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卜修的事发生之后,宁薇的心情一直不错。
宁浩磊来时,她正在陪含翠绣花,听到丫鬟通报宁浩磊来了,立刻放下了手中绣得惨不忍睹的半成品。
“大哥,你怎么过来了?”宁薇快步走进正厅。
宁浩磊放下手中的青瓷茶杯,抚了抚衣袖,道:“祖母那边说通了,只是她老人家心中郁结,状况不佳,我特意过来请六妹去陪陪祖母。”
听到这话,宁薇心急不已,立刻就要往外走,“祖母怎么样了?有没有大碍?”
“六妹莫急,祖母只是脸色不怎么好看,不会有事的。”宁浩磊快步走上前去,拉住宁薇的胳膊,示意宁薇坐下。
“王卜修之事你无需再担心,他犯下了大错,且身染重病,只怕不久于人世。”
宁浩磊并未细说,毕竟宁薇是闺阁女子,这种见不得人的事,不宜与她多说。
宁薇嘴角划出一道快意的微笑,已然是知道了王卜修的下场。
王卜修病的不重,如今大哥却说得他好像病入膏肓一样,想来祖母的意思是要送他一程了!
活该!
说完王卜修之事,宁浩磊并未离开,反而郑重的看向宁薇说道:“还有一事大哥想问问你的意思,看你是怎么想的。”
“大哥请说。”宁薇强行压下心中的焦虑。
宁浩磊斟酌了片刻,道:“先前说过,想要解祖母心结,唯有一法,便是将王家人从西北接回。”
“此次我和父亲将制冰之法献给了三皇子,算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他将此法交给同为皇子的六皇子督办,看来十分看重此法,若是我们此时求他,相信以三皇子的性子,他是会答应的。”
宁浩磊说到此处,停了下来,端起了茶水。
六皇子!宁薇心头一震,失神了片刻。
是了,齐玄宸与齐玄宇最为亲厚,也只有齐玄宇才能叫得动如今的齐玄宸了。
宁薇没想到,这一世,她和齐玄宸这么快就有了牵连,制冰之法是宁薇在王府里学会的,如今过了一世,又再度回到了齐玄宸手中。
冥冥之中,仿佛有一条无形的线在牵引着,有些事变了,有些事却又好像回到了原位。
算算日子,离他遇袭变傻的时间还有段日子,今生一定要提醒他避开才好。
宁薇回过神,收起杂乱的心绪,看了宁浩磊一眼,把他先前的话细细琢磨了一番,“只是若是求了王家之事,那父亲升迁之事就不好开口了,对吗?”
宁浩磊抬头看向宁薇,眼神里多了一些欣赏之意。
“六妹果然聪慧,若是要求太多,咱们宁家就有挟恩图报之嫌了,不过,六妹为何会觉得父亲想要升迁?”
宁薇莞尔一笑,道:“为官者哪有不想升迁的道理,父亲在锦州为官多年,一直未有升迁,妹妹心想,父亲心中定是有所不甘的。”
她眸含深意的看了宁浩磊一眼,继续说道:“在锦州生根,虽是祖父当年的决定,但妹妹觉着,咱们的根是在京城,大哥以为呢?”
宁浩磊心中一震,图谋回京城之事,只有他和宁昌兴,还有太夫人清楚,从未告诉过家中之人,他没想到宁薇如此敏锐,居然自己察觉到了。
“六妹想回京城吗?”他没有回答宁薇,反倒是向她发问。
宁薇安静了片刻,所有所思的轻声说道:“妹妹以为,人不能安逸太久,否则斗志全无之时,迎来的便是灭亡。”
这是宁薇的心里话,前世宁家因宁浩磊之事,所有人沉浸在悲伤之中,从此一蹶不振,在风雨袭来之时,毫无抵挡之力,最终酿成了家毁人亡的苦果。
这一世若不奋起,想来也会是同样的下场。
宁浩磊细细的打量了宁薇一番。
此时的宁薇容貌与平常并无二致,只是她脸上的深沉之色,却不像是十来岁的小姑娘,宁浩磊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真知卓见,但他知道,宁薇是真的变了。
宁浩磊今天之所以与宁薇说起此事,只是因为制冰之法是宁薇发现的,其实他并不是真的想让宁薇给意见,听了宁薇这番话,他这才真正的开始重视起宁薇的看法。
“那六妹认为此时该不该救回王家?”
对于这件事,宁薇心中已有决断,她望着宁浩磊认真的说道:“妹妹认为,该救!”
“为何?”
“原因很简单,为了祖母,父亲和大哥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家人么?”顿了顿,宁薇又道:“再说,依妹妹看,父亲升迁之事,最好还是不要牵扯上三皇子的好。”
宁浩磊知道宁薇所说的不错,只是…
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妹妹的话有礼,只是要想再有机会,不知道又要等到何时!”
宁薇秀眉微蹙,垂头思虑许久。
“大哥,所谓机会,其实都是人为,皇上日理万机,将我们一家忘在了脑后,还需有人让他记起才好。”
见宁浩磊看了过来,宁薇又道:“妹妹听祖母提过,再过几月便是太后寿诞,今年大哥要上京赶考,若是不去贺寿,似乎说不过去…”
宁浩磊听言,双眼一亮,兄妹俩相视而笑。
……
京郊的一处庄子
这处庄子有些奇怪,地面上有许多人为挖出的大水坑,大水坑里放着一些封了口的大水缸,有许多农夫打扮的人站在坑边,挥着膀子往水坑里倒着什么。
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
男子骑着一匹幽黑的俊马,扬鞭而来。
他身着一袭紫袍,周身贵气袭人,神情恣意而慵懒,显得十分散漫不羁。
在艳阳的照耀下,他的肤色呈健康的玉白之色,披发如墨,随风浮动,一双惑人的桃花眸,蒙上了一层薄雾,似醉非醉,朦胧中似有华光闪烁,浅色薄唇紧闭,嘴角含笑,掩饰着那一抹不愿让人看见的薄凉。
他便是大齐国唯一一位因长相绝美而闻名天下的六皇子齐玄宸。
齐玄宸翻身下马,捞起腰间挂着的蟠龙玉佩,放在掌心摩挲,迈着悠闲的步伐往水坑走去。
“六皇子。”有农夫打扮的男子迎了过来,打了声招呼便跟在他身侧。
齐玄宸边走边漫不经心的发问,“今日要加量,可否来得及?”
农夫打扮的男子立刻应道:“一早已经接到了消息,正在赶制当中,应当赶得及。”
齐玄宸点点头,目光移向周边的大水坑,嘴角泛出一抹微笑,刹那间,风华绽放,农夫打扮的男子不敢多看,慌忙低下了头。
“好了,已经巡视过了,爷也该回府休息了。”齐玄宸转身快步走回,翻身上马,潇洒扬鞭,绝尘而去。
农夫打扮的男子愣在原地,半响才回过神来。
敢情这位爷是来走个过场的…
齐玄宸骑在马上,突然想到什么,眸中闪过好奇之色。
这制冰之法,光是在京城每日便可净赚百万余两,实乃生财利器,看来是该去趟锦州了,不知那位发现制冰之法的宁六小姐,到底是何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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