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心漓休息的时候,流朱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醒过来,昨个苏心漓一整天都没吃什么东西,早上兰翊舒离开的时候,苏心漓还没醒,兰翊舒就让她给苏心漓准备吃的东西,她一直让人看着用温火热着,只等苏心漓起来。
苏心漓收拾好,流朱出去吩咐下人将午膳端上来的时候就让在偏厅等了近一个时辰的高怡婷叫了进来。
高怡婷进来的时候,苏心漓正坐在桌旁喝着茶,她今天穿了身淡粉色的衣裳,是那种材质极为飘逸的纱衣,很薄,但是却一点都不会透,她腰间系着海蓝色的腰带,透着说不出的清凉,让人看着眼前一亮,就连心情感觉都明朗了几分,衬得苏心漓那精致的眉眼越发的清新动人,那双漂亮的媚眼儿也有一种说不出的轻灵灵动,阳光的阳光从敞开的门窗射了进去,落在苏心漓的身上,就像是误坠凡尘的仙子。
高怡婷已经有许久没见到苏心漓了,那一瞬,她当真有一种如置仙境之感,觉得不怎么真实,苏心漓的美,是可以让人觉得惊心动魄的。
高怡婷愣了片刻,苏心漓缓缓将手中的茶杯放下,看着门口站着的高怡婷,微微一笑,“你来了。”
虽然她并不怎么待见苏博然,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回去,再选择一次的话,她希望母亲当初不要选择苏博然,但是这些已经发生的事情已然改变不了了,她和流朱一样,不管现在的相府夫人是谁,在她心中,已经过世的程立雪就是唯一。
高怡婷回过神来,脸上也有了恭敬的笑容,她进了屋,走到苏心漓身前,福了福身,“小姐。”
在苏心漓的心目当中,丞相夫人就只有程立雪一人,高怡婷心中虽然不是这样想的,但是对苏心漓,她心中始终存着一份敬意和感激,要不是苏心漓,就没有她高怡婷今天的好日子,苏心漓就是她的恩人,就算她现在已经是相府夫人了,这样的事实,还是不会改变。当然,她心中也清楚,苏心漓可以将她推上丞相夫人的位置,同样的,她也可以将她从那个位置拽下来,她有本事将她推高,就有那个能力让她跌入万劫不复之地。
苏心漓点了点头,指了指旁边的位置,示意她坐下,高怡婷道了谢,在苏心漓指定的位置坐下。
以前,她不敢也不会得罪苏心漓,现在,与了存善,她更要和苏心漓拉好关系。
苏心漓又取了个杯子,高怡婷见她似乎是要给自己倒水,受宠若惊,坚持接过水壶,给自己倒了茶水,也给苏心漓满上了。
两人才喝了茶,都没说上话呢,流朱就领着一群下人,将苏心漓的午膳送上来了,那些下人放下饭菜后就下去了,就只有流朱一个人在屋子里伺候着。
“我听流朱说你一早就过来了,到现在都还没用午呢,刚好我也没吃,一起吧。”
其实,就高怡婷现在的身份,和苏心漓在一起吃饭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高怡婷被关了这么多年,内心已经有了奴性,她对苏心漓这样的态度一方面是出于感激,另外的话也是害怕过以前那样的生活,这些年的生活已经磨掉了她的傲性,变的小心起来,就算是对府里的其他姨娘,想要刁难的话,她明面上都不会太过分,更不要说苏心漓了。
“谢小姐。”
两人面对面的坐着,苏心漓没有说话,高怡婷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两人就只是吃饭,虽说食不言寝不语,但是这样的沉默,却让高怡婷内心不安的很,这样紧绷着的情绪让她的神经也是紧绷着的。
刚刚苏心漓睡觉,她在等的时候,流朱让下人准备了茶水和点心的,她吃了几块糕点,现在并不是很饿,她吃了几口,放下了筷子,擦了擦嘴巴,“昨日相爷从皇宫里回来的时候,身上都是血,太医已经看过了,他的右手因为伤到了筋脉,今后恐怕是要废了。”
高怡婷说这句话的时候,神色平静,没有波澜,也不感伤,自从有了苏存善后,她几乎将自己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他身上了,包括她人生所有的希望,至于其他,都不重要,尤其是苏博然这个曾经伤害她至深的虚伪男人,她可惜,也只是可惜今后苏存善的人生少了一个动力,她担心,也是因为担心将来有人会在背后议论,说苏存善的父亲是个废人。
“丞相知道这件事情后,大发雷霆,气晕了,昨晚半夜才醒来,这次的事情对他的打击很大,醒来后,他的精神气色一直就不好,早上他听说妾身来定国公府见您,让我告诉您一声回去一趟。”
苏心漓没有说话,何止现在精神气色不好,伤口处理不及时流了那么多血,再加上他动了肝火,伤心过度的话,郁结在心,很有可能伤本。回去吗?她会的,而且应该不需要很久。
高怡婷说话的时候,苏心漓虽然一直都在静静的吃着东西,但是事实上,她一直都在不动声色的观察。虽然相府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但是在谈及苏博然的时候,高怡婷的神色和声音都是平静的,就好像,那个人不是她的夫君,而是个无关痛痒的陌生人。
高怡婷的心情,苏心漓自然多少都能够理解的,一个女人的心若是被一个男人伤透的话,就好像一面镜子摔碎了,就算再怎么用心粘起来,都不可能再用了,因为那照出来的样子,不会是自己,就算是自己,那也是丑陋不堪的,不是自己本来的面目。
一旦被一个男人伤透了心,绝望的话,他要在做什么,只会让你觉得讨厌虚伪,她对颜司明是如此,高怡婷对苏博然也是一样。
“老夫人从御医的口中知道这个消息后,当时就晕过去了,到现在都还没醒过来,现在相府上下,是一片乌烟瘴气的。”
苏心漓闻言,放下了筷子,盯着高怡婷看了眼。前前后后算起来,她有差不多三四个月的时间没有见到高怡婷了,和自己最开始在冷院的时候看到她相比,她现在的气色就算是用很好两个字也是形容不了的,可能是因为用了凝露膏的缘故,她的肌肤白里透红,泛着莹润的光,不像三十多岁经历过沧桑的女人,要说二十出头也有人相信,她的目光祥和,里面莹着一种名为平和的情绪,看的出来,她对现在的日子过的还是很满意的。至于苏博然和陈氏他们,高怡婷根本就不关心,他们是好是坏,对高怡婷来说根本就是无足轻重的东西。
“昨日,我并不知道丞相会来定国公府。”
昨日在定国公府发生的事情,高怡婷不得而知,不过如果苏博然给苏心漓添了乱的话,高怡婷心里还是会觉得抱歉的,觉得是自己失职没看好苏博然,给苏心漓带去了麻烦。
苏心漓挑眉,扫了高怡婷一眼,“他来了,也没什么不好。”
她的声音平静,昨天苏博然来没来对她来说都没什么差别,现在苏博然应该都悔青了肠子了吧,他肯定懊恼自己昨天为什么要来定国公府,为什么要凑那热闹,他肯定觉得她说进宫的时候他应该摆出父亲的威严拒绝的,还有他应该躲方靖安远远的,他每想一次,心里的懊恼和痛处就会深一分,很快,他的官场又要失意了,他肯定又会一遍遍的去想这件事情,还有比这样的煎熬更好的惩罚吗?
“小弟最近怎么样了?”
苏心漓也吃了差不多了,漱了口,擦了擦嘴巴问道。
高怡婷之前就想和苏心漓说苏存善的事情,但是她担心苏心漓会烦,毕竟她还这么小,对小孩子不会有太大的感觉,再加上云氏现在的病情,苏心漓对苏博然越是痛恨淡漠,那她对定国公府对云氏的感情就越深,她总觉得自己这个时候表现的太过开心不好,所以也就没提起苏存善的事情。
几乎只是在瞬间,高怡婷的眉眼一下就舒展开了,她脸上是大大的笑容,那双眼睛也盛满了温柔的笑意。
“已经长了四颗牙齿了,小家伙很贪吃,看着我吃什么都想要,你别看他小,力气大的很,经常从我手上抢吃的东西,别的人他都不要,和我最亲了,晚上睡觉醒来,要是没看到我,还会哭闹,他扶着床已经能走了,会叫娘了,下次见到小姐肯定就会开口叫姐姐了,奶娘他们都说他早慧,将来肯定会有一番作为。”
高怡婷又滔滔不绝的说了许多,全都是关于苏存善的一切有趣的事情,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神采飞扬,浑身上下散发着浓浓的母性,整个人好似会发光似的,苏心漓认识高怡婷这一年多的时间里面,还是第一次看她这个样子,完全纯粹的真情流露,她真的是将苏存善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对待的,虽然苏存善是柳飘飘的亲生儿子,但是她想,柳飘飘对她的心未必有高怡婷这么深。
苏心漓听着高怡婷说的那些话,忽然想到自己的儿子,心不由的狠狠一抽,素净的脸,陡然变的难看起来,高怡婷见状,还以为是苏心漓听的不耐烦了,立马将话匣子收住,小心的看了苏心漓一眼问道:“是不是妾身说的太多了?”
苏心漓猛地回过神来,看着小心翼翼盯着自己的高怡婷,摇了摇头,“不是。”
每个母亲在提起自己孩子的时候,都会有说不完的话,在她们的眼里心里,自己的孩子就是最好的,最优秀的,别人的一句夸赞,可以让她们心花怒放,开心好几天,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喜欢自己的小孩,他们和自己亲近,就会有说不出的幸福满足感,她自己也是做过母亲的人,所以高怡婷的这种心情,她是完全能够明白的。
苏心漓这样想的时候,心里一惊,上辈子,她二十多岁,却经历了别人一生都没有的跌但起伏,这辈子,她才十四,但是她的阅历连很多五六十的人都未必比得上,身边那些人的心情,她似乎都能明白,当初她之所以帮高怡婷,一方面是因为她确实有很大的利用价值,还有一方面是出于同情想要拉她一把,结果,高怡婷也并没有让她失望,她算是个善良的女人,只是出身在不该出身的家庭。
“定国公夫人现在怎么样了?小姐,您放心,老夫人这辈子什么事情没经历过,她吉人自有天相,这次肯定会安然无恙的。”
苏心漓敛眉,恩了一声,她盯着高怡婷,缓缓道:“苏博然他在京陵城呆不了多久,你有什么打算?”