这一个月,我时常惦记着,遂决定再次远游。”
“为何这般突然?”齐玄宸随口问道。
“并不突然,我早就想离开了,你也知道,我叶家早已不属于江湖,而我确是很想做个江湖人士。”
叶楠终究做不到伤害宁薇,他决心离去。
勤帝一心赴死,叶楠决定成全,且叶楠相信,单凭华瑾大公主这方势力,根本不足以除去叶家。
想通后的叶楠知道,叶家族人屹立西魏多年,虽鲜少现身人前,却并非毫无自保能力。
叶家没有叶楠,或许会受到一些影响,但是绝对不可能灭门。
叶楠心想:或许萼儿的话不无道理,生而为人理应随性而为,既然不想卷入纷争,那就跟随自己的心意,撤身离开便是!
想到这里,叶楠豁然开朗,他拿起包袱,微笑着看向齐玄宸。
“不知是凑巧还是为何,我每次离开,似乎都正好被你撞见,”顿了顿,他略带调侃的说道:“或许,这也是一种缘分。”
齐玄宸嘴角抽搐了几下,回道:“总之并非良缘。”
“良缘也好孽缘也罢,终归是缘。”叶楠笑了笑,拱手道:“对了,若是他日有缘江湖再见,我南夜定会请你与宁薇大口喝酒,大块吃肉!”
见他以‘南夜’自称,齐玄宸微微一愣,漫不经心的拱手回道:“相信定会有那一日!”
说完他拿起桌上的长剑,起身递给南夜,道:“这是爷与宁薇为你准备的礼物,原是谢你渤海相助,如今就当是送别之礼吧。”
南夜接过长剑,伸手从剑鞘之上拂过,摸到微微凸起的‘南夜’二字,会心一笑。
“那就多谢了。”
“慢走不送。”齐玄宸没正经的再次拱手,南夜洒然一笑,转身往门口走去。
打开门,抬头望着外头湛蓝的天空,他突然说道:“宁薇的医术有益亦有弊,她既已嫁你,你当护她才是。”
最终,他还是提醒了齐玄宸一句,只因他知道,就算他离开,华瑾大公主依然不会放手。
这一句过后,他掠身而去。
而齐玄宸听了他的话,却是立即眯起了双眸。
他不认为南夜只是随口一说,也不可能仅仅是让他防患于未然。
南夜此次来京,时常不经意间露出心事重重的模样,齐玄宸可以断定,他此番来京,必然是有事要办。
然,影暗中跟随南夜一个月,并未发现他有任何不妥的行动。
齐玄宸屈指扣了扣桌面,面上露出不解之色,他喃喃自语道:“那张绢条上到底写了什么?只有寄望影能得手了。”
话刚落音,影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齐玄宸立即出声问道:“如何?”
影快步走到齐玄宸面前,将手中捏成一团的绢条交到他手上,继而若有所思的说道:“主子,这张绢条好像是他刻意留下的。”
齐玄宸一边打开绢条,一边问道:“怎么回事?”
“属下还未靠近他,他便丢出这张绢条,属下可以断定,他这是故意为之。”影的语气十分肯定。
齐玄宸并未来得及多想,便看到了绢条上的字眼。
‘重症难愈,西去之时,血染山林之际。’
这是何意?
修长的手指在绢条上摩挲几许,齐玄宸陷入沉思之中。
‘重症难愈’这四个字,让齐玄宸顷刻间认定,事情必定与宁薇有关,但是到底是何人患上重病?又是何人的鲜血会染红山林?
此事无疑与西魏权贵有关!
想到此处,齐玄宸回过神来,他看向影郑重吩咐道:“火速给耗子飞鸽传书,让他查清西魏权贵之中,何人身患重病。府中时刻加紧戒备,特别是倾薇院,你与剑眉随时都需有一个在皇子妃身边,不得出半点差错!”
“主子,可是有人要打皇子妃的主意?”影正色问道。
齐玄宸眉峰紧蹙,眸中危险气息氤氲。
“树大招风,宁薇的医术过于打眼,看来惦记她医术的人不少!”
这一点,齐玄宸早就心知肚明,只不过,他以为有齐文帝撑腰,就算有人惦记,对宁薇的威胁亦不大。
没曾想,距离此处千里之遥的西魏,居然有人惦记上了。
齐玄宸之所以肯定事出西魏,自然有他的道理。
若非距离遥远,飞鸽传信易出差错,南夜收到的消息又怎会选用最好保存的丝绢书写?
顿了顿,齐玄宸继续说道:“切记叮嘱耗子,小心行事,切莫暴露身份,打草惊蛇。”
说完齐玄宸快步出门,他径直走进院中,随意问向一个经过此处的婢女,“小夏子在何处?让他即刻来书房。”
“奴婢遵命。”婢女抬起头时,齐玄宸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踪影。
若非方才真切的听到了主子的吩咐,婢女只怕还会以为自己有了幻觉。
她不敢耽误,立即叫人与她一起寻找小夏子。
此刻小夏子正在倾薇院与巧竹闲拌嘴,婢女来时他还嘴欠笑话人家狼狈,得知了婢女的来意,他立即收起了嬉笑,一溜烟的往书房跑去。
跑到书房门前,他停步大口吸了几口气,好不容易稳住了呼吸,这才敲响房门。
“进来。”
齐玄宸的语气并不算好,小夏子一听便知。
他咽了咽口水,有些发怵的推开房门,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
偷偷看了齐玄宸一眼,小夏子小心的出声问道:“爷有何吩咐?”
只见齐玄宸伏在书案上,低着头不知正看什么看的入神。
小夏子暗想,自皇子妃有孕以来,爷不知多久未进书房了,今日如此反常,看来待会儿的差事肯定不好做!
片刻后,齐玄宸抬起头,见小夏子站得老远,遂凝眉道:“过来,站那么远做什么?”
小夏子只觉汗毛倒竖,立即小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